《师兄必须死》小鹿犬

32、抢亲（七）

　　原本钱浩要接水家去钱家别院居住好方便照顾，但水爹不想离开故土，或者说他这个老实巴交的泥腿子畏惧大户人家的规矩和气派。水娘虽然想住到繁华的城里，但一来丈夫未去，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敢抛夫弃子；二来进了钱家她只是一个穷酸的外戚，留在村子却是人人恭维羡慕，所以水家人依旧住在安宁村里。
　　陆家和水家比邻而居，只是水家已经修了精致的庭院屋舍，坚固的青色石墙又气派又好看。而挨着水家的陆家则是村里常见的黄土泥墙，两家挨在一起，破败低矮的陆家就像是美人脸上的黑痣，显得分外难看。
　　陆家用竹篱围了一个小院，虽然陆娘有打扫院子，但散养的鸡鸭四处乱串拉屎，院子还是显得有些脏乱。不过村里人都不太讲究这个，实用最为重要，像水宅搞什么假山花草，那是有钱人家才能玩的摆设。
　　因为钱家大宴宾客的缘故。城里酒楼的生意都不太好。所以，陆娘这几日没有去酒楼帮工，而是坐在屋外大树的树荫下缝补衣物。
　　今日是乡试发榜的日子，所以陆淳并未去私塾进学，而是坐在屋里捧着书本诵读。
　　听到儿子朗朗的读书声，陆娘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背，又继续穿针引线。
　　只是这读书声很快便低了下去，屋内似乎传来了隐约的呜咽声。
　　支着耳朵听儿子动静的陆娘暗暗叹气，偏生有一只不长眼的小黄鸡咕咕咕叫着凑到了她面前。
　　陆娘心烦意乱的踢了一脚，小声骂道：“一边儿去，就知道来要吃的，哪来那么多吃食喂你。”
　　小黄鸡惨鸣一声，倒在地上两脚抽动。陆娘心中后悔，这些孵出来的鸡崽可都是要养大了卖钱的。她赶紧放下针线，捧起小黄鸡查看。
　　小黄鸡已经闭上了眼睛，陆娘有些心痛，不过她也没有救鸡之法，只能将就今晚给儿子添个肉菜补身了。
　　其实能不能娶到水柔，陆娘并不稀罕。水柔虽然又勤快又美丽，但却没有读过书，哪儿配得上她满腹经纶的好儿子。她儿子可是将来要考状元当大官的，没有文采的乡下姑娘怎么配得上。
　　陆娘上次听人家说过一个词叫什么红袖添香，对，陆淳日后要娶高门闺秀，说不定还可以尚公主呢。水家这种没眼光的散了也就散了吧，只是害得她的儿子伤心，便真是可恶。
　　唉，世道变了啊。若是以前，谁家背信弃义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现在村里的人看水柔攀上了高枝，居然都说水家有福气。这些眼皮子短浅的无知愚妇，等今日乡试结果出来，看她们还有没胆量嘲笑我们陆家无福。一想到儿子马上就是能吃官粮的秀才老爷，陆娘干活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吱嘎。
　　陆淳疲倦的推开木门，向着看过来的娘亲说道：“娘，我去看看榜单。”
　　已经快晌午了，文榜早就张贴出来了，只是陆淳莫名的有些胆怯，迟迟都不敢去看结果。但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陆淳还是硬着头皮离开了小院。
　　看着陆淳的身影消失，陆娘眼角泛出泪光，双手合十的为儿子的前程虔心祈祷。
　　只是，这可怜的慈母注定要失望了。

　　陆淳失魂落魄的走回来，明明家门就近在咫尺，他却没有推开小院柴门的力气。
　　又落榜了。
　　已经是第三年了，第三年了啊！
　　为什么自己满腹才华，一腔忠君爱国之心，就得不到施展抱负的机会呢？
　　不过就是区区乡试，为什么我却中不了一个秀才！
　　不知不觉，陆淳就走到了水宅后院的外墙位置。那里有一幢漂亮的小阁楼，里面住着陆淳心爱的女子。
　　陆淳强忍着失落与难受，学了几声鸟叫。这丁桂儿的声音是两人从小约定的暗号，只要听到这熟悉的鸟叫声，水柔就会偷偷从家里出来和他见面。
　　窗户打开，露出了一张似喜似嗔的芙蓉面。
　　“陆郎。”微风带来水柔轻柔的低语。“陆郎，你总算是来找我了，你可知这些日子我等得好苦。”
　　陆淳嗫嚅了几下，终于闭上眼睛，苦笑道：“我没考中。”
　　水柔俏生生的脸上一片黯然，她也苦笑道：“陆郎，爹爹已经大好了，再过三日我便要嫁给钱浩了。”
　　陆淳露出痛苦的神色：“柔妹妹，我知道，都是我没用，你已经为我们拖延了太多时日了，可我还是辜负了你的期待。”
　　水柔珠泪盈眶：“是我不好，有时候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会招惹到那个浪荡子，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可以欢喜的嫁给你了。”
　　“柔妹妹！”陆淳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哀痛：“从今以后，你忘了我吧，他、他应该会对你很好。”
　　水柔神色转冷：“陆郎，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些么？你当真……当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陆淳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口砰砰直跳，一股狂喜从心底升起。
　　“柔妹妹，你真的愿意？”
　　水柔点头：“陆郎，我们两个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去钱家找不到的地方。”
　　陆淳欢喜得几乎要笑出来，钱浩再有权有势有财又如何，水柔的心是向着他的。
　　“可是我们两个逃走了，钱家是否会善罢甘休，欺凌我和你的爹娘？”
　　“不会的。”水柔略有些自傲的说道：“有那个浪荡子在，他必定不敢让别人伤害我的爹娘。至于水家婶婶，我们带她一起走吧。我这边有些金银珠宝，等会你拿去典当了租辆马车，我们连夜离开这里。”
　　“好好好，柔妹妹，你对我用心，我陆淳今生必不辜负你，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陆郎。”
　　“柔妹。”
　　两人相谈甚欢，说不清的浓情蜜意。若不是顾忌到可能会被发现，搞不好这对苦情鸳鸯就会翻过墙来成就好事。
　　而这狗血的场面，完完全全落到了王乘风等人的眼里。
　　“风师兄，这水柔长得一般般嘛，真不懂钱浩那傻小子为什么会喜欢她。”旁观了这一切的钱诚没好气的说道，就算他不重视钱浩，但看到未来弟媳在给堂弟戴绿帽子，他也是心中火大。要不是有王乘风跟着，他现在就想出去将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暴打一顿。
　　其实按一般人的眼光来看，水柔长得娇媚可人，只是和天剑宗的女修一比，少了几分飘逸脱尘的气质，又缺了一些文雅淡然的书卷气，自然入不了钱诚的法眼。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你们认为水柔这个人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