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白浅予

5、chapter5

　　刚刚被人从睡梦中的起床气犹没有散去，在被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变成了怒气，身后起哄声更是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盛夏看着盛景的脸色愣了一下。

　　她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不正确的事。她这位表妹的起床气……似乎一直都很大。

　　“有事？”

　　没等盛夏脑海里细碎的情绪生成，盛景就已经出了教室门。

　　盛夏一时没说话。

　　上午的课间，楼道里并没有多少人，有几个别班男生勾肩搭背得往外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们这边。

　　两人无声沉默了几秒钟。

　　盛景又扫了她一眼，觉得自己这个表姐非常烦人，见对方不说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教室里走。

　　“等等。”

　　盛夏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拉到楼道中间部分的一个小阳台上。

　　四下无人，还很明亮的光线穿过玻璃，照射在一旁展现出枯萎势头的花朵上。

　　在盛景即将忍无可忍一句发自肺腑的“你有病啊”说出来之前，盛夏脸色一变，平时略显冷艳的面容顿时换上一张谄媚笑脸。

　　“你……”

　　这……什么时候学会了川剧？看在笑起来有点儿好看的份儿上……就先不骂她了。

　　“姨姨回你消息了么？”

　　盛夏口中的“姨姨”，是盛景的妈妈，严宇，一个研究板块运动的地质学家，常年全球出差见不着人，这回去了欧洲，已经半月没回她们消息了。

　　“没回。”

　　“没有回啊，别着急，她也没有回复我，我一会儿给她写个邮件，发去她工作的邮箱。”盛夏若有所思。

　　“不用，我妈就那样，之前去南极科考的时候不也三个月没有回消息？我都以为她壮烈了，结果后来被我追问，她说她倒是想回，奈何周围都是冰原，就是没有信号。”

　　盛景不耐烦地说话，说完又打算回教室去。

　　“别急，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呢，今天中午我在家里做饭，你过来？”

　　盛景要迈开的步子顿住了。

　　表姐叫表妹吃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当时她没有那样冲动地说出那句话，她们现在应该还是很好的姐妹关系。

　　可是……

　　当时的场景又混乱地从她脑海里冒出，难以忍受的情绪也涌上来，怒意也被一并点燃……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吃饭？”

　　盛景倏然转过身来。

　　路过的年纪主任推了推眼镜，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是盛夏之后才收回目光。

　　如果不是学生会长在，看到剑拔弩张的氛围，他以为真是两个女生为情所困，相约理论，即将便会大打出手。

　　盛夏好声劝她：

　　“你来了，我都没请你吃过饭，说不过去。”

　　盛夏比她高一丢丢，此时略低着头，有些可怜的望着她，语气委屈。

　　“不用，再见，以后也别来我们班找我。”

　　“小景！我……”

　　盛景第三次被盛夏拉住。

　　人拉住了，她想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作为一个姐姐，她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盛景的耐心正式告罄。

　　“表姐，你有什么问题吗？”

　　从她们前不久重逢以后，盛景没提那天的事，盛夏也就装作不知道。

　　原本没什么，两人相安无事分道扬镳，最好不过……

　　可盛景非要来纠缠她。

　　“你健忘，我没有，那天的事，你觉得我还不够难堪是吗？”

　　她双目微红，少女挺拔的身姿被裹在蓝色的外套里，胸口白衬衫一起一伏。看着她激动的脸，盛夏却一时语塞。

　　“小景，我……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

　　她一把抓住盛景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即刻拉近。

　　外面蝉鸣微风，是炽热的盛夏。

　　“你喜欢我吗？”

　　她忽然这样问盛夏。

　　盛景一动不动，盯着近在咫尺的表姐的脸。

　　相似款式的略宽大的校服渐渐靠近。

　　果不其然，她问出这句话以后，盛夏再也没有了动作。

　　对方几乎不可察觉的难堪与尴尬，被盛景一一接受。

　　昔日舌灿莲花能把五十岁教语文教导主任说到奄奄一息的盛夏突然没了声儿。

　　一种很复杂的茫然神色出现在她脸上。

　　“呵。”

　　盛景轻轻笑了一声。

　　上课预备铃响起。

　　“你喜欢我吗？”

　　跟铃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盛夏的反问。

　　问的很轻，可盛景还是听到了。

　　铃声过后，四周彻底安静。

　　“开什么玩笑？表姐，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盛景眼里漫出报复的快感。

　　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想到过的场景，此时此刻真的出现了，她一向盛气凌人的表姐犹豫地问她，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盛景一字一顿地说道。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她无比畅快。

　　“对不起，我……”

　　“你没错。”盛景扒拉开她的手，然后轻轻一推她的肩膀，“你没有资格。”

　　盛景走路带风，踩着上课铃最后一秒进了教室。

　　中年语文老师对她有一些好感，没说什么就让她回到座位上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她身上。

　　她满面通红，嘴角却洋溢着笑容，心情非常不错。

　　“盛景同学，来翻译一下这段古文。”

　　语文老师语重心长地看着她。

　　一本破了书皮儿的文言文翻译辗转传了半个教室到了她手里，语文老师猜猜手让她坐下。

　　“同学们，小小年纪不要早恋，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呐。你们来看看这一篇阅读理解，一会儿课代表把每个人的选项收起来。”

　　盛景非常高兴，顺手帮同桌也写了一份。

　　这会儿她也不困了，做完阅读理解又认真看起语文书来，书上正好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说的真好！”

　　以前喜欢她的时候，常常会想如果能忽然不喜欢她就好了，现在盛景能做到了。

　　真的不喜欢盛夏之后，连后桌一直纠缠他的男同学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了。

　　春风得意啊，盛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