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当权》夜碎

22、魂断前缘

　　看着面前一点点消失的宇文月，一向沉稳不曾改色的冷琰慢慢龟裂了面容。
　　“宇文月！”冷琰下意识的朝前迈了两步，伸出的手企图抓住挚友的胳膊，言语之中多了自己也没发现的恐慌和急切，“宇文月！宇文月！！！！！！！！！！！！！！！”
　　在现代三十几载的生活如同走马灯一般幕幕闪现，冷琰这才发觉本应在死前回顾的过往，在这个古老的年代过了一年之久才出现。同时也意味着，今日起，军火商冷琰真的要和曾经的一切说再见了。

　　“请问，从这里到宇文集团要怎么走？”
　　当年与宇文月见面的场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就连当时海面上的盏盏灯火都是那么明晃的耀眼。
　　“宇文集团？从那里出去，打个车就到了。”
　　冷琰听到自己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有些好笑的回答。
　　“郗韩，跟着我生死不定，虽然现在风光，却难保日后落魄。”画面转换，冷琰看到自己认真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痞笑，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但我还是不能说你走吧！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可选，就是一辈子都跟着我。只要我冷琰还有一口气，就绝不放开你的手！郗韩，以后就是我冷少唯一的爱人，是我冷家的华佗！”
　　“冷琰，就算是死，你也不能放开我！”
　　冷琰看到自己的爱人用诚挚而有些疯狂的专注视线盯着自己，那双日日夜夜诱惑着自己的薄唇一开一合，说着外人听起来疯魔的话语。

　　多少次生死一瞬的一方霸主今时今日再也无法维持或淡然或微笑或玩世不恭的面容，那张帅气而硬朗的脸上满是悲恸，多年未见的泪水让曾经那个气势慑人的男人如同无助的幼童。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回荡着低沉压抑且沙哑的恸哭声，趁着幼儿特有的稚嫩声线，似是要将这一辈子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一般，闻者落泪。

　　荣妃见到的就是哭花了脸的幼小的冷琰，一双眼紧紧闭着，豆大的泪珠却不断向外流淌。一双唇死死抿在一起，似是怕自己发出声音一般，哽咽的一抽一抽让听的人不禁担忧他会随时一口气上不来。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拳头，无论她怎么诱哄着想要掰开都无济于事。
　　这样哭的几乎抽搐的冷琰吓坏了一向淡然的荣妃，她觉得自己几乎用了人生中最轻的力道来抱怀里的孩子，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的语调一遍又一遍的哄劝安抚着哭的不省人事的孩子。

　　“安侯爷这是怎么了？”荣妃秀眉紧蹙，抬眼严厉的瞪着面前同样慌张的亦寒，“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这……”亦寒恐慌的看着冷琰，生怕他有个闪失，蹙眉斟酌了下开口道，“属下也不知晓，侯爷突然大哭着要来找荣妃，属下便带侯爷来了。原本出门的时候还没事，路上不知怎地，突然就哭成了这个样子。”
　　“太医怎么还不来？！”荣妃压低声音喝斥，生怕大一点声响吓到冷琰，“还不快去叫你家主子过来！”
　　“十一郎君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亦寒低头回应，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自从暗卫训练出师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担忧害怕过了。

　　“小琰乖，醒一醒，看你已经到荣阿娘这儿了！”荣妃抱着冷琰起身一边晃悠着一边柔声安抚，“什么事儿让我们的小娃哭成这样啊？快睁开眼看看，荣阿娘正抱着你呢！”
　　黑暗中沉浸在绝望情绪中的冷琰怔怔的盯着地面，无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镯子，耳边声声回荡着荣妃温和的嗓音。似是带了魔力一般，一寸寸抚平了冷琰波动起伏的情绪。
　　“小琰快醒醒，醒过来荣阿娘陪你去看池塘里的大鱼好不好？”荣妃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冷琰已经被泪水浸湿的小脸，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个孩子哭酸了，“那天荣阿娘发现啊，池子里多了一条好长好长的鱼，小琰有没有见过大鱼呀？小琰醒了，荣阿娘让亦寒把鱼捞出来给你玩好不好？”
　　正在拿着镯子滴血认主的冷琰听到荣妃哄骗小孩的话语不禁失笑，却又在失笑的同时再次模糊了视线。

　　“我看看！我们的恶霸冷大少居然害怕吃药哪？快让我好好看看，这可是别人见不到的稀奇场景呢！”
　　耳边再次响起爱人郗韩用诱哄的温柔语调调侃着拒绝吃药的自己，之后的画面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郗韩一面调侃自己一面把碗里的药一股脑倒进嘴里，然后趁着自己意外愣神的功夫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嘴对嘴痴缠着逼迫自己尽数咽下了苦涩的药汁。
　　“我们冷大少真棒！乖乖的把药都喝了呢！病好了就不用喝药喽！”

　　泪水再次滴滴答答掉落在成功认主的镯子上，冷琰伸出手紧紧攥着自己心脏的部位，张大嘴想要深吸口气来平息锥心刺骨的疼痛，却发现所有的气息都卡在了咽喉处，吸不进来，也吐不出去。
　　“郗韩，以我的命换你的命，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冷琰再次想起码头爆炸后自己有意识的第一瞬间涌上脑海的念头，当时很庆幸在临死关头推开了手里的郗韩。可是现在，冷琰后悔了，他突然发觉，当时的举动太过自私，独留下一个郗韩，日后谁会像自己一样把他放到心尖上爱，谁又能取代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冷琰维持着张大嘴想要呼吸的姿势用力蹙着眉头，生死一瞬间把爱人推离自己，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了。

　　“小琰啊！小琰，快呼吸，听荣阿娘的话，吸气，吸气昂！”
　　这边荣妃见冷琰哭的戛然而止，再不呼吸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细细拍打着冷琰的脊背，一面做着吸气呼气的动作，企图影响毫无意识的冷琰。
　　“娘娘！李太医来了！”荣妃的大宫女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让极度紧张的荣妃和亦寒长长松了口气。
　　“快！李太医，快来看看小侯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哭的人事不省。”荣妃抱着冷琰连忙走向门口去迎李太医，眼神迫切。
　　“小侯爷似是被魇着了，劳烦荣妃快把小侯爷放到床上，老臣这就给小侯爷施针。”李太医看到荣妃怀里的冷琰时当下眉头紧紧皱起，一边大步走着一边打开自己随身的针包。
　　“李太医，还劳烦您快些，小侯爷已经没呼吸了。”荣妃把冷琰轻手轻脚放在床上后连忙退开，站在床尾焦急的看着李太医施针，手指无意识绞皱了手帕。

　　“十一郎君到！”
　　“儿臣见过荣妃，荣妃……”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快过来看看小侯爷！”荣妃在听到外面通报声时姜羽皓已经走进了屋子，当下急声阻止了姜羽皓请安，荣妃向后错了错，给姜羽皓让出一个位置。
　　本就心急的姜羽皓乐得荣妃不要那些繁琐的礼仪，当下对着荣妃遥遥一拜后连忙走到床边，在看到冷琰的现状后姜羽皓登时满面寒霜。

　　“亦寒！”姜羽皓用力甩袖，转身向前冷冷看着守在一旁的亦寒，冰冷的声音中夹杂着浓烈的杀意，“小琰怎会如此！”
　　“属下有罪！”亦寒登时下跪，双眼毫不躲闪的与姜羽皓对视，“原本属下答应来荣妃处后小侯爷已经不哭，且睡下了。可是路上不知怎地，突然双目紧闭无声流起泪来，一直到荣妃这里，虽从未发出哭声，却变成了这番模样。”
　　“荣妃、十一郎君且宽心，老臣已给小侯爷施过针，现下已经可以呼吸了。”李太医拔出插在冷琰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转头看着荣妃和姜羽皓道，“现下小侯爷只需要好好休息，醒来再喝几服药便会安妥。”

　　“李太医，小琰怎会如此？”听到冷琰现下无碍，姜羽皓一直揪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似是被梦魇着了。”李太医再次蹙起眉头，一边说着一边却又摇了摇头，“可老臣还从未见过一年幼童能有如此厉害的梦魇，倘若再晚些，怕是无力回天。”
　　李太医话音刚落，姜羽皓身上原本已有消散之迹的杀意再次聚集喷薄而出。
　　“此番多谢李太医，劳烦您了。”姜羽皓直直盯着床上恢复平静的冷琰，“亦寒，去拟仙阁，将昨日收到的千年老参给李太医送去。此等珍品，还是要到懂它的人手上，才能有最大功效。”
　　“老臣多谢十一郎君。”惊愕姜羽皓身上的杀气，李太医不敢再推辞，连忙下跪谢恩，随即便在亦寒的示意下匆匆离去。
　　宫中虽未有传言十一郎君生性温和，却也从未传言十一郎君弑杀。今日姜羽皓身上的气息，可比其他皇子盛怒时表现出来的气场骇人的多。李太医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当下深深低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接受赏赐表示受贿，今日今时的一切他都不知晓。
　　“荣妃。”姜羽皓看着李太医跟随亦寒走出房间，才转身面对荣妃而站，郑重其事的弯腰对荣妃行礼，低声道，“儿臣今日欠荣妃一份情。”

作者有话说

　　片段七：（姜琰与荣妃的关系转变）
姜琰与荣妃的关系基本开始于双方同时的示好。
荣妃示好并不是她看出了什么猫腻，只是那日在宫中见着亦瑶抱着的姜琰很喜欢。因为荣妃自进入宫中后夭折过一个儿子便再无所出。而姜琰长得粉雕玉琢的，一双黑亮的大眼跟会说话似的看来看去，也不像其他奶娃娃哭唧唧，听见她呵斥那个菀贵人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带了几分好奇看着她。
荣妃素日里严苛不近人，除了每日帮皇后打点六宫事宜，平时过得有点与世隔绝。故而别的妃子们有所出，她也是按例赏些金银物件，并未近距离接触过。
也因此，整个皇宫竟然没人知道，荣妃喜欢小孩儿。
在见过姜琰后问过宫人得知是他生日，又看着姜琰那个灵巧劲儿便想着送些他能把玩的。于是……就有了前文中提到的，荣妃差人送来了些纯手工的机巧玩意儿，不精贵，但却恰得姜琰所好。
而姜琰的示好，就带了一些有意为之的色彩。
不过此举也不是无厘头，恰巧是他在屋中听到那几个碎嘴的下人八卦，发现了这个荣妃的意图。再结合前一天看见的荣妃样貌气场，觉得既然人家喜欢自己，那他顺着橄榄枝过去交好也是再自然不过。
最重要的是，荣妃在朝堂有个兄长是辅国大将军，且并不是空有个虚职，而是实实在在的手中管辖左龙武军。大熙大小战事，除永王外，便是荣妃这个兄长立战功最多了。
这么一个现成的强大靠山摆在眼前，不去示好的才是真脑子进水。
于是姜琰才借那几个碎嘴下人的题来发挥，要求去见荣妃。当然，这中间出了bug我们也都知道了。
不过自此之后，姜琰慢慢回到了原来的冷淡性子，也借着姜羽皓对他的愧疚，开始光明正大的拜访荣妃。
一来二去，很快跟荣妃建立了良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