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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聚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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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墨流痕的身子越绷越紧,看见那个身影走过来,墨流痕脚尖一点,飞身藏在了枝叶之间。
树下站了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黑发整齐的束起,眉长入鬓,肤色晶莹如玉,鼻梁挺直,薄唇不染而朱,身量纤瘦,着一件蓝色长衫,衣襟处、腰封处、袖口处和裙裾处绣有海浪暗纹,腰间挂着一颗玉骰子,缀着红色的穗。
整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披着朝阳,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眼睛被一条白绫覆盖,白绫上绣着海浪暗纹,长长的带尾在脑后打了个中规中距的结,垂下与那黑发纠缠在一起。
浪纹蓝衣,蓝海之滨的仙门张家的族服。
“泷哥哥。“墨流痕不自知的吐出这三个字。
“子辰?“树下的人似乎听见了声音,抬头对着墨流痕站着的地方喊了一声。
墨流痕被那冰冷的声音冻的一个激灵,带着一丝疑问跳下树,走到男人身前,盯着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看了好久。
不不不!这不是张挽澜!墨流痕连连后退,自己认识的张挽澜从来都是嘴角含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绷着脸。
墨流痕下意识的排斥眼前的人,张挽澜似乎感受到眼前有人,伸出手摸索了过去,嘴里一直唤着子辰。
张挽澜停在了梧桐树下,伸手摸到了树干,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一会,再拿开时,已经起了一层皮,墨流痕在一边看的心疼,却不能开口。
“子辰,你是不是被我的眼睛吓到了?”张挽澜仰着脸,晨光照在那白玉般的脸上,勾勒出一道毛茸茸的金边,整个人好似一尊玉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没有!泷哥哥的眼睛很好看,我很喜欢。”墨流痕哑着嗓子,张了张嘴。
“我怎么给忘了,你已经不在了。”
墨流痕蹲在张挽澜身边,抱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走的突然,还来不及和张挽澜说一声,他一定以为自己嫌弃他了,毕竟,自己那晚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把自己当作亲弟弟,一再容忍自己的率性而为,可是自己,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却那么残忍。
微风吹过,张挽澜腰间的玉骰子发出“叮铃铃”的脆响,空气里猛然一股灵力散开,墨流痕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股虚无之气掀了过去,滚了三转,再爬起身时,张挽澜已经走到了门口。
寂寥的背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墨流痕不知这几日张挽澜发生了什么,以前的温润君子,已然变了模样,从涓涓溪水凝成了万尺寒冰。
墨流痕不放心张挽澜现在的状态,紧紧跟在后面。
经过院子时,不断有宾客向张挽澜行礼,张挽澜绷着脸应了,径直走到灵堂,下人赶紧递上来三炷香,墨流痕觉得,张挽澜上完香之后,气息变的更加阴冷了。
门外,有些人聚集在一起,对着张挽澜指指点点。
墨流痕见不得这些人欺负张挽澜看不见,背后嚼舌根,悄悄的飘到这些人后面,刚打算吓一吓这些人,就见李崇文带了两拨人进来。
一拨以一个男子为首,男子浓眉大眼,脸盘微宽,颧骨较高,身材壮硕,长得五大三粗,颇有些山野之人的粗鄙味道,着一件青色衣衫,衣襟处和袖口处绣有木叶暗纹。
木叶青衣,西方翠屏重山的仙门石家。
另一拨一个女子打头,女子脸蛋小巧,柳眉杏目,皮肤细腻,口含朱丹,面色冷然,黑发盘在脑后,别着一支玉簪,手里抱着一只雪狐,着一件白色狐裘大袄,腰封处和袖口处绣有狐首暗纹。
狐首白衣,北方极地冰原的白家。
墨流痕在心里笑道,四大仙门齐聚首,好不热闹啊,看到这些老熟人,反而觉得有些陌生了。
“姐夫,姐姐现在何处?”问话的是白素问,人如其名,寡言少语,冷心冷情,性格孤僻,就像那冰原的天气,终年严寒。
这李夫人原名白素言,是白家的大小姐,白素问的亲姐,多年前嫁到李家,和白素问的感情极好。
三年前,幽兰坞一战,白家家主和石家家主命陨,白素问临危受命,坐上了家住之位,本以为十九岁的丫头不成事,没想到白素问的手段不必白老爷子差,三年,就稳稳的坐在了那位子上。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白素言的帮衬。
李崇文作为白素问的姐夫,本就深受他人敬仰,见到小姨子有难,自然是伸手帮了一把,震慑住白家的那群豺狼虎豹,帮助白素问一步步上位。
这白素问做事无可挑剔,完美的令人发指,可是,却性格孤僻,不善与他人交往。
当初共窗学习的时候,墨流痕就和白素问不对盘,一个疯疯癫癫的像风,一个冷冰冰的像雪,一言不合就开打,也不管什么辈分之别。
曾经因为张挽澜,墨流痕去挑衅过白素问,两个人当即就是一场恶战,要不是张挽澜和石破天拉着,估计要打个你死我活。
现在再见到白素问,墨流痕仍旧是充满了怨念,原因无他,只因为白素问爱慕张挽澜。
“素言正在卧房休息,你赶紧去安慰安慰她。”
白素问抱着雪狐疾步走向后院,留下石惊天一个人干站在原地,尴尬的挠挠头,拍拍李崇文的肩膀,安慰道:“啊哈哈,那啥,李叔叔你节哀,子辰兄这是命中注定,一切随缘随缘啊。”石惊天嘴巴一哆嗦,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觉得没什么问题,打着哈哈想混过去。
墨流痕鄙夷的看了一眼石惊天。
这石惊天,情况和白素问一样,小小年纪便接任家主之位,不过,白素问是心甘情愿,而石惊天则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
石惊天胸无点墨,为人随性,口无遮拦,直肠子,平日里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因为那张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首先就是石家自己门下的炼蛊苗家,若不是有个弟弟在背后谋略,石惊天怕是早就被人给赶下位了。
说起石惊天的弟弟,墨流痕的印象极其深刻。
那是个温润公子,面容永远是病态的白,因为身患残疾,整日坐在轮椅上,身子不好,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药箱,三天两头就要闭关修养,可是人也不是一般的精明,心性也好,嘴角永远挂着一抹淡笑,饱读诗书,举手投足之间极富书卷气,和石惊天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石家主捉鬼和天文星相研究,而这石破天就是个中翘楚,小小年纪就已经颇有造诣,伏羲八卦,信手拈来,且从未出错。
修真界人人都知,石家的二公子是个推演测算的神人,因此也有许多人投到石家的门下,修炼占星术。
每每想起那么个温吞公子配上石破天这么个粗糙的名字,墨流痕都感觉到糟心,也不知道石老头子当初在起名字的时候搭错了哪根筋。
“多谢石宗主。”估计是习惯了石惊天的为人做派,李崇文并未多做计较,干白的嘴唇扯出一抹苦笑。
看来丧子之痛对于李崇文的打击很大,也是,虽然李崇文对李子辰不多关心,可好歹是自己的亲骨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怎么通知他们现在的棺材是一副空棺。
“对了,破天修书一封,让我带来,说是召集四家一起商讨。”石惊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李崇文,低声道:“破天说了,务必要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