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空若游离》神月离人

36、四

　　三天，一百五十楼。

　　三个让人感觉第一战就会败的孩子，竟势如破竹，连胜不败，成为了天空竞技场最大的冷门，让叹者和赌者无不惊叫连连，也让庄家们赢了个够本。

　　懒散地瘫在床边的抱枕上，看着电视里把他们的实力化为运气的说法，神月空完全不以为意，更不像奇讶，不爽得把遥控器都砸飞了出去。

　　她甚至在他抢夺小杰的银行帐单时，得意洋洋地闪过打斗的余波，从边上那些叠得比人还高的纸板箱里拿出巧克力球，干脆地往嘴里扔：“好吃……不愧是高档品，不过奇讶，你不担心长蛀牙么？”

　　“别偷吃我的巧克力！”奇讶在小杰投降之后，跌坐到一边，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要吃不会自己买啊！”

　　“别这么小气嘛，要不是被你买空了，我用得着占这个便宜么？”神月空讪笑，然后低头看着床上的小杰，精明地转移话题，“小杰，你还好吧？”

　　“恩……”

　　“就是，你这样怎么行？西索可比我强多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到底要怎……”

　　奇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瘪着嘴对小杰说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让她不禁失笑，干脆安静地走到一边继续吃巧克力，没有防碍他们。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却也足够让她想清楚一些事。多说多错的道理，她自是知道，只是有些东西不说也是不行的，把握关键的尺度就是最重要的钥匙。她大概对此有了个估计，即使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究竟要在什么时间插进去说，她还没有确切的把握。

　　顺其自然，便是她能想到的惟一的办法。所以，才会尾随他们去找依然在五十楼徘徊的智喜，并看他用非常“儿童化”的表达方式，把冷静地杀手出身的奇讶逼到抓狂。

　　无视那两道冷咧的视线，神月空已笑到站不起来——她真是爱死这个搞笑的帅小子了。离开家后，奇讶就表现得越来越有十二岁的样子，解开了心门，就变得很自然，有早熟，有幼稚，有快乐，但也并不是……没有彷徨。只是小杰身上特殊的阳光，彻底地压倒了这一切，才将它暂时隐藏了起来。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喜怒哀乐俱全才能组织成一个完整的人，没有忧愁就不知道快乐的珍贵。她能像现在这样开心，也是经历过很多的悲剧和哀伤，挫折和疼痛的。所以在面对云古的谎言时，她也只简单的一笑置之。

　　当他发出强烈的念力时，神月空没有避讳。她静坐在原地，面带微笑，微微地用细薄却浓稠的气将自己的周身缓缓包住。没有变色的眼睛自是无法看出云古有未使用凝，但即使被发现，她也不在乎。这是计划中的一项。

　　而她很快验证到所谓的高手，是不管怎么什么时候都会保持凝的习惯。这是后来在贪婪岛中，比斯基对奇讶和小杰说过的话，但现在云古看她的表情，已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而奇讶的凌厉眼神，也表示了他直接的怀疑。

　　“因为是朋友，所以才直接，是吗？”一走出云古和智喜的家，神月空大方地问奇讶，眼神更是直接地对上了他的。

　　“空，你在说什么？”小杰左看看神月空，右看看奇讶，有点一头雾水的感觉。

　　“小杰，你刚才就发现了吧，这家伙面对云古的‘念’的时候，根本没有受到一点点影响！”

　　“恩。”小杰诚实地点了点，随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似得，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去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神月空见状，只是温文地一笑：“没什么，其实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们，所以才那么大方地表现给所有人看。”

　　“你果然知道！”

　　“恩，所以你说云古骗人，这点我也同意。”

　　“念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能力，我对念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你们提起它时才保持沉默。我以为找云古对你们而言是比较合适的方式，不，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找正确使用念的人对你们才是最好的。因为它很危险，稍不谨慎，就会丧命，甚至牵连到周围的人。”

　　奇讶没说话，是因为他看得出神月空没有说谎，可是……这并不合理。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的疑惑。”神月空叹了口气，手往眼前一摸，露出了她一黑一红两只异色的眼睛，“你们……都知道了我的事了吧？”

　　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小杰已把她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奇讶。

　　“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之所以被称为魔鬼，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我的眼睛只要处于这种状态，就能自然地使用最大化的念力。因此对我而言，念是余生俱来的。”神月空对此并不骄傲，甚至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我会修念，是因为力量很强，且不受控制。过去的‘魔鬼’之所以不常命，多半不是被抓，而是惨死在自己的念下。所谓的魔鬼与其说是我们，不如说是这种能力，而我们……不过是个载体而已。”

　　“空……”

　　“别担心，这种事我很早以前就不在意了，又不是你们的错。”神月空的表情有点冷，有时真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冰，比起历史记录中的那些冤魂，她更清楚地看到的是人性的卑劣和无至尽的欲望，“其实容器能拥有生命，本身就是种恩赐。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意义的，但我不同，事情总得往好处想。”

　　“你真的这么认为？”

　　“恩，至少今天是。”

　　“狡•猾！”

　　“好说，好说，那你们接下去怎么打算？”

　　“你这家伙连念到底是什么，都完全表达不清楚，还能怎么办？”奇讶抬起小小的俊脸，上面满满的都是认真，“在天空竞技场的这段时间里，我一定要搞清念是什么东西！”

　　呀拉，呀拉，果然是绝对不放弃的类型，这点和小杰真是合到爆啊。神月空抬起脑袋，也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高塔。

　　这个世界还真是好不同……不过，感觉还不坏……呵呵……

　　——————————————伟大的念力路程的分界线——————————

　　神月空敢发誓，她真的不是多疑，更不是神经衰弱，而是的的确确地感觉到有种不太妙的预兆。

　　在他们顺利晋级200楼的今天，本该很高兴才对，可站在本该是每天都搭乘的电梯前，不知为什么，她有了种强烈的怯意。

　　不是害怕比赛，而是对针别的不知明的东西感到畏惧。所以在自己二丈和尚未摸清脑门的情况下，她本着安全第一的习惯，在奇讶抱怨的档儿，随便找了个借口偷溜出去。反正对小猫来说，只要小杰在他身边跟他分享那份不甘心就可以了，她这个附带品在不在都没有关系。

　　电梯直下。神月空叼着吸管，想找个静心的环境，不想让那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干扰自己。早在第一天，她就摸清了这里的规矩，若不按时登记，就得从一楼重来一趟。她可没兴趣再玩上一周，虽然这对荷包的增肥运动来说，不见得不是个好想法。

　　一楼的展厅里，正播放他们三个在赛场上利落的身姿，同样的面孔，却不同于场上的清冷。低调的气息，隐藏了她原本就很娇小的身影，过路的人无一投以注目。

　　神月空对这样的状况自是满意，低调在很多情况下意味着减少麻烦。也正因为此，当智喜的大嗓门喊住她的时候，她会觉得某种强烈的抽搐感，一直从嘴角攀升到了眼角。

　　“恭喜你，空嘶！刚才的比赛真是太漂亮了，你们真得很厉害嘶！奇讶和小杰也是！”

　　“谢……谢谢啊，你在这儿做什么？”神月空有些不安地缩着身子，抽着嘴角躲避逐渐投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上帝，她可没有当“主角”的嗜好，赛场上光辉一下也就算了，下了场能不能还她一个清静？

　　“我今天没什么事，所以刚才就在这里看你们比赛嘶。”智喜说到这个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脑袋的动作让他看上去更加显小。

　　“谢谢。”神月空歪了歪脑袋，他表现得这么诚意，反而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话说回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所谓的两百楼，“你现在去哪儿？”

　　“恩，差不多时间要回去了，顺便把你们上两百楼的好消息告诉代理师傅嘶！”

　　“这样啊……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阿嚏！”

　　“生病了？”

　　“不，不可能。”神月空粗鲁地用食指刮了刮人中，没说的是，她估计是因为有人在说她的坏话，而那个不二人选，十有八九就是这阵子对她爱理不理张牙舞爪的小猫，“别担心，我要真生病了，自己会第一个知道。走吧，去你师傅那里。”

　　神月空说完率先朝外走去，完全不理身后的智喜一脸呆滞。她怎么……比他还像主人？虽然如此，非常有孩子本质的智喜也没有多想，急急地跟了上去。

　　他们住的地方离天空竞技场很近，走路不过十来分钟，脚步快一点儿，或许连这点时间也不要。

　　一路上，神月空都很耐心地听智喜向师傅汇报他们的情况，并接受了他再次的佩服，更大胆地直面云古。他惊讶且沉思的表情，没有让她有太多的意外，包括他打量自己的眼神。

　　强化系，她不只一次的确认了他的系别。不仅仅是因为他远不如自己的撒谎能力，也不仅仅只为那几乎就从来没被好好打理过的头发和服装，更是因为那双藏在眼镜后的黑眸，如此赤裸裸地直视她的行为。

　　“哦？怎么，打算出面了？”神月空老练地坐下，面上的表情却全然不同，眼里的精明和锐气尽显。

　　目送着智喜被支开的背影，她知道现在所需要的伪装，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对于变化系的她来说，变脸什么的不过是家常便饭，对尚没有感情的云古，她还是做得下手的。

　　“……你究竟是谁？”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好歹会听说过一点我的事才对。毕竟，你是这次猎人考试资格最后的关卡。猎人考试协会应该多少都会向你透露一些我们的情况，即使，我们是落选的考生。”

　　“……”

　　“当然，不用担心我会说出去，毕竟这是小道消息。知情不报，对彼此信任的朋友来说是大罪。可作为猎人考试协会为小杰指定的师傅，你却一直拖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我有我的原因。”云古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现在也没办法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久以前神月空就想过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好犹豫的，现在的情况应该是预料中的事吧？撇开小杰是已经拥有执照的家伙不说，我和奇讶也并不是因为身手的问题落选的。我们能通过是一定的事，连迟早都没差别。”

　　“我知道，只是……”他们超过了他的想像，他需要一点心里建设。尽管云古没有揭晓答案，但那张藏不住心事的脸还是暴露了一切。

　　“呵，原来如此，强化系的直觉，果然很准啊。你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的。从某方面来说，我们确实很危险。”神月空一语戳破天机，却回答得仿佛事不关己般的落落大方。

　　正因为云古是强化系，直觉才会诡异的准——他们几个都很危险。因为还是孩子，所以单纯，所以好奇，所以容易陷入自以为是和迷茫。

　　一旦迷茫了，谁也不知道奇讶是否会再度失控。他曾失手杀死曾帮他救过自己的大叔。虽然忘了他的名字，但神月空依稀还记得，那个人古朴坚韧，无疑是真正的好人。

　　奇讶的错手，谁都知道那是个怎样的错误。然事实是残酷的，没有人为他的死哭泣，甚至没人替他上一柱香，包括她。他们只是急急地踏上了寻找奇讶的行程。

　　猎人考试也许真得残酷，残酷的不仅仅是赌上性命的测试过程，更是人性的黑暗。人都是自私而冷酷的，有时为了护短，刻意谬视正义和良心，例如她，例如酷拉皮卡，又例如很多很多的人。

　　奇讶当然不是坏孩子，但同样他也没有太多的是非观念，不会为自己杀了那个人内疚，甚至不会有一丝的犹豫。他天生是属于黑暗的，或许他父亲的自信就来源于此。

　　至于小杰，看似暖阳，能轻易释放人心，开朗而且活力十足，坚强又充满热情，让人不自觉地快乐明亮起来。然仔细说来，他却是比奇讶更危险的存在。如他像海绵一样迅速的吸收能力，更如他……隐藏着得黑暗。

　　太阳都是有黑子的，有谁能直视着阳光而不被刺伤眼睛？他会为西索想杀他的欲望逼出兴奋，说明他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因为那是人类最直接的本能。小杰的本能就是嗜战好杀。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那种单纯的残忍和无知，他知道杀人是错误的，他有着纯净的心灵。但不知道是谁说的，过度的单纯可以让人毫无防备地伤害别人，而这种行为，被称为无知。

　　神月空不得不承认小杰的单纯太过直接，直接到她都无法分辨他的行为是否是正义的存在。他救人的时候可以不考虑自己，可当奇讶杀人的时候，他却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他能站在朋友的立场考量，却一点也不为朋友伤害人而感到愧疚。

　　纵使是神月空也下不了直接的判断。但她知道这孩子非常危险。又或许强化系中天生有一部分人就是这么的危险，他们很强，更容易变强，他们甚至没有理由地就想变强，想去挑战强者。他的莽撞，不是因为着急而是天性的本能在促使他去参与争斗。窝金就是典范。

　　因此，即使清楚知道这些却依然站在边上旁观，什么也不做的她，也许就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