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重飞]一念执》飘逸的小船

6、第6章、无悔伴君朝与暮

　　三日后，天帝帝宫

　　重楼跟着神农走入厅堂之内，抬眼便见阵法中心闪闪发亮的蓝色神魂，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其眼中分外熟悉，他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飞蓬。”

　　“重楼。”清朗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润，重楼唇角不由翘的更高，在一道淡漠目光投来后又化为正色，他望向冷脸不语的伏羲和女娲，恭敬一礼道：“晚辈见过天帝陛下，见过娘娘。”

　　伏羲点点头权算打过招呼，神农闷笑一声，女娲则轻轻笑了笑，主动上前解释阵法原理，最后叹了口气：“本来吾之神力最是温和，对飞蓬来说比伏羲和神农的好吸收，但我才复活实力未复，若是按原计划，没个万年飞蓬是不可能从阵内出来的，轮回对神族伤害太大。”

　　“几位前辈客气，”重楼凝视阵内的情况，直截了当说道：“魔界事务已安排好，至少几千年内我可以不回去，该如何做，还请指教。”

　　伏羲沉吟片刻：“将灵力从汝魔力中分化出来，要最纯粹无有任何属性的，此是其一…”他深深瞅了重楼一眼：“第二，飞蓬最需要的其实是魂力，我和神农高了一个境界，又关乎飞蓬魂魄，不能冒险，只有汝之魂力最适合其吸收。”语气微妙的一顿，天帝淡淡说道：“魂力一次次提炼再一次次恢复，汝之魔魂会痛苦之极，偏偏过程最好不要中断，若魔尊做不到还是别打包票的好。”

　　蓝色的神魂亮了亮正待出言，却被重楼一语阻住：“提炼魂力法阵在哪里？”他的笑容平静而坚决，毫无犹疑与踟躇。

　　“咳。”神农干咳一声：“这里…”

　　地皇转身打开一道拱门，魔尊扫过内中密密麻麻的阵纹，淡定颔首间抬脚就准备过去，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重楼…”神将欲言又止之味甚是明显，然终究说不出什么。

　　重楼嘴角扬起，忽略了旁边伏羲复杂的眸光和神农、女娲暗含笑意的视线，回首手指叩敲阵法，他轻笑一声，恍若无事般说道：“轮回虽苦，可你不可能毫无进步，早点出来，我还等着和你好好切磋一番呢。”根本未曾提起那风花雪月的一夜和自己绝望又坚定的世世追寻，其对三皇拱手一礼，再无迟疑走入拱门。落下的石壁隔绝了视线与陡然颤抖的身躯，只有一声压抑的闷哼隐隐约约传出，蓝色的神魂在忽而注入的力量下闪现亮光，但飞蓬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虚幻的手搭在心口，前所未有的酸涩蔓延开来、充盈心间。

　　三千年后

　　“父神…”已经改口的飞蓬瞧着伏羲脸上的笑容，轻声问道：“大家都回来了吗？”

　　前些日子，见飞蓬离恢复一步之遥，伏羲终于对全神界公开了其神子的身份，并令九天按飞蓬所言重聚麾下兵将：“朕宣布真相不过几日，我神族精锐就已重新出山，九天、蓐收说，等汝出去了好好算账，这几千年，你给他们甚至是五魔神都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天帝温和的直视阵法中凝实的身影，音调满含笑意：“而且，葵羽最近得知消息又来了神界，目前正与不久前恢复形体的夕瑶一起居于神树。”

　　想起当年在鬼界，自己神魂意识在无法觉醒之下，得知消息都惊骇的差点醒来,飞蓬不由抽了抽嘴角，不过夕瑶和葵羽只怕还好，这个才是最难还的…其眼眸凝望隔着一道石壁的拱门，知晓重楼能听见外面动静，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伏羲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却在飞蓬回头时化为平静，只听飞蓬问道：“父神，神魔之井那边…”

　　“不需要你再去孤守了…”伏羲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当年是兽族因果未了，为了防止魔族打过来不得不派汝这个三皇之下最强者去，现在，最多只是练兵，不会有大战了。”他下令一锤定音道：“朕会派蓐收和五魔神他们守护，至于你…神子镇守神族腹地，并掌控军权。”

　　飞蓬沉默了顷刻，忽然提议曰：“既然因果已了，昔年两族族人于对方又有不少好友，和平时期不妨修缮关系……”他抬眸笑如清风：“当以您和神农前辈为榜样…跨界访友。”

　　在伏羲神色凝滞的注视下，飞蓬状若无事的维持其平和的表情，良久，天帝拂袖而去，只留一声冷嗤：“哼，随你！”

　　似乎被自己父神甩了脸色，但飞蓬只觉得想笑，内心又充盈温暖，他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耳畔则传来一声笑意满满的轻唤：“飞蓬…”重楼的声线难掩疲倦，然内里的欣喜满足溢于言表：“我挺喜欢去神树的，三族时期便喜欢。”

　　“嗯，我也是。”飞蓬勾起唇角：“只可惜后来我亦很少有时间去神树了，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记得拉着瑶姬姐一起过来…”他干咳一声：“免得太显眼…”不然目的太明确，父神一定不会高兴的。

　　知晓飞蓬是暗示自己拉瑶姬打掩护，重楼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好，我知道了！”他心底尽是甜意：纵然不解情，你也从未排斥过我，如此，我们当携手同游、共度无尽时光。

　　十年后，神树之顶，昔年至交欢聚一堂

　　令人心醉的酒香从杯盏中传出，飞蓬晃了晃晶莹的酒液，九天、夕瑶和瑶姬、女丑面上满是稀奇，瑶姬深深瞥了自己侄子兼好友一眼，似笑非笑说道：“哟重楼，还真没想到，你酿酒术那么高，这已经不止是技了，而是……”

　　女丑幽幽一叹：“近乎道矣，不外如是…”

　　“是啊，不过想来只有飞蓬尝过你的手艺吧？”九天眨眨眼睛，也戳了一刀。

　　夕瑶温柔一笑：“不，我想不只是尝过吧，应该是……天天都能享受到？”

　　“咳…”重楼默默扭开头，他摸摸鼻子说道：“其实，我一开始是瞄着茶道去的……”大家表情陡然诡异起来，当年作为兽族少主的重楼除了实力没有其他爱好，研究茶道是为谁不问亦知。在好友们打趣调侃的眼神里，飞蓬脸上泛起丝丝缕缕绯色，重楼赶忙转移话题：“可茶道对我太难了一些，后来见有族人酿酒就稍稍尝试了一番，倒是误打误撞的成功了，就是…劲道还需要改进。”

　　瑶姬手一紧，笑意盎然却无端令人打了个寒颤：“所以那一回，你是拿我做了试验对吧？”想到那一日自己见重楼端着酒坛在自己回家路上发呆，干脆便逗弄了他一下将之抢走，结果重楼当时的反应还没平时切磋下手重，然而…自己抢过来才喝几口就酩酊大醉，而重楼一脸若有所思的走了，自己则倒地不醒…事后被兄长一顿责罚。

　　明白瑶姬说的是何事，但现今早已百炼成钢的重楼一点破绽没露，他茫然不解的望着她：“你指的是什么？”

　　瑶姬一口气哽住，然在周围几个好友好奇满满求真相的视线中，她终是忍住了冲动以免暴露自己年少无知的黑历史，只表情分外不善：“很好，你小子给我等着！”重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飞蓬托腮决定事后一定要弄个清楚，九天、夕瑶和女丑交换一个眼神，将弄清当年瑶姬吃了什么亏的重大任务交给了飞蓬有所亏欠的夕瑶。见此，瑶姬磨了磨牙，主动换了个话题：“重楼，你之前要各界险地近况是为何？”

　　“当然是去玩啊…”重楼耸耸肩，表情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可转头对上飞蓬的眼神时，又是另一幅面孔：“嗯，你当年在神魔之井不是一直说无聊吗，现在不需要再荒废时间了，不如出去逛逛，神界终究是太单调。”其语音满含暖意，又带着循循善诱的意思，令飞蓬脸上露出犹疑不定之色。

　　九天、夕瑶不动声色的狠狠白了笑而不语的重楼一眼，只得到一个无辜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女丑、瑶姬在一边看戏，内心分外想笑。想了一会儿，飞蓬犹豫道：“你是打算一起吗？”重楼不假思索颔首，飞蓬不禁凝眉：“但魔务…”

　　“有溪风呢…”重楼的声音登时多了天经地义之意：“谁让他之前旷工了千年的，以一罚十都算便宜了，现在还有好几千年呢！”

　　飞蓬笑得眉眼弯弯：“哈，也是，溪风拐走了水碧，对我神族亦是一大损失…”他轻叹一声道：“况且，轮回时我意识根本无法觉醒，这么算算，多少年没出过神界了…”

　　闻言，九天、夕瑶无奈的微微点头，瑶姬笑意变淡、颔首赞同，飞蓬那十万年的孤守，她们都看在眼里，唯有女丑扫了重楼一眼，玩味的加了一句：“我才复活不久，对如今各界也不熟悉，不如同行？”重楼瞠目结舌的望向拆台的好友，一时无言相驳，令九天、夕瑶和瑶姬神色又变，差点笑出声来。

　　瑶姬、九天给女丑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夕瑶无力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终究是出言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女丑，你我都实力未复，还是别忙着到处去玩，特别汝身怀女娲神力，兽族灵力又还在，不如去求见娘娘，瞧能不能三者合一。”

　　见状，飞蓬拿着茶盏的手轻轻一颤，重楼深深望了她一眼，九天、瑶姬在夕瑶露出平静又微苦的笑容时亦是正色起来，都明了神女暗示自己不再痴恋的心意，本心慕重楼选择放弃的女丑凝视夕瑶少顷，忽而偏头一笑：“那飞蓬，麻烦你为我说个情喽？女娲娘娘虽在神界，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吧。”

　　“好。”飞蓬终于抬起头来，笑容一如往昔清浅温润：“夕瑶，你也一起吧，娘娘的神力偏温和又蕴含生命力，对汝应该亦有疗效，早日恢复修为也是好事。”他起身将空掉的茶杯放在木桌上，夕瑶轻轻颔首随之而起，女丑对其他好友灿烂一笑挥了挥手，三人在神界的天际下飞远。

　　九天正容看向重楼：“烦请指教一番如何？飞蓬是神子，论时间还是吾的弟弟。”早有准备的重楼轻轻点头，瑶姬眨了眨眼睛，没有动只坐着观战，果不其然，重楼这一回只守不攻，任由自己被揍了一顿。终了，九天玄女停下手又坐回原位，瞅着重楼低低一笑：“飞蓬的部曲、天魔族甚至葵羽那一关，对你都不难过，只是…”

　　重楼出言道：“吾懂，天帝不会手下留情的，只是我相信，心诚则灵。”九天摇摇头又点点头，瑶姬笑颜不改的拍拍重楼肩膀，神树之上终归于一片温馨。

　　五千年后，又一处奇险之地

　　于偶尔遇见的高手口中得知，此地是非同族甚至立场敌对的恋人们常来常往之地，神将的表情稍有复杂，前些天继对方于神族之部曲和天魔族及天魔女葵羽的先后挑战后，终于迎来天帝悍然出手，魔尊虽坚持下来亦伤势不轻，养了百年才出关把心上人约来此地。

　　见飞蓬面容有变，重楼不由有些恐慌，可他还是压抑了不安的心绪，唯语气在坚定之余又流露忐忑不安之意：“飞蓬…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怔忪的凝视身边自少时就陪伴自己之人的脸庞，在红眸里燃烧的希望闪烁不休渐渐熄灭时，飞蓬倏尔笑了：“瞧你说的，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蓝瞳一片粲然的笑意，垂眸一个温柔的吻落下，紧接着腰间陡然一紧，已被拥入怀中，飞蓬抬手轻轻拍打重楼挺直的背脊，无声安抚着欣喜若狂的情人。

　　半晌后，一个炙烈如火的吻覆在唇上，近在咫尺的血眸充盈温柔和激动，蓝眸泛起淡淡的水雾，好半天才被放开，沙哑的音调带着几分喜意又夹杂懊恼：“你说的没错，是我着相了…”若非默认，这五千年来，飞蓬怎么会只要自己邀约便会应下？且天帝若非已肯定飞蓬态度，又怎会来找自己？

　　“重楼…”飞蓬眼中尽是笑意：“你来过神界无数次了，但我还没去过魔界，不知道汝欢迎否？”

　　重楼脸上绽放灿烂似骄阳的笑容：“欢迎之至！”圣地阳光下，牵起双手的一神一魔背影分外和谐，正是——金风玉露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两情既长久，伴君朝与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