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悠闲

3、第二章

　　如同所有古老的建筑一样，凡佩尔城堡内部阴暗潮湿，一些碎裂的壁砖上带着可疑的污渍。但，也仅限于如此而已，这种气氛下常见的灰色的蜘蛛网以及四处乱窜的蝙蝠倒是没见到半个。

　　令我最为失望的是，我没有感到半点怨灵的气息。还记得百年前拜访过一位吸血鬼人类后裔的城堡，那些可爱的怨灵们为我的研究提供了极大的帮助。最后，为了感激那位好心的后裔先生的热情招待，我还破例让他成为了我的骷髅兵的小队长。啊，真是一次愉快而令人怀念的旅行啊。

　　不过，看起来血统纯正的吸血鬼先生不喜欢怨灵呢。不得不承认，那些苍白的小东西有时的确烦人了一些，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欣赏他们发出的凄厉叫声，这样说来，安静的魔族的确是个好的选择。虽然，从刚才招呼客人的方式来看来，是一个脾气并不太好的管家。

　　“唔……”我打量着带路的魔鬼先生，火焰般的头发和红宝石般的眼睛……再加上刚才展现出的力量，在魔族中应该有着不低的地位，“为什么会甘心做吸血鬼的仆从呢？……”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冷冷的正是魔鬼先生的声音。

　　“啊，我只是在想魔鬼先生为什么会成为吸血鬼的仆从……”我很诚实地回答道。

　　“啪啦”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黑色闪电向我劈来。我急忙撑起防护罩，并非是我躲不掉，而是如果躲的话，我的行李就要化为灰烬。如果那样，一路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但是，攻击的距离太短，而且显然魔鬼先生有点生气，闪电的威力巨大，甫一接触，仓促撑起的防护罩就开始崩溃。怎么办？我觉得我快哭出来了，还没见到正主就和他的仆人起了冲突，我做人，不，做亡灵还从来没这么失败过。

　　正在这时，我突然感到压力一轻。定睛看时，就见一团柔和的白光慢慢将黑色的闪电包裹起来，然后收缩，悄无声息的从空气中渐渐消失。

　　我瞪大了眼睛，这种柔和的，温暖的，神圣的感觉……骗人！怎么可能！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吸血鬼城堡，一个邪恶的魔鬼和一个邪恶的亡灵魔法师面前，竟然，竟然出现了一团代表正义、仁慈、光明的圣光！！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教会突然占领了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圣光的来源，只要不是教皇本人，相信自己还是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回去后难免会被那群老头嘲笑一番。

　　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胡乱裹着一件破旧宽大的袍子，已辨不清颜色的下摆直拖到地上，长长的金发微微闪着光，似乎……不是教会的人，那些讲究体面的主教大人，绝对不会如此邋遢。但是，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使用只有主教级别才会的天堑圣光？

　　魔鬼先生突然露出一个笑容，“神圣伟大的天使大人，您什么时候也开始拯救起了邪恶污浊的亡灵？”

　　天、天使……？！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人正转向我，精致完美的五官，还有那反射着点点碎金的眸子……那是……神族的标志！！那个……我、我要镇定！已经见到魔鬼了，再多见到一个天使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看看不远处的魔鬼先生，再看看那位天使阁下，天！这里真的是1348年的吸血鬼城堡么？是不是我穿越了时空，到了数千年前神魔大战的战场？唔……那真是个美妙的年代，种种传说中的甚至是神话中的种族随处可见，多么适合我的研究！唉，可惜，我错过了，真是令人扼腕……嗯？不，现在不正好有两个现成的研究对象么？神族和魔族……他们的灵魂会是怎样的？非常值得期待……

　　天使瞥了我一眼，目光温暖如阳光，令我不由打了个颤。任何一个亡灵，都会对这样的眼光过敏，就算是我这高级亡灵也不例外，真不愧是天使！我对他的灵魂更感兴趣了。

　　天使转头对魔鬼先生道：“修（Hugh），在上帝的面前，所有的灵魂都是纯洁的。事实上，我更乐意拯救你的灵魂。”

　　天使的声音悦耳动听，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真诚，任何人听到这番话大概都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当然，这位名叫“修”的先生显然并不属于“人”的范畴。修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愈发的……灿烂，“还是留着力气拯救你自己吧，奥利菲尔（Oriphiel），亲爱的光辉天使——哦，不，是亲爱的僵尸……”

　　“呼——”的一道美丽的银白色光芒打断了魔鬼先生的发言，修忙挥手打出一团黑火。“轰隆！”白光和黑火在空中撞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声音。整个城堡因此而狠狠震了几下，一些灰尘和碎石自穹顶“簌簌”而下。我抬头，有些好奇，这城堡使用了什么样的防御魔法，竟然在这样强烈的冲击之下完好无损。

　　“修，不要让我再听到那个词。”嗯，悦耳的声音里似乎隐隐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我仔细端详天使的脸，期望可以在那上面看到青筋，那可是在神魔大战的时代也难以见到的奇观啊。

　　可是……没有，只是，突然我发现这位天使的肤色有点苍白，有点泛青，有点暗淡，有点死气沉沉……我一楞，厄——我好像真的遇到了不起的“奇观”……以我高级亡灵魔法师的名誉担保，这是一个已经死亡的躯体……一个具有天使的灵魂的已经死亡的躯体……

　　简而言之，他是一个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