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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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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几天,傅成狐就完全推翻以前对人类的各种观念。
顺带将各种吹嘘人类有多好多好之类的妖怪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除了食谱花样多了点,其他一无是处。
划拉几下,傅成狐终于从床上挣脱开来。洗漱完毕,刚要出门他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一串陌生号码。
脑海里细细搜索了一遍,傅成狐也没摸到会有哪个影子主动联系原主的。
“喂……”刚开口,那头“嗡”的一下,就传来极为刺耳的电流声,弄得傅成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将手机移到一边。
紧接着,一种诡异的刀片划拉地面的声音一卡一卡的,自动外放出来。
很好。
是恶作剧。
没多想,傅成狐就把电话挂掉了。
从抽屉里翻出几张大钞揣口袋里,出门去超市。在超市逛了一圈后,傅成狐就直奔目的地。
*
夏日的阳光,灼热得让人焦躁,这个时间段街道上几乎没多少人出来闲逛,只偶尔路过一两个形色匆忙的陌生人。
一栋老旧格局的建筑物屹立在市角落,两旁绿荫撑起的大伞,给这炎热的天气带来了难得的丝丝凉意。
吐出口浊气,傅成狐按着记忆里的行为习惯扯扯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
他还没走近,远远就传来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看,是大哥哥来啦!”有眼尖的先瞧到,便高兴的边欢呼边往傅成狐那里跑去。
“冲那么快做什么,要摔疼了哭鼻子的可是你。”嘴里虽说着斥责的话,但傅成狐还是手忙脚乱地接住似炮弹飞过来的小女孩。
“小狐来啦。”年迈的院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她笑呵呵道:“难为你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将小女孩放下后,其他的小孩子已经将傅成狐围得水泄不通。
已经过了两百多年的单身生活,就算有原主的记忆,傅成狐表示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发完从超市扫荡的零食玩具后,尬着气氛傅成狐又陪着小朋友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等这些小萝卜头们的精力挥洒得差不多了,傅成狐才走到院长旁边,回忆一般叹道:“还是小时候好啊,无忧无虑的。”
“谁说不是呢。哎对了,”仿佛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院长神情变得担忧起来,
“小狐啊,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呀?这段时间电视里播报的消息对你好像不是很好。”
什么好像,根本就是水怎么脏就怎么泼。
“要是有什么困难,院长能帮得上的,你尽管找就是。”院长拍拍傅成狐的手背,慈祥地说道。
颇感不自在的傅成狐将手抽了回来,他面上不显:“您还不知道吗?那些个娱记新闻什么一般都喜欢瞎写瞎说,不然他们吃什么?”
他下巴微抬,露出矜贵又骄傲的神色:“再说了,我哪儿有什么麻烦事,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儿是我解决不了的?”
“对对对,你们那一批的那帮小子自从你走了之后,个个都来找我诉苦说,傅小管事的什么回来呀。”院长满脸爱意无奈的表情,看得傅成狐非常牙疼。
头撇到一边暗呼了口气,再转回来,傅成傅往边上的滑梯护栏一靠,单脚支撑着重心,不抱希望地问道:“近几天这附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啊……”,院长细细回想,然后说道:“倒是有一件。”
本来就是随意一问,没曾想还真有点干货,傅成狐洗耳恭听:“您说说看。”
“说起来,好像是你没来的那段时间,每逢凌晨,以前你经常玩耍的那棵榕树附近就会传来怪声。具体是什么声音我也分辨不出来。”
说着的同时,院长摇了摇头:“那声音吓人得紧,但是到天色露白的时候却又没有了。那地儿我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声音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除了这个其他倒是没什么,所以只是嘱咐了孩子们不要去那里玩就可以了。”院长眼中有丝丝的顾虑。
榕树么……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傅成狐当即挥挥手,转身离去。
他声音在空中飘散:“院长我去转转,一会儿就走,你帮我跟那些小萝卜头说一声。”
寻着记忆,来到一处角落。
外边两旁绿意盎然,唯独这棵榕树叶枯飘零。
傅成狐用力夯了几脚地面,质感软绵,宛若踩在了一堆什么软体动物上面,让人心底止不住的发怵。
然而,傅成狐是谁啊,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呐。嗯…还是一只在坟墓里住了上百年的狐狸精。
此时,这小角落除了略感莫名的萧条之外,也的确像老院长说的一样没什么异动,看来还是得等到晚上,傅成狐这般想道。
*
夏日的夜晚来得极慢。傅成狐爬枝干上睡了一觉,醒来眼睁时,天色也才堪堪朦胧,远处灯火零星。
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水珠子还没来得急抹去,脑袋便“嗡”的一声鸣响,
傅成狐眼前猛地一黑,身子一歪,倒栽葱一般从两米多高的榕树上掉下去。
尝试起身,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傅成狐索性先瘫地上,再闭眼缓缓突如其来的不适。
这一趴就是好大半天。
能起来的时候月头已经高悬夜幕之上,他却仍是头昏眼花,双脚无力。
傅成狐心中甚是奇怪:这肉身他适应了几天,照理说他是驾驭得了,怎么这会儿倒像是要离魂似的?莫不是跟那怪声有关?
直到胃部传来一阵阵的绞痛,他才明白根本不关怪声的事,只不过是这具凡体肉胎需要频繁进食而已。
遥想当初,他一次进食就耐得十天半个月的。
抬头瞅瞅月色,估摸着这个时辰他再不去觅食,说不准就要成为有史来荣登第一位活活饿死的狐狸精啦。
然而没等傅成狐走出两步,老院长说的怪声不期然从远处飘来。
犹如在耳畔低喃轻语,一时忽远,一时忽近,很空灵,却又诡谲至极,教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是不是游魂野狐当惯了,就算如今没了修为,傅成狐不仅不惧,甚至还拿出了他面对大鸡腿诱惑时的毅力出来,盘腿而坐,凝神细听。
他倒要瞧瞧是个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随着时间流逝,玄月貌似害了怯,渐渐躲进云层。
而这时的傅成狐也有了收获,他眼帘倏地掀开,兽类瞳光一闪即逝。
脑海里不住地回放原身小时候,在一棵树下挥舞着小手刨土夯地的场景。仿佛时空一下子就重合起来了。
只不过现在的傅成狐是想将埋的东西挖出来而已。
刨到一半的时候,十指尖的刺痛让傅成狐皱了皱眉,借着月亮微弱的光源看清是怎么回事后,他又吃了一惊。
原来人类竟然可以娇弱到这种程度,不过是用爪子刨几下泥土就渗出血丝了……
然后,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在这个弱鸡躯体到底不是自己的金钢不炼之身。
拣了两根断枝,傅成狐继续刨。
不消半柱香时间,他便额头沁了一层薄汗。微凉的夜里背后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但他好歹是将原身小时候埋的东西给挖出来了。小家伙脑子还算灵活吧,埋得还挺深的。
以一个成年人的身板竟也要颇费一番力气才能窥探到他藏的“宝贝”。
一本蓝色封面的旧皮书。
傅成狐挑眉,这什么玩意儿?
抚开一碰就腐掉的塑料膜,傅成狐细细咀嚼那行竖着的繁体字。
他本是只孤山野狐识不得字,又幸好原身是高中时候才辍的学,那几个字儿他还是认得的——
《金刚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些秃驴的玩意儿?
随手翻翻,里边全是些让人眼花缭乱且酸掉牙的文字。傅成狐此刻的郁闷不是一星半点。
摸摸肚皮,算了,还是先去觅食,其他的再说吧。
拍掉身上的泥土灰尘,望了望四周,福利院房子里的灯光早已熄下,周遭蛙声鸣蝉。
然而,傅成狐刚迈大门不过瞬息,一辆大卡车就吸引了他视线。准确地说是被车厢里的动物给吸引了。
傅成狐苦恼地挠挠脸颊,总觉得他觅食之路遥遥无期的样子。
虽然他自认很善良,但那也是在有能力自保的情况下才会去“多管闲事”。
两难决择之下,傅成狐两眼一闭,提气抬脚要往车站方向走去。
可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刚起,一步未跨,大腿外部却陡然一烫,烙刑般的灼痛让傅成狐立马原地跳脚。
他眼疾手快握拳塞嘴里,阻止了半夜狼嗥,却让他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抖着腿,颤着手将那本《心经》从裤兜里捏着一角扯出来。本是想一顿踩踩踩,以泄心头之怒——
是那书全身包裹的金光抢救了它接下来将会发生的遭遇。
冷静下来后,傅成狐发现捏手里的《心经》并没有刚才那烫死人的热度。
反而是温温凉凉的,身上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宛若置身于有益修炼的洞天福地之中。
傅成狐并没陶醉其中,反倒头皮发炸:这种要搞大事情的预感绝对是错觉的吧?!
还是赶紧回去细细斟酌到底怎么回事吧。
“嘶——”一甩手,傅成狐倒吸了口冷气,那本破书又发烫了。
臭脾气上来的他脑袋也跟着发热,指着那本旧书一通乱骂:“我跟你讲,狐爷也是有脾气的,惹急了给你放火里一把烧了你信不信!”
包裹着《心经》的金光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在回应傅成狐什么。
就在他一惊一乍之间,远远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光头,你说这次的主顾怎么那么奇怪啊,那东西长得贼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舍得卖掉。”女人语气满是惋惜。
“呔,谁知道呢,咱只是拿钱,只管将事情办好就成了,其他的甭管。”
男人啐了一口唾沫,接着谨慎地转移了话题,又道:“赶紧吃赶紧吃,吃完赶路。”
在人往这边来的时候,傅成狐已经闪身到卡车旁。
听那两人的语气,貌似在是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随即傅成狐身体一僵,他在偷听个什么劲啊!
自己又没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什么要躲?懊恼的同时,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清晰。
闻着那股子漫天香的泡面味儿,傅成狐也只能蹲角落里,苦着张脸双手纠着肚皮,暗暗祈祷那两人吃麻溜点,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时间过得好慢啊好慢啊好慢啊……
“嘶~”
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慢呢,明明以前一眨一闭眼,一下子就第二天甚至过了好几天。
唉……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等等,刚刚……是错觉么?
“嘶~嘶~嘶~”
傅成狐:“!”
他猛地抬头,就瞧到车厢门开了条逢,紧接着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竖瞳。
冷漠,残忍,无情,嗜血等等一系列的残暴词语霎时间浮现在傅成狐的脑海。
等他眨眼再谛视的时候,傅成狐只看到了里边浓浓地哀求之色。
他嘴角抽搐,百分百确定这是一条通人性的灵物。
傅成狐若无其事地扭头,心中默念:它看不见我它看不见我它看不见我呜呜……
“嘶~~~”
“小梅,你喂蛇了没有?怎么老叫,是不是饿了?”男人把汤料啜见底,捏扁纸盒投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乍一听到车厢里的动响频率响得比白天还快,男人便皱眉问女人。
要是饿出个什么好歹,买主不满意,他们这一趟差不多就白跑了。
这还算小事,要那边人的真追究起来的话……
男人抖了个激灵,刹了脑中的场景。
“喂了喂了,那祖宗我敢不喂么。”女人翻了个白眼。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女人就来气,一条蛇吃得比他们好就不说了。
关键是她居然从那畜生眼睛看到鄙夷,真真是气死个人了,活该被主人抛弃的畜牲,傲气个什么劲儿?!
“行吧,那上车。”男人招呼道。
随后傅成狐便听到车门开合的声音。
看着喷着尾气扬长而去的卡车,傅成狐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拍拍裤袋里的《心经》,他颇有些得意:“人都走了,咱就别闹幺蛾子了成不。”
试探性往车站方向走一步,什么都没发生,傅成狐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还好之前他睡了一觉,现下也没多困,只是今晚的事情让他惊惊乍乍的,也有些乏了。
走到摆夜摊的老人跟前要了碗小吃,傅成狐边吃边等。
深夜里的车流量已经减少,等了许久,傅成狐才等到一辆车。
司机是个热情的,一上车就很亲切地跟他东扯西扯地唠家常。
对于陌生人,曾经作为一只狐狸精该有的警惕他还是有的,所以对方说什么他都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应几声,实在不行就但笑不语。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再发生狗血事情。
直到他开门进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