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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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没了》第一章
每天早上七点左右都会看到一个人骑着破旧的28自行车从北京老胡同的这边骑到骑到另一个胡同，五月的北京一向都是以炎热来形容这里的天气。知了总是不分时候的叫着，杨树下永远落着无数小虫排除的粪便，不时会落在路人的头上脸上，就像是雨水打在人的身上，给在盛夏的人们带来一丝凉意。每天他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虽然是在酷暑可他还总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袖T恤，车筐里总是放满了课本，每当骑到崎岖不平的路面时他总是会一手扶着课本一手扶在车把上小心翼翼的前行，有时感觉也很有趣，生怕一不小心课本会从车筐中猛然的掉落在刚下过一场雨的泥地中。他总是时不时的左右观望，看似很小心，其实他在听音乐，两个看似不大的耳机塞进两个小小的耳孔中，有时他也会随着音乐的节拍摇头晃脑，情绪也随之高涨起来，不时也会听到从他口中传来悠扬的歌声。
日复一日，后来我才知道他叫陈然，刚开始我以为是个女孩子的名字，直到有一天我注意到了他胸前的校牌：北京x中陈然。上面的照片和本人一点也不像，照片上的他留着短发，坐姿笔直，更像是一个朝气蓬发的年轻人，脸上充满了怯意的笑容，两个酒窝很明显的挂在嘴的两旁。而现在的他头发略微有些长，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昔日照片上的笑容，面无表情，脸上开始有了胡茬，或许这就是面临高考的高中生吧。高考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更何况是全国重点的北京X中，好像有成千上万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所关注，他们要做的就是学习也只有学习，像陈然这样在上学的路上还能听听歌来放松压力的人真是不多见，从中也能感觉到他的不一般和与众不同，就在这时我开始注意到他，开始写他的故事。
今天是个大好的晴天，阳光明媚，空气中充满了雨后清新的气息，卖早点的已经早早的出来了，嘴里还在不停的小声吆喝着什么，不时的互相也会唠唠闲话，毕竟在一起卖早点已经好多年了，他们也早以互相熟悉，关系处的还不错，不会因为生意上的小事而互相斗嘴。陈然还和往常一样，早晨七点左右出现在这个胡同，他在一个卖早点的三轮车旁停了下来对老板说：“给我一份，再加一杯豆汁”老板：“好嘞！”他迅速的摊开煎饼放入鸡蛋，看着老板那熟练的手法就知道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煎饼果子师傅了，很快一个像样的“作品”就完工了。陈然给过钱后把早点和豆汁放入车筐中慢慢的走远了。
陈然一直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平时很少说话，而刚多的是在倾听，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萧强是陈然唯一的好友，每次都是萧强自己说的津津乐道，而陈然总是在一旁无声的微笑，有时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个人意见。大多时间都是陈然自己一个人，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陈然的家住在一个很普通的四合院中，院子看上去年代久远，墙上已看不见平整的一面，屋顶的瓦片掉落了许多，每当下雨的时候屋里总会嘀嗒个没完。在这个看似不大的四合院在却长着一颗巨大的杨树，听院里的老人说有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有这颗杨树了，想想也有一百多年了吧，每年的夏天住在四合院中的老人们总会围聚在这颗杨树阴下乘凉谈话，有时也会拿出一个老式的收音机大家坐在树荫下不动声色的听着，这种生活很平淡对于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却已经知足了。
陈然家中只有一个略微上了年纪的母亲，母亲叫康健，记得在陈然小的时候康健给他讲自己名字的由来，康健出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战火纷飞，当时家里很贫困，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常事，康健的出生也就意味着家里多了一份负担，从小康健一直体弱多病，因为没有条件给她治病陈然的姥姥姥爷只能给康健烧些热水喝然后让康健好好的睡上一觉，陈然的姥爷一直希望康健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所以给她起了康健这个名字，虽然有些男性化但在当时并不在乎这些。希望毕竟是希望，长大后的康健依然小病不断，整个人看上去总是消沉面无血色没有一点生气。
陈然的家距离学校不是很远，骑车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陈然每天都很早就会来到学校，学校的门卫看到他时都会微微的一笑然后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说：“今天晚了三分钟哦！”陈然拿下一个耳机然后微笑着对门卫热情的说：“在路上耽误了，昨天下雨路有些不好走”然后陈然带上耳机缓缓的把车骑进车棚，锁上车走到车前一手捧着厚厚一摞书一手刚买完还有些发烫的早点，不慌不忙的走进教学楼，
每天来的都比较早学校这时还有些冷清，并没有多少人来。陈然走进班后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耳机还挂在他的耳朵上，他开始拿起早点，把课本摊在书桌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早点还听着音乐。虽然每天陈然来的都很早，可每次来的时候班门总是敞开的，总有一个人是最早来的，但是陈然一直没有注意这个人。在班里陈然是个很少说话的人，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孤独冷漠。
每天早晨李琳都会第一个到，身为班长不仅要做到以身作则还要为这个班级服务，比如开门就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每次开完门后她都会静静的自己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她什么也不干只是一个人发呆心里想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李琳虽不能说是校花但也可以说是一位班花，过肩的长发给人一种优雅美，大大的眼睛往往会吸收掉男生们那另类的目光，李琳曾不止一次收到过男生递过来的情书，有些她根本不去理会，有些她会已面临高考要复习而拒绝，因此得到一个冷玫瑰的绰号，而李琳并不在乎。
今天第一节是数学，也是陈然最喜欢听的课。老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浓密的白发下略微有几根稀疏的黑发，鼻子上永远挂着一副又厚又大眼镜，手里的书已经破烂不堪了，每次上课他总会手捧一本教科书然后拎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大缸子，里面总是装了慢慢一缸子的茶水，上课时总会有意无意的喝上两口缸中的茶水，然后清清嗓子接着他的长篇大论。陈然坐在下面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习惯性的用左手支着下巴，头略微有些歪的看着被老师写满公式的黑板，右手总会把玩着一支钢笔，时不时的会听到笔帽脱离笔杆而发出的清脆，有时也会在一张纸上胡乱的写上公式，然后开始他的深思熟虑。
课间应该是大家休息和放松的时候，可在毕业班面临着高考毕业大家都有条不紊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复习。陈然也是如此，他还在思考课上老师的问题，还是他那个习惯性的姿势，不停在纸上写公式算着什么。萧强是陈然最好的朋友，他爸爸在机关工作，有一定的权利，家境很好衣食无忧，从小不爱学习的萧强总是贪玩，为此没少挨他爸爸的板子，而这并不能让萧强的学习成绩有任何提高，最终他的爸爸还是放弃了，也就索性不去过多的管萧强了，中考萧强的成绩很差，按理说上不了高中，他能来到这个学校上学还是靠他那个有权的爹。萧强的母亲以前是一位医院的护士，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中认识了萧强的爸爸，两人很快的坠入爱河，一年后他们结婚了，萧强的母亲也就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在家当上了全职保姆。
下课后萧强走到陈然的座位前对陈然说：“你看咱们班的那位冷玫瑰今天又收到一封情书”一边说还不时的向后观望着李琳，生怕让李琳听见，毕竟在人背后说闲话不好，这个萧强也清楚。陈然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思考。萧强看他并没有在乎自己的话，然后稍微提高了声调说：“你听没听见啊！”
“听见了，人家的事情你总参合什么”
“听见了你就哦了一声啊，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把”
“咱们都四年了，我并没有把你不当回事，只是关于李琳收情书的事没什么兴趣”
萧强挠了挠脑袋说：“也对都四年了，时间咋就这么快呢？还有我发现我有些喜欢上李琳了，要不哪天我也整一封情书？”萧强的声音有些大，不时的遭来同学的白眼，陈然笑呵呵的说：“时间的问题你就应该去问阿基米德了，至于情书我就不管了，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多少个例子摆在你面前，你还要去冲锋陷阵，不能说你瞎只能说你脑袋挨驴踢了，等失败了可别一边拽着我的袖子一边哭哭啼啼的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可受不起”陈然和萧强都笑了，笑的是那样的自然高兴。萧强说：“我看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晚上放学请你吃饭你来不”“哦，别太晚就可以，我妈自己在家我不放心”“知道了，你个大孝子放心就是了”这时上课铃响了，萧强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陈然收回笑容，拿起笔继续研究他那道数学题。
中午放学陈然跟随着人流走进车棚，打开车锁推着自己那个破旧的28自行车慢慢的走出校门，骑上车准备回家，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陈然回头看见的正是刚从学校人群中挤出来的李琳，陈然问道：“有事么？”李琳说：“我和你顺路一起走么？”陈然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等着李琳跟上自己，李琳说：“每天放学都是自己回家么？”
“恩”
“我家前天刚搬到你家附近以后可以一起走啊！”
“哦”
李琳一脸茫然的说：“为什么你总是不爱说话呢？”
“可能和性格有关系把，还有我和你不是很熟”
李琳笑嘻嘻的说“哦是这样啊，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啊，这样不就熟了么”
陈然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一路上只听李琳一个劲的说一个劲的发问，而陈然只是随便的应付一下。
知了还在没完没了的叫着，路边还残留着昨天下雨留下的雨水，微风吹起了李琳那笔直的长发，李琳仰着头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凉，这一幕恰巧被陈然看见，感觉这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心脏不知为什么开始努力的运作起来，开始有紧张的感觉，陈然奋力的移走了他的目光，摇着头让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中。李琳好奇的问：“你摇什么脑袋啊？”陈然微笑着说：“没什么有些头疼”
“哦，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快高考了是有些累”
“没什么，熬过去就好了”
“恩，是啊，熬过去就好了”
很快两人骑到了陈然家胡同的路口，陈然说：“我到了”李琳看着这个老胡同说：“哦，原来你家就住这里啊”然后指着离这里不远的一座高层住宅说：“我家就住那里，有空来找我一起复习啊！”陈然说：“哦，有空的把”。
陈然看着李琳慢慢走远的身影感觉有些怪怪的，至于什么感觉陈然也不知道，他一边笑一边摇着头，推着车走进四合院中。
四合院胡同的路还是那样崎岖不平，因为下雨而变的泥泞不堪，陈然小心翼翼的一边推着车一边琢磨着上午的数学题，把李琳完全抛到脑后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时的冲动，索性不去理会而把心思全部放在这道数学题上。四合院的院门是那种古色古香的棕红色，上面两个大大的铜制把手更能显出这扇门的悠久，门上贴着两幅有些破损的门神显得颇有威严。陈然停下车推开这扇古老而又历经风霜的院门，院门发出的吱吱响透整个四合院，院中那棵又大又粗的杨树映入眼帘。刘爷爷正坐在树荫下，闭着眼陶醉在老式收音机里发出的京剧中。陈然走进院子放下车关上院门，这时刘爷爷睁开眼进微笑的说：“回来了然然”“恩，回来了刘爷爷”陈然说，然后陈然走到刘爷爷身边蹲下，看着小石桌上的粗茶淡饭说：“中午就吃的这些啊？”
“恩是啊，人老了饭量也小了也不要求什么了，”
“那也要注意身体，多锻炼总这样躺在树阴下会生病的”
“呵呵，孩子，人上了年纪了就应该享受了，要不没机会喽”
陈然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和刘爷爷说了，只能无奈的笑笑，刘爷爷似乎看出了陈然的无奈然后对陈然说：“好香的味道啊！你妈妈肯定又给你做好吃的了，快去吃饭把”，陈然哦了一声然后起身回家。刘爷爷继续闭上眼睛欣赏那陈然听不懂的京剧。
刘爷爷快有80岁了，从小就生在这个四合院中，他的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看望一下他，刘爷爷的老伴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这么多年刘爷爷独自一人过着无聊而又清闲的生活，每天都是自己做饭，虽然他的儿女每个月给他寄来很多钱可他却从来不花，只用每个月几百块钱的退休金维持生活，有人问他你有钱为什么不花呢？而刘爷爷总是笑呵呵的说：“人老了用不上多少钱，能吃饱睡好我就很满足了”
陈然走进家中看见母亲正在炒菜说：“我回来了”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找着自己喜欢看的频道，康健说：“你先喝口水，我马上就做好了”陈然习惯性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看他的电视。不一会康健端着菜出了厨房，她轻轻的把菜放到茶几上，给陈然盛了一碗米饭，坐下同陈然一起吃了起来。今天康健做的是陈然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是甜味的那种，因为陈然从小低血糖康健也总是注意性的给他补些糖，让陈然多休息。康健一边吃着饭一边说：“今天有没有头晕啊？”陈然说：“没有”康健哦了一声继续用筷子扒碗里的饭，时不时的总会想起点什么，然后抬头看着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的陈然，康健并没有说话然后接着吃饭。一顿饭母子俩并没有说什么，按陈然的话说叫茶不思饭不语，吃饭何必要说话呛着怎么办，康健也知道，所以每次抬头想和陈然说些什么然后又收了回去。饭后康健去了厨房洗完对陈然说：“中午睡一觉吧”陈然没有说话，只是关掉电视走回自己的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陈然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平躺在硬邦邦只铺有一张凉席的床上，听着闹钟滴答滴答与外面不是传来的知了混合的叫声，陈然慢慢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熟了。梦中陈然好像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又大又深的漩涡，周围漆黑一片，他挣扎着却不力摆脱这样的困境，他的朋友家人一个个的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然后又一个个面带微笑的被这硕大的漩涡吞没掉，陈然想哭却哭不出声，他还在努力挣扎却还是无尽于是。陈然猛的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心跳的厉害，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起身看了一下那个陪伴他走过15年而略显破旧的机械闹钟，穿上鞋在衣柜里找了一件T恤套上，然后走出房间对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着肥皂剧的康健说：“我去上学了”康健看着陈然微笑的说：“路上注意安全”然后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瓶加了糖的绿豆汤说：“带上这个，渴了就喝点”陈然哦了一声拿起这瓶绿豆汤出了家门，陈然扒开那用竹条做的一整片门帘，一股让人窒息的暖流扑面而来，陈然眯着眼睛径直走向他那破旧的自行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