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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囚车梦醒人猎场,明月郡主杀破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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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许多人,他们生来便知自己是何人,该去往何方,与何人相伴一生,而楚乔却不知 。
“楚乔!楚乔!你要勇敢的活下去!”。
“楚乔,醒一醒!快醒一醒啊!”
一个来自梦中呼唤的声音,惊醒了深睡中疲惫不堪的荆小六。
这样的梦,荆小六不是第一次做了。
估计是囚车外面监护的士兵鞭打纤夫的呵斥声太过凄厉,也许是囚车里面罪奴们的哭泣声,如怨如诉吵醒了荆小六。
荆小六,伫目良久。
似乎还没睡醒,荆小六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脑海中还不时的回放刚刚梦中的场景,不觉心有余悸……,想着想着,越想越乱,发现很多事情竟然不记得了,小六心中一阵纳闷:“我到底是谁?我该去往何处?”
“姐姐,你醒了?”
“姐姐,你都睡半天了。”
两个清脆而虚弱的声音,从荆小六旁边的位置飘了过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荆小六略显疲惫地问道。
一个扎着俩圆角辫眼睛大大的姑娘簇到荆小六跟前,用手摇了摇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浅笑道:“俺叫小铃铛!”。
“大伙儿都叫我卷毛头,姐姐你呢?”另一个姑娘轻声细语道。
“我叫荆小六。”
“咕——咕——”
就在这时,荆小六的肚子不禁地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小六姐姐肚子饿了吧?”卷毛头一脸关切道。
荆小六眼帘低垂。
只见那卷毛头姑娘头发确实有点儿卷,而且稍显凌乱,不过面容倒是姣好,模样可人。
卷毛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小心翼翼地打开,荆小六和小铃铛的目光都不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打开手帕只见里面是半个糙米馍,卷毛头把它掰成了三半,“给!”,那姑娘满怀善意的笑道。
荆小六吃着卷毛头给自己的干粮,腹中顿觉温暖不少,当然心也暖暖的。
“小六姐姐,不知道我们待会儿要被拉到哪里去,我好害怕!”小铃铛怵目道。
“是啊!不知道到哪去呢!”卷毛头颦蹙道。
“别怕!有我在!”荆小六一脸坚毅。
荆小六吃着糙米馍,恍惚的神情也慢慢恢复了过来,抬望眼,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车上都是一群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们,似乎大家大家都犯了什么罪,不可饶恕,被关在了这囚车里,而且衣衫褴褛,破烂不堪,一个个神色紧张都抱成一团。
“快点快点,快下车!”一群暴戾恣睢的士兵扯开布幔,急匆匆地打开囚锁,怒斥众人下车。
在士兵的厉声呵斥下,荆小六、卷毛头和小铃铛等人被推推嚷嚷拉下了囚车,荆小六紧紧抓着卷毛头和小铃铛的手,轻声道:“别害怕!跟紧我!”。
士兵手拿长鞭,把一群人赶到了一间放有干净衣裳的房子里。
“都把衣服给我换上!快!”一个典校军尉大声喝叱道。
衣裳白素如练,不过背面嵌着金线刺绣,上面各刺有:“怀”、“洵”、“玥”、“嵩”、“风”、“烨”、“宁”这些字,让人好生奇怪。
话说长安城里,骊歌燕舞轻似梦,杨柳垂青笙萧作,长街十里,锦绣繁华,倒是热闹非凡。
伴随着一阵阵嘶马鸣,六个骑着骏马的少年郎,扬鞭策马,疾风而驰,英姿飒爽。
街道上的姑娘们都看呆了,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忍不住议论纷纷。
“哇塞!好帅啊!”
“就是就是!刚刚那位身着漆蓝锦缎金丝掐边的公子勒马扬蹄的动作太帅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评头品足之际。
“我呸!”一个留着齐刘海长辫子胖胖的姑娘嗤之以鼻道。
“你啥意思啊?翠红!”一个头插珠花柳叶弯眉,嘴角有一颗黑痣的姑娘怒不可遏地瞪着胖姑娘。
“韩姬!燕洵世子好看?那个丰神如玉,眉清目秀,虽然不苟说笑但总有笑意在眼角弥漫的公子才是最帅的好吧!你们都啥眼光?”胖姑娘翻露白眼哂笑道。
“噗——”站在后面的姑娘实在是忍不住了,失声笑了出来。
“你真是够了啊!翠红!那位齐眉勒着红金刺绣抹额,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紫箭袖,束着梅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黑缎白底小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秀气‘公子’可是女儿身啊!”那位姑娘哭笑不得道。
“不会吧?”胖姑娘瞠目结舌!
“骗你干嘛!人家可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广陵王元欣之女,明月郡主——拓跋宁!”[①]
“嚇!”胖姑娘惊愕失色。
“原来是女儿身!不过确实很英气!既然她做不成我男神了,那就做我女神吧!哈哈!”胖姑娘自我嘲解道。
“不过……”一个身着广袖罗衣的姑娘若有所思,一脸疑惑。
“怎么了?你也有见解?哈哈!莺莺是看上哪家公子了?”韩姬打趣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和你们一样花痴!真是的!”
“只是我奇怪的是,明月郡主的父亲不是姓元吗?怎么她叫拓跋宁,莫非是养女?”莺莺姑娘一脸茫然。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来告诉你们!”韩姬洋洋得意地摸了摸发髻,“这北魏皇帝原姓拓跋,为了得到汉族权贵的支持,实现民族融合,五十多年前,孝文帝拓跋宏实行汉化改革,把鲜卑拓跋复姓改成了元姓,从此魏朝皇族宗亲皆姓元。十七年前,广陵王元欣生下了爱女元宁,不过小姑娘小时候身体不好,体弱多病,五行缺水,临水生惧,惶恐终日,元欣求仙拜佛,寻医问诊始终不见起效,后面据山人方士风水占卜,发现命犯本名,本来小姑娘五行就缺水,而元宁,谐音渊临,当别人喊她‘元宁’时,她会感觉如临水渊,而细思极恐……,所以为诊治心病,元欣上书宗室,请求改名易姓,不过遭宗亲反对,无奈之下,经过思虑,只好让女儿恢复旧姓拓跋了!”
“原来如此!”胖姑娘豁然若得。
“你咋知道这么多嘞?”莺莺赫然。
“呵呵!我韩姬好歹也是长安五钗之一,什么达官显贵没接待过,来我这儿喝酒的大爷,酒醉多语,就算谈起这些也不足为奇吧!”韩姬故意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脸傲然道。
“呦!燕洵世子,淳儿公主放过你了!”宇文怀挤眉弄眼道。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害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盏,我也不会有这飞来的艳福啊!”燕洵苦笑道。
“如今天下纷争,大丈夫应该心系黎民百姓,我们竟然还在这儿赛马!你说赛马就赛马也不找个空旷的地儿啊!长安城里这么多百姓,万一撞着他们怎么办!”裕王元嵩说道。
“没错!所以我带大家去玩一个更激烈、更刺激的游戏!哈哈!”宇文怀不揣好意地厥词道。
“宇文怀,你又有什么馊主意!”拓跋宁瞟了宇文怀一眼。
“哈哈!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噢!怀兄,那今日有什么好彩头啊?”燕洵打趣地问道。
“淳儿公主的一坛美酒!”宇文怀挑眉得意道。
“诶!燕洵,你那好兄弟宇文玥怎么没来呀?”魏舒烨问道。
“他啊!一向如此!”燕洵无奈道。
“那我们就不等他了!咱们走!”
顿时,一声长“驾”声下,六匹骏马,马蹄飞扬,激起一片尘土,渐渐消逝在街道中。
“出去!都出去!”
罪奴换上衣裳后,被驱赶到一块阔大的沙丘地上。
“这些人要干嘛?看起来样子都好凶哦!”小铃铛害怕紧紧挨在荆小六旁边儿。
“公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宇文府狗腿子大管家朱顺簇到宇文怀耳旁嘀咕道。
“那来吧!”宇文怀一脸要上天的痞子样儿。
就在这时,垒台下面三个洞穴栅栏被解封了,只见一群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的东西陆陆续续地开始爬出来。
“天呐!是狼!”一个罪奴惊喊道。
众人毛骨悚然,惊慌失色,集体往远离狼群的沙丘方向跑。
只见那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渐渐提速,向穿着白色粗衣的罪奴们涌过来。
“她们身上都穿上了刺有我们名字的衣服,待会儿呢,我们可以拿着弓箭,大伙儿一起玩个游戏,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射杀别人名字女奴的数量最多,自己名字下存活的人最多为胜怎么样?”宇文怀说道。
“这会不会有点儿太残忍了!”燕洵正色道。
“残忍?都是一群戴罪加身的贱婢!将死之人,临死前供我们玩乐消遣一下,有何不可?如果有人能在游戏结束后存活下来,我就赦免其死罪!”宇文怀冷漠道。
“我不参加!”元嵩斩钉截铁道。
“我也是!”拓跋宁说道。
“当然,可以射人,也可以射狼!”宇文怀补充道。
“哈哈!这多有意思啊!”赵西风大笑道。
燕洵默然,一语未发。
还没等他开口,响箭就开始了,士兵退场,封锁区域。
突然,一只灰狼嚎叫了一声,其余的狼也开始引颈长嚎,声震四野。
见到猎物,狼群们好像如饥似渴,拼命狂奔,见人就咬。
一人,二人,五人……,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尸体如山倒。
“快跑!抓紧我的手!”荆小六对卷毛头和小铃铛切声说道,然后拼命逃窜。
而宇文怀、赵西风这边,一直在拼命地射着女奴。
而沙丘上一声声惨叫,凄厉无比,刺破云霄,慑人心魂。
燕洵双拳紧握,身体发颤。
宇文怀停下手中弓箭,睥睨道:“燕北家族乃是弓马上的民族,骑射了得!世子如果不忍心她们惨死,何不挽弓射狼,为我们开开眼展示一下你们那了不得的射术!”
“还有明月郡主,自古道:‘虎父无犬女’,令尊武艺高强,英勇过人,而郡主自小天资聪颖,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剑术骑射也是冠绝一时!何不跃跃一试!”赵西风冷语道。
说罢,拓跋宁就拿起弓箭,对准豺狼,百步飞杨!
“嗖——,嗖——”十支箭射过去,十头狼倒下了。
“哇!厉害了郡主!箭无虚发啊!”赵西风赞叹道。
拓跋宁柳眉倒竖,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在射狼。
“郡主不愧是郡主!果然非同一般!我就说嘛!”赵西风大笑道。
“无知!宁儿郡主之所以又拿起弓箭,不是因为你赵西风的几句话,逞你们口中的匹夫之勇而夸耀自己,只是她作为女儿郎,肯定不忍心同为女子的她们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活活被咬死!”元嵩看着拓跋宁手中的弓说道。
对宇文怀、赵西风这对嘴脸,燕洵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起弓箭和拓跋宁一起,开始专注地射狼。
沙丘上,一只身上沾满血渍的大黑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面目狰狞,盯上了荆小六……
【注释】
【注①】西魏八柱国:西魏时期受封的八位柱国大将军,史称“八柱国”,分别为:宇文泰,元欣,李虎(李渊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宇文毓和杨坚岳父,李渊的外祖父),侯莫陈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