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非将

34、千机百变

　　一年一度的神殿选拔赛可以说是北冥最热闹又最值得期待的日子，特别是今年。之前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四家少爷都报了名，说是几位世家天才也会出现，说是今年还将破格收入下界面的有能力者。
　　总之，所有人一股脑的往中央岛屿扎堆，都想目睹这一场天才之争。
　　墨轩几人出了南屿就经过便捷通道传送至了中央岛屿，然而怪异的是，接送的人只留下了两块写有莫轩和木崖名字的木牌就消失了。
　　两人站在空旷的平原上四处看过，并无其他人。
　　墨轩把车上的东西收进空间：“走吧，看样子接下来要靠我我们自己了。”
　　木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神殿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你以前来过中央岛屿吗？该往哪走？”墨轩问。
　　木崖愣住，摇摇头：“我还真没来过。”
　　得，两个不认路的人。
　　放眼望去看不到什么城池，墨轩疑惑道：“按道理来说，主城应该一眼看到才对，这会是哪里？”
　　木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随便走吧。”
　　墨轩在地上随意捡了块树枝往空中一抛：“唔，就那边吧。”
　　木崖反正没意见，跟在身后的墨一也没意见。
　　跟着树枝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程，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亭子下有一个人坐在那。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走去。
　　靠近之后才看仔细，那人孤身坐在一把椅子上，前有一方桌子，后竖一个亭子。那人素衣端坐，样貌普通，手握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墨轩上前微微施礼：“您好，我们是来参加选拔赛的，不知您可知道如何前往？”
　　男子抬起头来，墨轩心下一叹，好一双漂亮夺目的眼睛。
　　眼角带勾，微弯，似是一直带着笑意，眼角下有一颗小痣，更是魅惑。而这样一双让人赞叹的眼睛却是生在这么平凡的脸上，似有点格格不入。
　　墨轩还在迷茫，只听男人道：“我是登记人，你们的名字。”
　　声音也是普通无比。
　　墨轩回过神，细着嗓子说：“莫轩，木崖。还有我的随从墨一。”
　　男人往墨轩身后看了看，点点头记下。
　　“带好木牌，你们可以走了。”男人一边写着一边向后挥手，一扇门凭空出现。
　　墨轩与木崖谢过男人向后走去，墨轩还在为那双眼睛迷惑，下意识的回头，正好对上男人偏过的视线。
　　男人笑着点点头，墨轩也慢慢点了一下头，又多看了一眼他的眼睛。
　　木崖催促道：“走啊，怎么了？”
　　墨轩回头道：“没事，走吧。”
　　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片平原又归于平静。
　　亭下的男人把玩着毛笔，看着登记册上的名字。
　　“莫轩。”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上扬的痕迹更加媚人。他伸手摸了摸脸：“哎呀，似乎被发现了，那就换一个好了。”
　　随着声音慢慢改变，原本样貌普通的男人也慢慢发生了变化，竟又成为一个中年的大叔模样。
　　不过墨轩若在此只会说：“依旧是一张不符眼睛的脸。”
　　“啊~还有一半人没来呢~呵~”略带沧桑的声音从他嗓子里发出，说不清的玩味。
　　穿过那扇门，墨轩和木崖有一瞬的恍惚，眼前不再是空旷的平原，却也不是想象中的主城城池，而是一座庞大的阁塔。
　　现在应该是位于一层，也不知这座塔共有几层。
　　四周完全封闭，后面没有来时的门，墙上也没有窗户。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撑在地上，抬眼看不到顶层，却又没有任何楼梯或者可以攀爬的工具。
　　“这是什么地方？”木崖讶然。
　　墨轩自然也不知道。
　　两人一头雾水，墨一此时开口道：“主人，上面。”
　　墨轩抬头看去，只见这一层中央位置悬浮着一颗透明的晶球。
　　这是。。。墨轩想起安泽曾经拿出的晶球，测试水晶？
　　木崖也看到了：“测试？”
　　墨轩伸手运气，延伸的藤蔓缠绕着晶球落下。
　　有些心虚，墨轩可一直记得当初安泽在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测试出来。
　　“你先。”墨轩递给木崖。
　　木崖看了看，伸手覆在晶球之上，一瞬间，青色的雾气充满晶球，木崖露出微笑：“木元素十阶后期，看来我还是强了些嘛。”
　　墨轩也没去问怎么看的等级，现在他看着这颗晶球满心忐忑，试还是不试？
　　眼看着这颗晶球就是通关的唯一路径，墨轩在木崖迷茫的注视下还是狠心把手放了上去。
　　木崖眨眨眼，怎么没反应？再眨眨眼，我去。。。。
　　腾——
　　黑色的雾气以一种更饱满的趋势充实了整个晶球，木崖长大嘴巴看看墨轩又看看晶球，毫不掩饰的惊讶。
　　墨轩自然也是没想到，居然有了反应？可是。。。
　　“额。。。这代表什么？”墨轩摸摸鼻子问。
　　木崖翻来覆去看着晶球，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没见过黑色灵气啊。”他迟疑着又看了看墨轩：“不过墨轩你现在已经达到十一阶中期了。”
　　墨轩更心虚了，黑色雾气大概是幽冥之力的关系，这个不好解释，至于灵气等级，想起被他挥霍一空的果子，墨轩觉得自己太可耻了，按苍冥的话来说，补过头了。
　　两边都不好说，墨轩决定沉默。
　　而这时，原本在墨轩手心里的晶球慢慢升空回到原位，旁边也出现了一层楼梯。
　　两人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看来，考核已经开始了。”墨轩说。
　　木崖点头：“从我们进门开始。”
　　那么作为第一项考核，胜出的条件应该就是。。。
　　两人顺着楼梯走上去，第二层不一样的场景豁然眼前，而身后的楼梯也随着消失不见。
　　“出塔。”墨轩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不知层数的头顶。
　　一时间，闲适的氛围被抛在脑后，两人开始认真起来，而让他们开始认真对待的原因，就在面前。
　　对面三个少年和墨轩几人一样，正互相打量着。
　　同一时间墨轩也在打量对方，三人衣冠华丽，看样子就是世家子弟，如果一层的晶球测得资质才会放行，那么这三人想必等级不俗。
　　“你们好。”对方一人首先打招呼道。
　　墨轩点头示意：“你们好。”
　　木崖在一旁瞥见三人颈部处的纹身，挑眉道：“风家人。”
　　三人神情怔仲，不置可否。
　　“风云。”
　　“风陌。”
　　“风扬。”
　　木崖拍拍墨轩的肩膀：“这是莫轩，我是木崖，后面那个墨一。”
　　“南屿木家？木少爷？”风云惊讶道。
　　墨轩穿着一身女装，此时木崖这种状态倒让三人频频打量。
　　墨轩也不管误不误会了，反正南屿大家都误会着，也不差这三个。
　　“风家？”墨轩疑惑道，好像木崖挺熟悉的样子。
　　木崖解释道：“北冥只此一家，驯兽师。”
　　在这个妖兽被当做宠物的地方，驯兽则被大家追捧，风家应运而生，风家人的颈部有一个独特的纹身，至死不灭。
　　木崖嘴角有点讽刺：“神殿专属的驯兽师们。”
　　这话一出，对面三人脸色都不太好。
　　墨轩暗道，能不能不要总这么直率？这么快就树敌很不好啊。
　　只是那三人似乎没打算反驳，反而有一种丢脸的意味。
　　墨轩觉得有趣，想了想说：“木崖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不要怪罪。”
　　风云似乎是三人中年纪比较大的，开口道：“没关系，说的也没错。”
　　如此坦诚的自嘲倒让木崖不好意思了，于是急忙换个话题：“额。。。你们似乎遇到困难了？”
　　这三人明显比墨轩几个来得早，却还停留在这第二层。
　　三人更觉羞耻，还是风云扭捏着说：“我们过不去这层。”
　　墨轩已经查看过了，这一层依旧没有其他摆设，只是四面墙壁上都各垂下一条锁链，上面栓有四半玉佩。
　　“是要将玉佩合起来吗？”墨轩思索道。
　　风云赞同：“对，我们看过了，是神殿的令牌。”
　　木崖不解：“这有什么难的？”
　　“你们没发现吗？”风云奇怪道：“这一层没办法用灵力。”
　　墨轩和木崖面面相觑，试着抬手，果真无论怎么运气都动用不了任何元素。
　　“原来是这样。”墨轩收回手，再一次打量着四面墙壁。
　　锁链从上垂下，落到一半位置，然而这一层较高，就这么去触摸玉佩也是困难，更不用说要将锁链拉扯向上对齐四块玉佩。
　　没有灵力只能徒手，两人相加倒是差不多，墨轩又大致衡量了一番两面墙壁的距离，再一次摇摇头，不行，斜拉是碰不到一起的，只能顺着层顶拉扯。
　　也就是说，唯一的办法，是将四条锁链沿着这一层层顶合拢，这样的话两个人举着也很困难。
　　墨轩摸着下巴思索着，那边木崖几人也纷纷在想办法。
　　如果有东西支撑着或者可以攀爬就容易一些了，想到这墨轩四处寻找，然而这一层虽然较大却十足的空旷，墨轩撇撇嘴，忽然想到第一层的场景。
　　似乎。。。那里有些多余？
　　墨轩低下头，按照刚才一层的站立位置寻觅片刻，索性蹲下身去四处摸索。
　　木崖不明所以：“墨轩，地上有什么？”
　　“柱子。”墨轩道：“第一层的支柱。”
　　木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就说嘛！”
　　那四根巨大的支柱实在太碍眼了，而且第一层也没有用到，如果说是塔身的支柱那么第二层不可能看不到，所以只能是被隐藏下去了。
　　风家三人也不是傻瓜，自然也意识到了，于是纷纷都趴下身摸索。
　　墨轩顺着记忆的位置慢慢试探，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平，墨轩一喜，顺着略微凸起的地方慢慢摸过，确定是一个圆形图案。
　　真是隐藏的很深啊，墨轩想，这凸起特别细微，表面上完全看不出缝隙和不平。
　　同时，木崖和另两人也摸到了。
　　“怎么办？”木崖道。
　　墨轩看过四半玉佩，这一层是要合拢？那么是不是说。。。
　　“我数一二三，一起向下按。”墨轩道。
　　“一，二，三。”
　　四人同时按下，忽然，一声轰隆，四根支柱慢慢升起，直直升到层顶才稳稳停下。
　　墨轩欣喜一笑，果真如此。
　　风云轻抚着柱子，真心道：“莫轩你好聪明。”
　　木崖大咧咧不客气回应：“那是。”
　　墨轩摇摇头，再次估量了一下距离。
　　“这样，一人顺着柱子向上爬到顶，再有两人一起去扯锁链，合在一起应该差不多。”
　　墨一主动担任了爬柱子的重担，墨轩看得出其他几人都松了一口气，也是，平时都腾空惯了，没了灵力要徒手爬这么高确实有点难。
　　至于另外两人，墨轩不客气的把木崖推了过去。
　　“你和风云比较高。”墨轩道。
　　木崖很乐意的托起了风云，虽然风云看起来浑身尴尬，不过可以忽视。
　　墨轩指挥着两个，一面担心木崖把人摔了，一面询问墨一的情况。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妖兽的本能，墨一盘在柱子上简直如履平地。
　　四块玉佩在墨一手中相遇，慢慢合并。
　　刻有“神”字的玉佩严丝合缝，而四根柱子也在慢慢降下。
　　墨一唰的落地，另一边，一层楼梯缓缓开启。
　　几人相视一笑：“走吧。”
　　木崖拍拍衣服：“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话说一共多少层，不会一直向上出不去吧？”
　　风云走在后面，听到木崖的吐槽笑笑说：“木少爷没听过吗？千机阁。”
　　“千机阁？”墨轩和木崖表示真的没听过。
　　风云道：“我也是进来后察觉的，外界都说神殿左护法手中有一座塔，名唤千机阁。千机阁，十二层，千机百变，福祸相依。但没想到居然会被用到选拔赛中。”
　　墨轩品读着风云的话，倒是觉得名副其实。
　　“也算我们运气好，遇见你们，不然到第二层就被刷下去也是丢人了。”风云感激不已。
　　墨轩自知自己不是心软之人，却也不是狠心下黑手之徒。既然如此不如给他们一个人情，不过听起来这风云知道的很多。
　　“你说刷下去是什么意思？”木崖问。
　　“所谓千机百变就是指每一层的场景都会转换，到了一定时间出不去就会自动下降一层，想来我们如果回到一层怕也是另一种场景，只能等待传送出去。”
　　墨轩点点头：“至少没有生命威胁。”
　　风云噗嗤一笑：“越往上越难走，听说这座塔原本是关押一些特殊的人，能闯出去的人会被赦免，后来只有一人走出去过，就是现在的塔主。”他顿了顿道：“而且，千机阁福祸相依，越往上选择越多，选对了还好，选错了。。。”
　　风云不再继续说下去，墨轩却是隐隐感觉到一丝寒意。
　　“你说的塔主，那个唯一闯出去的人是谁？”墨轩忽然很感兴趣。
　　几人已经走上第三层，风云的声音随着消失的楼梯一同传来：“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