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填空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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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竞赛的结果，没过几天就出来了。
苏清在被老杨叫出去前还在和连月讲着数学题，“这个直角坐标系不应该这么建，你要挑最方便利用的远点，比如说……”
忽地听见许墨喊她，“苏清，苏清。”
她回头，许墨对上她淡淡的眼神，解释说：“该出去了，老杨有话对我们说。”
她这才恍然知觉，过了这么几天，按照老师们改试卷的速度，成绩确实也应该出来的。
在以前的班级里头，矮子里面拔高个，老师们对她寄予再深厚的期待，可多亏同行衬托得好，她再怎么不上心，也不用担心自己不够优秀。
许墨只扫一眼，就看到她无声捏紧了拳头，不由地冲她笑一笑，善意地道：“咱们班全过了呢，别担心这么多。”他倒是很惊奇，在言释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外显的紧张情绪，他一度以为，苏清和他是差不多的人呢。
他又开玩笑说，“七班那样的——大风大浪，你都过来了，一个校级选拔赛而已。”
这可能是尖子班的学生们所特有的自信态度。苏清在外头站定，粗粗一看，发现大家的神情倒是都很平静。她自嘲地一笑，“七班——我考年级第一，是班级第一；考年级第十，也是班级第一；考年级第五十，还是班级第一……可是波澜不惊得很。”
她倒是没有在新同学面前诋毁原班级的意思，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倒是没有几个人听见了。可叶霏站得近，一字不落全部听进了，连她这么个厚道人都不由露出诧异神色，大概是见惯了苏清最近的和风细雨，很少听她再这样言辞犀利地刻薄人。
只有言释闻言看过来，却是展颜一笑。仿佛苏清的刻薄之语，在他耳朵里是多么好听的话一般，竟然叫这不苟言笑的言大爷，都笑了。
老杨拿着一叠试卷过来，见学生们唧唧呱呱的，浓眉一挑，——老杨人生得英气，眉毛不用画也浓黑，这一挑眉，威胁之意简直不言而喻。她尖锐的眼神把学生们四处一扫，才勉为其难地叫了自己最顺眼的许墨，“来，把这群小王八蛋的试卷，给我发下去！让他们看看自己考成了什么样！”
这句话一落地，众人都毛骨悚然。
老杨说：“你们看看填空的最后一题——眼熟不？嗯？和上个学期期末题目是不是一模一样？除了言释和苏清，居然都做错了？！”
苏清嘴角一抽，翻到最后一题填空，这份试卷的分数设置得别出心裁，填空题金贵得很，一个空就是四分。偏偏W中的学生都不是什么凡人，老师只有更难搞的，这道题那是超纲都超出银河系去了，一道高中题，又是积分又是薛定谔方程的，虽然运算难度不高，但是——
但是苏清同学，这道题也不是做出来的。她记性好，记得这道题的答案，随手往上一蒙而已。
她不动声色，又去看言释的表情。
这位真正的学神，表情就要风轻云淡得多了。他像是压根没有听到老杨的表扬，不耐烦地几度抬起手来看他的腕表。很多时候，言释是要做实验的，他的手上永远干干净净，苏清好像是第一回看到他戴手表。
他的骨骼在男生中算比较纤细的，可并不带着女气，原来就冷白的手腕被那银白色的浪琴机械表一衬，都透着十足的矜傲冷漠。
老杨语速又急又快，飞快地讲完了这道题，学生们习惯了她的作风，或是趴在瓷砖上，或是贴着墙壁，纷纷奋笔疾书。老杨说完了题目，才叹口气，“你们这么不机灵，剩下的那些，就更加——”言下之意，众人都心照不宣了。
虽然竞赛的结果在众人意料之中，六班、九班每个班都有十人入选，也就是全部通过，其他的十八个班级占据了剩余的三十个名额。竞赛名额资源向重点班级倾斜已经非常明显，可实力如此，众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觉得，这些名额还少了些。
学校要做到公平，重点班就难免受到限制，自然引得这些心高气傲的学生们不满。
老杨到底还是个老师，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她不过是叹了口气，就吩咐下去，“以后每天下午的第五节课，也就是自习课，你们按照老规矩到楼下去上竞赛课。这份试卷，给我好好弄懂来，先互相讨论，实在弄不懂的，再到我这里来问。”见众人都应了，她才挥挥手，把学生们赶回去。
言释却没有动。
苏清最后一个进门，隐约听见外面师生二人的对话。
言释笑得又冷又淡，“他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的路我看得很清楚，出不出国，都不是他说了定的。”
老杨在他面前倒没有那么强硬，“你爸也是为了你——”
言释虽然性子傲慢，但是对老师一贯尊重，却头一回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老师，我心里有数。”
苏清便知道，这十有八九又是言释的家事。
父母离异，苦的倒都是孩子，真讽刺。她想到自己的家庭，不由也冷笑了一声。
广播里却响起了每日例行的消息播送，今天的内容，叫她难得扬起了眉。那不算熟悉的女声一板一眼地做着思想汇报，声音中的不情愿简直呼之欲出。
“我思想态度不端正，过于看重虚名，为了这些不存在的事情，联系了社会上的人找别人麻烦……我对此做深刻的检讨，保证往后，不再与那些人联系，认真学习，把精力放到正确的地方……”
说是检讨，其实语气倒更像是“老娘就是很想要争这个校花的位置，那个女的你给我等着！”
连月悄悄地说：“我刚刚听说，曹倩兮是因为——因为有一个女生在校花榜上的名次比她高，才要找她的麻烦。”
边说，边止不住紧张地偷觑苏清的神色。
苏清若有所思，指尖在常用的陶瓷杯上轻轻搭着，说：“你也知道了？”
连月见她不像是要生气，才“嗯”了一声。苏清便搁了杯子，说：“那你是从哪里听见的？”
“从另一个和我在艺术班认识的女生那里听说的呢，她是八班的。”
这件事本来只是高一学生闹出来的，如今帖子也被删了，可却还是影影绰绰，传到了高二来。
苏清微微沉了脸，却又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想——她本来就出名，就算没有言释那么人尽皆知，高一的时候也被难缠的人缠过，连教导主任都惊动了，算是一战成名。她是痛恨这些的，被一群人当猴子一样地围观，并不痛快。
而且高一的班主任，就因为这件事情对她很有意见，不管苏清成绩多好，她对苏清的脸色都没怎么好看过。
现在她在九班，九班的班风只有比那时候更清正的，老杨对学生的要求，也更加严厉……如果事情再闹大了，依着学校对于尖子班的看重，只怕会不好收场。
才想了一点儿事，上课铃就响了。有人三步并两步走进来，重重地拉开椅子坐下。有男生嬉笑着招呼，“言释，许墨，打球去！”
言释低低地应了声，一脸不耐烦地解下手表，“啪”地甩到桌上，由着那块表从桌角摔到地上。
苏清只好替他捡起那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表，掀了眼皮子，看着他，“怎么火气这么大？”
再大的火气，看到她那张瓷白的脸上的风轻云淡，都能被压下去。言释看了一眼她手指上挂着的那只手表，她的手实在好看，在机械表衬托下，显得手指纤纤，指甲盖仿佛贝壳一般，透着淡粉的光泽。
他挑起一边眉，死鸭子嘴硬，“没有！”
苏清看他单手托着篮球走出去了，想了想，也觉得这人嘴硬，正要笑，却觉得小腹隐隐作痛。她捂着肚子叹口气，拿起水杯，慢慢地走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填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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