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祭拜 ...
-
墨流痕这两天一直守着钟离，等着他清醒，可是情况却丝毫没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整天对着厨房的那个药碗发呆，嘴里一会叫着霄儿，一会叫着子阳。
墨流痕红肿着眼睛，托着腮坐在一边看着抱着药罐发呆的钟离，这两天他想了许多，反思是不是把钟离一个人丢在这里太久了，所以他想要一个可以一直陪着他的人。
对于钟离和李子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关系，以及这两个人以后该怎么办，墨流痕表示无法可解，钟离如果清醒了，会不会继续缠着李子阳，这也是个未知数。
“钟离，你让我怎么办？”墨流痕喃喃自语，引得钟离回头看他。
钟离的眼睛自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血色未退，看人的时候偶尔带着一丝谨慎，怀里紧紧的抱着药罐，在墨流痕靠近他的时候就念叨着我的我的。
墨流痕担心张挽澜那边会出事，可又不能丢下钟离一个人，急的在幽兰坞的花田里转来转去，钟离意识不清，也没人陪他说话，直到现在他才了解钟离的痛苦，自己也不过才待了两三天，钟离却是独自一人守了三年。
“老爹，阿娘，你们在天之灵，保佑钟离赶紧好起来吧。”墨流痕跪在田里，对着天空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已经满脸泪痕。
慢悠悠的晃到竹楼前，墨流痕听见哐当落地的声音，以为是钟离碰碎了什么东西，赶紧跑进屋里，只是哪里还有人，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符纸燃烧的气味，地上落了一点灰。
墨流痕捻了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即对着天空大吼道：“钟离！你这个混蛋！竟然骗我！！”
钟离使用迫灵符离开了，墨流痕气呼呼的追出去，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追，这人装傻装了几天，怎么今天突然就离开了？
难道是去江左找李子阳？？
墨流痕感觉这个可能非常大，立刻往江左飞奔，行至云泽城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云泽城陷入一片悲伤肃穆的氛围之中，拦下一个路人问了之后才知道李夫人去世了，如今李家正在服丧。
墨流痕僵硬在原地，那人看墨流痕的反应奇奇怪怪的，赶紧躲开，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着周围那些迅速移动的人，墨流痕感觉天旋地转，始终抓不到焦点。
就好像跌入水里，眼前明明有一根救命的绳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借力，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张着嘴就是一股窒息感，胸腔口早已停止了震动。
白素言死了，这个认知深深地钻进墨流痕的脑袋里，他慢慢蹲下身子，抱着脑袋开始想着这是怎么回事，也不过是两三天的光景，好好的人怎么就不在了。
李家早已经挂上了白色素缟，距离李子辰去世也没多久，李家就办起了第二次丧事，前来吊唁的宾客都对李崇文报以惋惜同情的态度。
张挽澜坐在院子里，封闭了听觉和灵识，把自己完全陷在一片黑之中。
墨流痕站在后门口，双眼酸胀，本来心里还抱有的一丝侥幸在看见这素缟高挂的场景之后彻底陷入深渊之中。
他蹲在石狮子上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该以什么状态进去吊唁，以他的身份，李崇文绝对会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自己，然后杀之，可自己不想把丧礼闹得不愉快，那个温柔的女人，最后走的时候，墨流痕希望是安静的走。
只是，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离开了？哪怕是受到刺激，也不会这么突然，连给自己一个接受的时间都没有。
“娘。”墨流痕跃到墙头上，看见后院中间坐着的蓝衣男子，身子一颤，压抑了满肚子的委屈在见到这人之后再也憋不住了，他跳下墙，缓缓走向张挽澜。
张挽澜静默的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墨流痕的步子轻，气息也敛去了，所以没被发现，直到一双冰冷的手抱上他的脖子，才惊觉有人靠近。
“仙儿。”张挽澜瞬间就辨别出了身后之人，嘴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他知道墨流痕好强，所以安慰的话也不需要多说，这道坎，总要他自己跨过去才好。
“泷哥哥。”墨流痕噙着泪，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钻进张挽澜怀里，低声抽噎，本就纤瘦的身体因为钟离的事变的单薄，如今搂在怀里，竟然觉得那人的脊背硌人。
“没事，你还有钟离，还有我。”张挽澜吐出一句安慰的话，瞬间让墨流痕崩溃了，抱紧他的腰狠狠哭起来。
张挽澜听着那绝望的哭声，心如刀割，早就料想到会是这么个场景，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让他痛的喘不过气。
他失去了所有的族人，失去了爹娘，失去了家园，如今，又失去了最疼爱她的那个女人，最亲密的兄弟也入了魔，这世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似乎只剩下自己了。
他这种人，本应该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却因为仙门，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境地，算来，自己也有一份责任。
“娘，娘——”墨流痕哭的涕泗横流，红肿的双眼早已经不起折腾，如今这悲恸一哭，眼底竟然泛起了厚厚的一层血丝，随时都能滴出血来的骇人模样。
亏得张挽澜瞧不见，只是抱着人由他哭个痛快，他知道墨流痕需要发泄，而唯一能让他肆无忌惮发泄的地方，也只有自己的怀抱了。
这么一想，张挽澜不禁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墨流痕哭了片刻，想去给李夫人上一柱香，刚起身就发现了张挽澜脖间的红痕。
“你的脖子怎么回事？”墨流痕感觉眼睛黏糊糊的，看什么都是一片朦胧，伸手触到那片淡淡的红痕，张挽澜似乎瑟缩了一下。
“无碍，我们去上香。”张挽澜伸手将衣领往上拢了拢，遮挡住那片疤痕，墨流痕眼下也没那么多精力再去关心其他事情，在张挽澜的带领下去了前厅。
因为李崇文忙着接待宾客，墨流痕又穿着李家族服，很容易就混进了大厅，那里跪着李子月和俨然灵魂出窍的李子阳。
兄妹二人很是平静，除却那血红的眼白和未干的泪痕，真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在披麻戴孝。
张挽澜一进屋子就吸引了李子月的注意，而李子阳却完全呆坐在那里，对于外界的动静概不理会。
“灵虚君。”李子月沙哑着声音招呼着张挽澜，却发现了躲在他身后的墨流痕，想起过往的种种，李子月对墨流痕也没有多少恶意，如今看他哭得比自己还凶，心里更加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自家娘亲的牌位前哭得这么厉害。
娘，辰儿回来看您了，对不起，是儿子不孝，一直惹您伤心，如今您终于可以去见真正的李子辰了，希望您安息。墨流痕跪在地上，在心里念叨了一番，把香插/好，磕了三个头。
门外突然传来疾步走动的声音，李崇文的声音也跟了上来，墨流痕担心被发现，瞬间躲到柱子背后，李子月发现他的异样，也没多言，安静的跪在地上。
张挽澜侧身挡在一边正好把墨流痕遮严实，一道白影闪进来，是白素问。
李崇文站在门口不住的哀叹，暗中抹了一把泪，白素问似乎是不相信眼前所见，哽咽了半晌，才回头问：“姐夫，姐姐她，是如何走的？”
李崇文突然变的激动起来，一拳打在门上，“钟离把阳儿掳走，你姐姐伤心欲绝，后来阳儿回来，却被钟离那个禽兽给……”
李子阳听见钟离这两个字，莫名的抖了抖，似乎在印证着李崇文的话，白素问眼角微红，却也控制住了眼泪。
“姐夫，可否请你告诉我，当初子阳被掳，你为何不带人去救，反而任由他在钟离手里受苦。”
李子阳原本呆滞的双眸突然恢复了一些神色，他仰起头看着白素问，缓缓道：“小姨，不怪父亲，外人根本寻不到幽兰坞，如今邪祟横行，父亲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白素问与这个侄子交情不深，可是也是看着长大的，如今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怎么不难过，李崇文的事她已经不想再计较，只是李子阳这笔账，她绝对要算清楚！
“姐夫，您去忙吧，不要管我了。”白素问上了香之后，跪在李子月身边一起守灵。
李崇文连连摇头，转身便离开。
墨流痕听到刚才的对话，李崇文便是把白素言之死全部算在了钟离的头上，以白素问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钟离，如果在挑拨各家家主，那当年旧事岂不是又要重新上演？
到头来，李崇文还是想毁了幽兰坞，一次不成便来第二次。
“子月，你实话告诉小姨，你阿娘到底是怎么死的。”白素问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而后这般问李子月。
“小姨，阿娘不是气火攻心，血气不畅才去世的吗？”李子月疑惑的问。
“你阿娘打小就服用霍家的灵药，身子虽然虚，却也不至于被刺激至死，这些日子，难道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比如你父亲给你阿娘用了什么奇怪的药？”
白素问此话一出，李子月立刻变了脸色，“小姨，你这是在怀疑父亲！”不怎么友善的语气，表达了李子月此刻的不满。
“子月，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你难道也相信你阿娘这么轻易的就会离开？”
李子月沉默了，这些日子李夫人的情况确实不好，但也没差到瞬间就失去气息的地步，何况，李子阳回来的时候，白素言根本没看见李子阳的身体，又怎么会被气晕，刚刚李崇文说的时候她便有所怀疑，如今白素问一说，这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
“可父亲不会害阿娘。”李子月执拗道。
“未尝没有理由！”白素问的眸子陡然酝酿起一股阴沉之气，“也许，他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对姐姐下手。”
墨流痕和李家兄妹二人同时露出不解的神情，等待着白素问接下来的解释，结果白素问转身就走，留下几个人摸不着头脑。
“茅家刚有人去世，李家接着就死了人，你说仙门是不是要天翻地覆了？”有人在门外说的一句话，瞬间吸引了张挽澜的注意。
墨流痕发觉，张挽澜的气息变了。
作者有话说第77章 祭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