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皇帝初长成》歌疏

3、第三章

　　立政殿。

　　张贵妃一走，宋渔便劝诫李昰道：“贵妃娘娘对陛下情深义重，陛下该时常去甘露殿走动走动的。”宋渔未必对张琼华多有好感，但一个女人付出牺牲越多，而没有得到相应回报，日积月累必然滋生怨气。

　　如今李昰在前朝并未掌权，后宫若生出些什么是非，只怕对前朝局势也会推波助澜，对李昰的帝位断无好处。

　　宋渔对此想得深远，李昰却并不买账。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替她说话？”此刻他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书，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煮茶的宋渔，看着袅袅水汽从指间溢出，掠过他精致的面门，胸口暗暗躁动着。

　　若让时光倒流，他断不会娶什么张琼华。当年宋渔感觉到宸王有篡位的苗头，想拉拢御史大夫张裴，将懵懂不知事的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拿去联姻，这件事他可是一直记着呢。若有得选择，他断然不会娶张琼华。

　　怪只怪那时他太小，不懂事，更不懂什么是男欢女爱，以为只要娶了这些人，他的阿渔就能走出困境就能开心。

　　宋渔听出了他口中怨气，却没回头瞧，只淡淡说道：“奴婢只是觉得，贵妃娘娘为了陛下能纡尊降贵，亲自出宫请我来御前侍候，单这一点，便足可见其良苦用心。”

　　看吧，娶了还不做数，还非得朕出卖□□？

　　李昰有些不乐意：“朕病了。”摆出一副完全不想再继续讨论的模样。

　　宋渔斜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兀自将煮好的茶水起入盏中，端着食案放到榻前。

　　李昰气急，丢了书，不满地歪在榻上，作势要睡午觉，不想搭理宋渔。

　　宋渔随手取了被褥替李昰盖上。被褥是明黄的底子，大红的绣文。他的手纤细白皙，指尖粉粉嫩嫩，隔了层被褥，李昰也感觉心口被撩得发痒，想要不搭理的心又躁动起来，默默咽了口口水，盯着宋渔又道了一句：“朕病了……”语气比方才重了几分。

　　宋渔脸上褶子都没打一个，替他掖好被角：“奴婢刚刚看了陛下的起居注，也看了萧太医的平安脉备录，陛下龙体无恙，许是政务太过操劳没有睡好。”

　　李昰不满地拧了眉头：“可朕胸口闷得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你还说朕没病？”

　　“我看陛下午饭吃得挺好。”说罢，宋渔起身，又替他点了安神香。

　　李昰一口气憋在喉间，恼怒坐起：“阿渔，你回来一个时辰了都没正眼瞧过我，却开口闭口只提那张琼华！”

　　宋渔抬起头，终于正眼瞧了他。那双眼眸水润亮泽，仿佛包含万物，深不见底却又盛满星辉。李昰的胸口不自觉地开始发热。

　　李昰撇开头，耳根子有点烫：“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那日是我不对，我只是睡昏了头，错把你当成我梦中的女子……”

　　这不说还好，一说宋渔的火气蹭蹭就往上冒。这个混蛋，那日跟得失心疯一样将他拎上龙榻，还扒他衣服。且不说当时差点暴露女儿身的惶恐和恼怒，若是被人看见，那还了得？一个皇帝竟然对自己的贴身太监上下其手，一旦传扬出去，整个朝堂怕是又要惹起一番风波来！

　　现在朝野上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抓他们把柄，以得她对李昰的了解，若真东窗事发，这位怕是不惜与天下为敌也会将她保下来。到时别说她活不了，李昰怕也凶多吉少。但这种事她不好明着劝诫，于是只得称病在家不入宫，让李昰好好反省反省。

　　现在李昰反省完了，竟说自己只是睡糊涂了。好吧，作为忠心的奴仆，宋渔只好继续劝诫道：“陛下，您这都到发春梦的年纪了，还不去后宫走动走动？”

　　什么叫做发了春梦就应该多去后宫走动？你把朕当什么了？

　　李昰真是恨不得弄死宋渔算了！

　　“不就是压了你一回吗？你非得跟朕斤斤计较？明明儿时我们都同榻而眠，嬉闹打耍，百无禁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这个混蛋，到底还要不要讲点道理？

　　宋渔按按隐隐跳动的额角：“陛下，您也说那是儿时了……”自从头一回来癸水无意染红了龙榻，差点被李昰就地扒了裤子看伤口，最后只得慌称那是痔疮，勉强保住了自己的贞操，却活活吃了三个月的药巩固疗效，她哪里还敢造次？也是那时，她才明白什么是男女有别。

　　李昰非常生气：“难道长大了，朕当了皇帝，你就非得跟朕生分，拘泥这些君臣之礼？何况你不也踹了朕一脚吗？到现在朕大腿上还一片淤青，萧太医来诊脉，我都没敢给他看。”

　　“淤青？”宋渔被吓着了，赶紧来撩李昰的裤腿看伤口。

　　那一刹那，李昰差点就石更了，赶紧躲开她，愤恨道：“龙体是你能够随便亵渎的？”

　　宋渔尴尬了一下，缓了缓语气，关心道：“还疼不疼？”

　　“疼！疼死了！
　　宋渔：“……呃，要不替你揉揉？”

　　李昰赶紧握住她软绵的手，轻轻捏了捏，气消了个干净彻底：“陪朕睡会儿。只有你守在朕身边，朕才能睡个安稳觉。”

　　宋渔叹气，这孩子从四岁起她就陪着，他没什么可亲近的人，小小年纪遭遇的不是下毒就是暗杀，如今贵为一国之君，也依然不得安宁。

　　宋渔又替他掖好被子：“陛下安心睡吧，奴婢一直陪着呢。”

　　李昰终于睡了这几日来头一个安稳觉，待他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感觉到手中空空，吓了一跳，慌忙四顾，在不远处搜寻到宋渔的身影这才长出一口气。

　　披衣起身，悄悄走到宋渔身后，轻声问道：“在画什么？”

　　宋渔回头，想行礼，却被他按住。李昰挨宋渔坐下，看着案上的美人画像挑了挑眉。

　　宋渔笑着将画像给他看，她画了三幅，都是十来岁正当出阁的贵族女子。

　　“这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外孙女岳昭，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女。这位，亲卫府中郎将家的小娘子谢芝兰，前些日子我见过，也是个可人的美人儿，虽不及岳昭来得才华横溢，但胜在活泼好动，不仅擅长歌舞，还喜骑射，跟陛下应该玩得来。还有这位户部尚书……”

　　李昰暗吸了口凉气：“你打算给朕找多少女人？”

　　宋渔认真想了想：“陛下后宫按规制该有一后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空着的位置还多着呢。”

　　李昰浑身毛孔都凉了个透，默默按下她手中的画，脸上的笑波澜不兴：“你且先放着，朕回头慢慢欣赏。”

　　宋渔惊愕了一瞬，回头看李昰，竟一时没看懂他那似笑非笑的脸色，这孩子被自己养得越发腹黑了呢。

　　“你走这几日，耽误了朕不少公务，来，替朕磨墨。” 李昰起身，冲她摊开手。

　　宋渔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心中腹诽，你自个闹小孩子脾气，怎么就成了我耽误了你的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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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把作话改了，免得某些纯洁的小天使被这个社会的黑暗玷污了。有空都去看流浪地球，支持国产电影，这部电影非常好，虽然有BUG和硬伤，但我还没见哪部电影是没BUG和硬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