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书》潇湘望秦

3、始

　　孤儿？收养的？这个更加令人惊讶的消息让白悠然下意识地咬了一口捂着嘴的手掌的小指头，疼得她慌忙把手开，然后把烤鱼接过，埋头装着鱼很好吃的样子。
　　“鱼可能不是很好吃，没有调料。”云尘一脸歉意。
　　“还好。”白悠然点点头，她发现自己自从看到云尘不穿衣服的样子后就有点怪怪的，于是她想开口说说话把这奇怪的状态破除：“云尘，你身上是一直这么脏吗？为何不多洗洗呢？”
　　云尘想了想，笑着说道：“小时候总是挨娘打，很疼，然后我发现每次脸上，身上弄脏之后，她就不怎么打了，最多也就是骂我，所以比起疼来，脏点也没什么。”
　　沉默，沉默！说不出话来，白悠然发现自己又问到不好的地方了，这孩子怎么感觉这么一身都是可怜的地方，偏偏他还是一幅正常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主人，还是要表示表示，憋了着想了一会，然后轻声说道：“也不是很脏啊，你不是很会做菜吗？像我，就算从小不愁吃穿，从没被打被骂，学了再多的武功，也没有学会做菜啊。”
　　话一出口，白悠然又感觉到了不对，看着云尘面带微笑着吃着烤鱼，越吃越诡异，她又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虽然我家境优越，可我也不会做菜啊。”还是不对，她挠了挠头，手里的烤鱼晃动不定，又急急地说道：“我除了武功很好，有很多钱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感觉越描越黑是怎么回事？
　　“噗。”云尘吃着烤鱼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弯了腰：“哈哈哈......”
　　“啊？”白悠然看着云尘，笑什么？
　　“哈哈哈......”云尘笑得收不住，手上烤鱼在不断颤动着。
　　白悠然感觉这个笑声是冲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来的，有什么好笑的？她感觉自己主人的地位受到了挑衅，于是正言道：“你在笑什么？不准笑了。”
　　云尘依言收了笑，憋在嘴巴里，身体还在颤动着，突然噗的又笑了起来，连嘴里的东西都喷了出去，落在火堆里，满脸通红，很是滑稽，惹得白悠然也跟着捂嘴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在这空旷幽暗的林间，温暖的火堆旁摇晃。
　　待到云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渐渐停歇的时候，白悠然拍着云尘的肩膀，笑意未去地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云尘给她讲了以前在路边听说书先生讲的笑话：“以前有位财主雇了一位庸夫去看自家的粮仓，第二天，庸夫兴奋地给财主说：‘我梦到大人您家里金玉堆满了屋子，儿子在朝做了宰相。’财主很高兴，然后把他辞退了。”
　　“为什么要辞退啊？”白悠然皱眉想着，咬了一口烤鱼，然后忽地拍手：“喔，我知道了，庸夫睡着了！是不是？哈哈哈。”火堆旁又响起了愉快的笑声。
　　“是。”云尘看着她，眼神清澈,认真地说道：“谢谢。”
　　白悠然愣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没事，谁叫你是我的人呢？应该的。”说完咬了一大口烤鱼。
　　云尘垂眸，微微的点了点头。
　　很快，烤鱼吃完了，准备休息，云尘让白悠然先睡，白悠然躺在了柴枝上，又起来看着云尘，噘嘴：“我斗笠忘拿了。”
　　“要回去拿吗？”这时候才发现么？云尘扶额问道。
　　“嗯......算了。”白悠然说完又躺在了柴枝上。
　　她看着火光摇晃，陷入回忆，回那些总是喜欢逗她的家里人，小斌和大宝现在也睡了吧，爷爷不生气的样子非常的和蔼啊，还有卿师兄，他会不会想我呢？她思绪渐散，慢慢睡着了
　　云尘默默拨着火堆，又放了几根柴进去，侧头看着已然睡着的白悠然，回想着他今天带给自己的一切，算是改变了自己的一切，却是如此单纯得发傻的一个人，以后自己的人生都和他离不开了吧，云尘微笑着叹了口气，躺在地上，也沉沉睡了过去。
　　......
　　一夜静谧，当第一缕晨光随着清风透过林间薄雾照了下来，稀疏而清脆的鸟鸣声在耳畔响起，云尘醒了过来，身上的又脏又破的破麻布衣被露水打湿了，火堆也只剩一堆余烬，旁边的白悠然还在睡着。
　　云尘看着白悠然，他的身体十分纤细，不知是否是侧卧的原因，竟感觉玲珑有致，白皙的小脸极为精致，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散出一圈淡淡的光晕，美好得让云尘想起在村里先生家帮忙整理院子时听到的“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这话却在这里失了颜色。云尘突然又想起先生说的“断袖”，又皱起了眉头。
　　白悠然的细长的睫毛忽然开始轻微的抖动，然后睁开了眼睛，云尘脸骤红，慌忙别过脸去。
　　“我们该走了......”云尘看向河流的方向。
　　“喔。”白悠然的声音软糯，让云尘的心跳忽的快了几拍。她揉着眼睛，看着云尘的耳根竟然是红的，想到睁眼时的景象，明白了什么般挑了挑清秀的眉毛。
　　云尘走在前面，两人在河边洗了把脸。
　　洗完脸，云尘说道：“前面应该有座桥，我们可以从那......”
　　话还没说完，白悠然提起他的衣服后领，燕子抄水般掠过了河。恍若腾云的感觉，云尘被放下来后感觉脚是软的身体是飘的，他愣了好一会，才招呼旁边笑得不能自已的白悠然：“走......走吧。”
　　由云尘带路，他们爬山涉水，终于见到了人烟，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道，还有一个茶肆坐落在道路旁，因着是通往扬州的官道，来来往往的人流开始集中，竟也有些热闹，茶肆里也卖些点心，粥食，提供给路途劳顿的路人。
　　白悠然直接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然后拍着旁边的板凳，叫后面的云尘快点。
　　“要些什么？茶水都是山里的泉水，解渴，点心也是自家做的，也是可口着呢。”瘦瘦的小二上来询问：“只是歇脚也行。”
　　“要吃的和喝的，两人份。”白悠然又掏出一块银子摆在桌上，小二的眼睛发直，连连点头，收了银子准备往回走，却被云尘拉住，“要找钱。”云尘轻声说道。
　　“得嘞，请稍等。”小二肩上帕子一甩，转身走开。
　　白悠然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拿起筷子玩了起来，她看着云尘开心的说道：“云尘你知道吗，这次出来，我要成为万人敬仰的大侠，然后再回去。”这是她心底的小秘密，现在给云尘说了。
　　“那我会一直陪着你，成为万人敬仰的大侠的随从。”云尘微笑地说道。
　　“哈哈，好，喏，筷子给你。”白悠然把筷子递给云尘。
　　“客官，您点的吃的和喝的。”小二很快的把食物端了上来。
　　饿了很久的两人立刻开吃，用饿虎扑食来形容也不为过。正在云尘狼吞虎咽间，听到了旁边的几个江湖客的闲聊，他们的声音很大，想不听见也很难。
　　“哎，你听说那件事了吗？最近闹得很大的那事。”
　　“知道，那可真是惨啊，我听说那天血流成河，哀嚎震天，连几里外的人都听得到喊杀声。”
　　“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天剑派被灭门！”
　　“啪。”白悠然猛然站了起来，怒目圆瞪，向着他们喝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