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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往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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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流痕傻乎乎的看着奔向自己的张挽澜,李子阳和李子月早就气的离开了,丢下一盏灯,张挽澜来到这里,就听见墨流痕委屈的声音。
“泷哥哥,子辰疼~”
张挽澜赶紧上前把人给扶起来,墨流痕宝贝似的把树莓捧到张挽澜面前,张挽澜鼻尖一动。
“什么东西?”
“好吃的。”墨流痕甜甜一笑,“我发现这山上有好多这种红树莓,以后我天天上山来摘。”
“原来你喜欢吃这种东西。”张挽澜捡起灯笼,两个人慢慢往回走,石破天终于追了上来,喘着气指着张挽澜抱怨,“你走那么快,都不管我这个残疾人?”
张挽澜这才想起刚刚着急,把石破天给扔下了,赶紧给石破天赔罪,墨流痕在一边看好戏,石破天眼睛一瞪,指着墨流痕道:“子辰别躲,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你且等着回去石夫子罚你劈柴吧!”
“劈柴?”墨流痕歪着脑袋问。
石破天幸灾乐祸一笑,“因为拉弓射箭需要臂力,所以木樨苑的人犯了错,夫子从来不会罚他们关禁闭,浪费时间,后院有专门开辟出来的劈柴场,留给那些犯错误的弟子劈柴所用,你今天这事做的的确可恶,估计回去要劈了整个木樨苑明日要用的柴火。”
“啊!!!!”墨流痕惨叫一声,倒在张挽澜身上,“我不回去了,我要回江左!”
张挽澜提着墨流痕的衣领,推着石破天,三人打打闹闹的下了山,路上,墨流痕缠着张挽澜吃了一堆树莓,张挽澜本来不喜欢甜食,可是墨流痕直接把果子放在他嘴边强迫着,不吃就哭,石破天同情的看着张挽澜,憋着笑。
果不其然,在木樨苑的门前看见了黑脸的石敢为,张挽澜松开墨流痕,和石敢为问好。
“李子辰,我刚夸完你,你就敢逃课!你知道逃我的课后果是什么吗?!”石敢为本来就生得魁梧,中气又足,这一生气,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惊雷一般炸在耳边。
墨流痕被震的七荤八素,抱着一堆树莓躲在张挽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压低声音,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夫子,子辰知错了,您别生气,子辰给您赔罪。”
张挽澜和石破天一起挑眉,没想到皮猴子今次这么老实。
石敢为指着天继续数落,“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劳烦那么多人上山找你一人,你不觉得羞愧吗!”
墨流痕低着头道:“我又没有求你们去找我!”
“李子辰!”石敢为气结。
张挽澜和石破天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细细一想,当初在清韵水泽,墨流痕每次一犯错,李崇恩教训他的时候,也是这副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气晕过去。
石敢为不比李崇恩,不讲究什么儒雅,他一介粗人,教训人自然要用粗人的方式,揪着墨流痕的衣领把人拎到了后院的劈柴场,那里堆了小山似的木头,石敢为指着那堆木头道:“今晚把所有的柴劈出来,否则明日不许吃饭!”然后又和石破天还有张挽澜道:“不准帮他!否则一起罚!”
张挽澜如实答道:“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帮他,是该好好罚一罚。”
石敢为越发对张挽澜感到满意,笑着离开后院,墨流痕听闻张挽澜的话,心碎的拎起斧子,对着一块柴劈了下去,边劈边哭。
“呜呜,你们果然瞧不起子辰,傻子就该被你们欺负!呜呜呜,我都要累死了,你们却不帮我,我要你们这两个大哥有什么用!呜呜呜呜……好可怜,没有人疼我了……”
李子阳和李子月不知何时也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包子靠在门上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墨流痕抹掉眼泪,看见那边站着的四个看戏群众一脸的事不关己,斧子一丢,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哭,你继续哭吧,一会饿了可没饭吃。”李子阳吃完最后一口包子。
“你还有一堆没劈呢,抓紧着点,小心明天没饭吃。”李子月拍拍手。
“子辰,抓紧时间,天快亮了。”石破天微微一笑。
“想一想明天的饭。”张挽澜又加了一句。
那天晚上,墨流痕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他从来没想过,这些自己最亲近的人,会这样落井下石,任凭自己撒泼卖惨,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之动容,墨流痕不禁想,难道是我的无赖功夫退化了?
张挽澜提着灯笼又来看墨流痕,那个身影在院子里忙碌着,从他们离开到现在,那抱怨的声音就没有停过,无奈的走到墨流痕身后,墨流痕忙得满头大汗,猛然嗅到熟悉的冷香,回头一看,果然是张挽澜。
“你们不是不管我了吗!来装什么好人!”墨流痕举着斧子继续劈柴。
张挽澜夜间会取下白绫,此刻那双紧闭的眼睛感受到一股暖意,就知道墨流痕累成什么样了,现在是初秋,又是在山林之中,有热源,绝对是运动的太厉害。
“我们只是想让你长一点教训!每次都这样,关心你的人有多害怕,你这几日说话就不正常,我还以为……”张挽澜默了,掏出油纸包递给墨流痕,“去吃饭,我来做。”
墨流痕反思了自己,悻悻的拿着鸡蛋坐到一边,张挽澜拿起斧头开始劈,因为没穿着浪纹蓝衣,没有覆白绫,这样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墨流痕咬下一口鸡蛋,眼角一瞥,门口不知何时又站了三个人,李子阳和李子月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糕点,石破天提着一壶茶。
“哟,灵虚君来的真早,我说怎么去找你你房间是空的。”石破天笑盈盈的转着轮椅过来,把壶放在墨流痕身边,“小心噎着。”
李子阳拿了一把斧头和张挽澜一起劈,李子月坐到墨流痕身边把糕点塞进他手里,抱怨道:“这木樨苑的厨房一点也没有家里的方便,有些材料没找到,肯定没有娘做的好吃了。”
墨流痕看着那白莹莹的梨花糕,鼻子一酸,抱着李子月哭唧唧,“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嘤嘤嘤,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李子月推开墨流痕,看着袖子上的一片水泽,嫌弃道:“你离我远点,脏死了!信了你的话才有鬼呢!”
石破天和李子阳同时笑起来,石敢为站在院外看着这一切,胡子抖了抖,转身离开,李子月眼角一斜,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对着墨流痕道:“你明天的饭怕是没了。”
“啊?”墨流痕塞了满嘴的梨花糕,听李子月的话,又呆了。
李子月指指院外,“刚刚夫子来过,走了。”
噗——墨流痕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果然,还是回幽兰坞吧。
四个人在后院坐了一夜,早上鸡鸣的第一声,其他三人赶紧离开,留下墨流痕一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石敢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堆的整整齐齐的柴火。
“李子辰!”石敢为踢了踢墨流痕。
墨流痕昨晚吃饱喝足,因为上山野的太厉害,劈柴又劈累了,现在还在做梦,突然有人踢了他一脚,立刻不愿意的坐起身。
“走开!让我再睡一会。”说完,倒头继续睡。
石敢为的胡子颤了颤,甩着袖子离开。
早课的时候,李子阳提着还在打哈欠的墨流痕来到靶场,石敢为那一双鹰眼钉在墨流痕的身上,惊的墨流痕一个哆嗦,瞬间清醒,挺直了身子站好。
“今天开始,学习基本的射艺!”石敢为指着靶场那边一排排的靶子,眼神一拐,落到墨流痕身上,“李子辰,示范一下正确的持弓姿势!”
墨流痕知道他有意为难自己,随意拿起一把弓,撑开之后,还没等石敢为评价,直接给放了出去。
现场一片惊呼,墨流痕放下弓,平静的看着石敢为。
那支箭,正好射在靶心,一毫都不偏差。
石敢为再看墨流痕的眼里就带着一丝兴奋了,他拿起自己用的弓给墨流痕,众人都知道,石敢为的弓重量很大,而且韧性极强,力气不足的人连拿都拿不起来,更别提拉开,他是有意在试探墨流痕。
“干嘛?”墨流痕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石敢为。
“再来一次。”
墨流痕揉揉肚子,伸出双手,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昨晚柴劈多了,手没劲,拿不动。”
石敢为才不管这些,随便一扔,墨流痕不得不伸手接住,气得咬牙看着石敢为,两个人都不是好脾气,这样一来,算是对上了。
“拉就拉!我要是射中了,你要把木樨苑的那把破风弓送给我!”墨流痕口出狂言,引来众人发笑。
石敢为挑着一边眉毛,问道:“你知道破风弓?”
墨流痕得意道:“那是自然。”
石敢为又问:“那你可知,这破风弓挂在木樨苑百年,从没有人拉开它?”
墨流痕点头,不过还是信心满满的看着石敢为,石敢为思忖片刻,点头答应,“只要你能拉开破风弓,送你也无妨。兵器只有遇到合适的人才能称得上兵器,否则只是一件摆设。”
“大家可都听见了,你可不能骗我一个傻子。”墨流痕抬起弓,双臂用力,站在一边的张挽澜忽然感受都到一股陌生的灵力在墨流痕身上散开,还没等他辨清楚,墨流痕已经将弓撑满了。
“刺溜——”一阵凌厉的破风声擦过,远在靶场那头的靶子瞬间四分五裂,在场的众人再次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墨流痕,墨流痕放下弓,扬起下巴。
石敢为再看墨流痕,这眼神就复杂了,他侧身对着下人说了几句,然后清走了所有的学生,靶场上只剩下他和墨流痕两个人。
“你要做什么?”
石敢为一双鹰眼紧锁在墨流痕身上,墨流痕被他盯的后背生寒,往后退了退,这时四个下人抬了一个箱子过来,放在地上的时候,激起一阵尘土,墨流痕不看都知道箱子里的东西一定非常沉重。
石敢为打开箱子,双手伸进去,然后拎出一把黑色的弓,弓的材质非常特殊,似玄铁又似黑金,雕刻着太阳的花纹,石敢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这是,破风弓?”墨流痕的眼睛被那弓上散发的光芒吸引了,站在跟前,伸手想碰一碰。
“拿住,今日你若是撑的开,射的中,就送给你!”
墨流痕颤着手朝着破风弓伸过去,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能碰,否则有杀身之祸,然而墨流痕像是被施了咒术,双手握住了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