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间于齐楚》间于齐楚

6、花开

　　叶之素之前看《如丧》时，第一部分是中年的高晓松写给高中刚毕业的高晓松的一封信，他描述了很多之后生活的细节-包括大一时的很多细节，在二十多年后。叶之素在想，如果是自己，二十年后给现在的自己写封信，中年叶之素还能回忆起25岁之后的近几年的事吗？可能不能。所以，高晓松记性很好。
　　叶之素得出这一结论是有原因的。上次回爷爷奶奶家，她翻出了中学时代的日记。好几本。当然有的本子里只记录了几篇日记-小女孩嘛，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想要买来，哪怕不需要，因此她有很多漂亮的笔记本。于是她就发现，如果自己曾经有什么秘密一直没有跟外人说过，那时间久了，自己也就忘记了。就像看从前的日记，也没有很久之前，高中的日记，如果自己有一件事记录的含糊不清或者没有很详细的描述甚至没有描述，那自己现在再去翻看，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而如果有一个秘密自己迫于某种因素讲给别人听过，那自己印象就会很深刻。譬如，大三的时候宿舍的女生一起吃饭时玩过一个游戏：真心话，没有大冒险，只是真心话，她正得意每次都能逃掉时，不幸落网了。于是小洁问她：“你之前发表的一篇日志里边有说曾经很欣赏一个人，那人是谁？”叶之素哑然失笑，真是！其实不是欣赏是暗恋。当然大家也心照不宣。不过由于叶之素对那个男孩子早就没了那种情愫，因此说出来时并没有觉得很艰难。但是她想，这个人的名字，这件事，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掉了。
　　而当大学舍友兼闺蜜孟蔷薇打来电话说要来她所在的城市找工作-因为孟蔷薇的男朋友在这个城市读博，问可不可以暂住她家时，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些伤感，因为她与孟蔷薇实在太像 ，两人的男朋友都读博，而她们在异地工作，而如今，蔷薇两个人已俨然是要迈入结婚殿堂的样子。所以尽管孟蔷薇是她的好闺蜜，私心里她是不想她来的。
　　因此，当萧辰在晚上打来电话时，直觉叶之素好像有些情绪低落。
　　“怎么了，之素？”
　　“过几天有个朋友要来这边找工作，住我家。”
　　“不方便吗？”
　　“其实自己是有点介意的。”叶之素揪着抱枕上的流苏，“不说这事了，你到家了吗？”
　　“没有，在我爸妈这边。姑姑姑父今晚过来这边吃饭，爸妈把我也叫回来了。”
　　“那现在已经吃完了？”
　　“恩。他们长辈们在聊天，我陪波澜在书房打游戏。”萧辰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玩手机的李波澜，李波澜呲牙列嘴的腹诽：什么叫“我陪波澜打游戏”？明明是哥哥拿自己当掩护实则是为了在书房方便给叶姐姐打电话。
　　“哦？什么游戏？王者荣耀吗？”
　　“是呀。你也玩？”
　　“不玩。不过如雷贯耳了，名字还是听过的。”
　　萧辰听着叶之素的声音，不自觉就露出了微笑。
　　“萧辰，”萧妈喊他，“姑姑姑父要走了，出来送他们一下！-波澜，你爸妈要走了！”
　　“奥，等一下让我打完这一局！”李波澜冲着外边喊。也不管舅妈能不能听到。
　　“阿姨在喊你吗？”叶之素问到。
　　“恩，我去看一下，晚点再打给你。”
　　“好。”叶之素挂掉了电话，心想萧辰他们家和她家还挺像的，萧爸和萧姑姑的关系看来也是很融洽呀，就像叶爸和叶姑姑们一样。

　　“哎萧辰，等会，妈有话问你。”萧爸爸一家把萧姑姑他们送走后，萧妈叫住了准备回房的萧辰。萧辰大概能猜到母上大人要说什么，在心里打起了腹稿。萧爸则去了书房。
　　“什么事，妈？”
　　“我听你姑说，你带那个女孩子去你那边了？”
　　“对，周末的时候我们去看动漫展了。出来碰到波澜，因为给他买了礼物-之素买的，波澜就闹着去我那边拆礼物，所以就一起过去了。本来我们打算去健身房的。”
　　“那你有没有去过她家？”
　　“她与父母一起住呢。突然上门不合适。”
　　“也是。”萧妈低头想了想，“妈现在对那个女孩子很感兴趣，你给妈看看照片。”
　　萧辰找出手机里面的照片给萧妈看。萧妈一边翻看一边评价:“这女孩很瘦啊。”
　　“不是瘦，是身材好。纤秾合度。”
　　“你喜欢就行。爸妈不会干涉的。”
　　“恩，谢谢你，妈。”
　　“跟妈还说谢谢。”
　　“难得碰上心仪的女孩，自然是想你们对她印象好一点。”
　　“行行行，不为难她。快走吧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萧妈催他，“或者你今晚住家里？”
　　“我回我那边，”萧辰在玄关换鞋子，“我走了，妈。-爸，我走了。”萧辰冲着书房喊了一声。
　　“恩，”萧爸走了出来，“路上注意安全。”

　　萧辰刚刚坐电梯到楼上，电话就进来了：“我刚到家你就打过来了。”
　　“恩，也许是心灵感应。”
　　“有可能。”萧辰换下鞋子，“今天我妈有问起你。”
　　“问我什么？”
　　“身材。”叶之素觉得他似乎是带着笑意说的，“我说你纤秾合度。”
　　“你没说小巧玲珑？”
　　“恩，应该是小巧玲珑，纤秾合度。”
　　“嘴这么甜。”叶之素边说边对着镜子照了照。恩，确实还不错。
　　“所以有没有机会一亲芳泽，之素？”
　　“有。”
　　萧辰听到左侧胸腔“-咚-咚”的敲击声。

　　叶之素放下电话，把珞珞抱在怀里，摸着它的大脑袋。

　　看来，有些东西，放下了。
　　叶之素几乎要感激的落泪。
　　她一度很想把艾希礼从心里连根拔起，但是，事实证明，这非常不容易。而当她不再去想她的心里还有没有这个人时，这个人的影子却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