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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奏(四) ...

  •   陆小凤愣愣地盯着教堂大门,浑然不觉身外事。
      三人中,陆小凤位置最前,花满楼最后,靠得离树林最近。
      风吹过树梢,传来莎莎声,虫鸣寂寂,宁静的夜晚无人知的地方,天边霓虹灯将小半个天空照亮,为这个诡异的地方带来几分人气。
      花满楼察觉到有其他人从他们身后走来。
      那种“哒哒”的轻微声,在普通人听来几乎是不可察觉的。
      可惜,来者遇上的是花满楼。
      陆小凤曾经说过,世界上他最相信的几件事物之一,便是花满楼的耳朵。
      朱停和陆小凤都因为黑暗的未知气氛而提防了起来,但花满楼却是平静淡然。
      花满楼并没有因为朱停讲述的故事而感到紧张,毕竟黑夜的陪伴是如此漫长,他几乎都不记得小时候因为怕黑而躲到被子里的时候了,那么他都战胜了黑暗,这小小的恐怖故事又算得了什么?
      黑夜般的眼睛倒映不出任何光芒,但花满楼却“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其余四官是如此的敏锐,以至于别人只看他的动作都不觉得他其实是个盲人。
      所以,当来人来时,第一个察觉到的反而是花满楼。
      当然也不排除花满楼离得最近的因素。

      来人虽然走得轻,但速度很快。
      花满楼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经走过他,靠近前面的两人。
      轻微的脚步声停了。
      脚步堪堪停在了陆小凤的身后。
      暗夜,夜很黑。
      勉强达到伸手见五指的地步。
      那人停下来了。
      他停下来干什么?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的目的?
      花满楼不知道是什么控制了自己的声带。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因为来人有一种让他熟悉的感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开口了,粗粝的嗓音一时让人分辨不了来人是谁。
      陆小凤感觉从脚到头顶窜上来一阵强烈的波动,头皮骤然发紧,瞳孔缩起,一颗心碰碰跳起来。如果非要说那个时候陆小凤怎么了,那就是他被实打实地被吓了一跳。
      如果有一个人在大黑夜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你身后开口说话,那你的反应恐怕就会和陆小凤一样。
      这个时候陆小凤没有叫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陆小凤猛地转过身扭过头想要看清是谁。
      来人及时撤回了搭在陆小凤肩上的手。
      陆小凤睁大了眼睛,可惜现在天光已尽,昏昏暗暗的,即使这么近的距离陆小凤也只看得到一个朦胧的人影,轮廓不是十分明显。
      陆小凤、花满楼和朱停相距的距离不是很远,偏偏来人在朱停的视线之外,所以朱停在来人开口说话前,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居然有一个人近了陆小凤的身。
      朱停伸手进自己的口袋,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来人不咸不淡地说道:“这里是我家的,你说呢?”
      三人都吃了一惊。
      一个人回自己家确实是不能让别人说什么的。
      可是,在这个极其诡异的时候,在朱停刚刚说完“死人真的走出了坟墓”之后,这句话不啻惊雷,震惊之余让人忍不住怀疑起来。
      花满楼率先反应过来,他肯定地说道:“你不可能是这里的主人。”
      来人“哈”了一声,嘲讽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朱停突然掏出并打开手电筒。
      来人没有料到朱停有这种举动,他吃惊地捂住了脸挡住刺激的光芒。
      陆小凤眯起了眼。
      来人叫起来:“你们干什么!”
      花满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暗暗地朝前走了一步。
      朱停早有准备,在手电筒亮起来前就先闭上了眼,但他看清了来人的身形后,却没有想到看到了一个熟悉得要死的身形。
      来人居然是他认识的人!这让朱停不由叫起来:“怎么是你,猴精!”
      只见陆小凤抬起胳膊搭住来人,笑骂道:“鬼鬼祟祟的想吓死谁啊,你个臭猴精!”
      花满楼微笑,他就知道是司空摘星,司空摘星特意压低嗓子改变的声音是骗不过他的。

      误会解除。
      朱停讶异道:“猴精你的脸是怎么了?”
      司空摘星放下手,手下赫然是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在手电筒的光里,更是恐怖凄惨。
      他叹了口气,郁闷道:“天黑了,没看清路,滑得我摔了一跤。”
      陆小凤问道:“猴精你怎么突然跑出来吓我们?”
      耸耸肩,司空摘星说道:“气氛那么好,我就忍不住出来吓你们一跳了。”
      陆小凤没好气地说:“你倒是好,偏偏来搭我肩。”
      司空摘星反倒怪罪起陆小凤来:“我以为你反应很灵敏,没想到走到你后面你还是动都不动。”
      陆小凤道:“我是注意力集中,而且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花满楼道:“小凤你是发现了什么吗?”这里的朋友都知道陆小凤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异于平常的违和。
      陆小凤道:“这座教堂未免太荒僻了。”他上前,对着教堂大门左看看右看看。
      朱停配合地将手电筒递给陆小凤。
      司空摘星道:“这座教堂在山里,当然荒僻了。”
      陆小凤道:“但这教堂却有人来过。”他上下晃了晃手电筒,手电筒的光飞快掠过大门精致的纹路,在视网膜上留下一串意义不明的烙印。
      大门上边的正墙上有个大大的浅浅的十字阴影。
      司空摘星道:“别装了陆大侦探,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陆小凤:“还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个十字架吗,我原先就觉得那个装饰未免有些多余。”
      花满楼点点头。
      陆小凤继续道:“据我所知,十字架都是放在屋顶的,这座教堂却很奇怪,为什么有人要把十字架从墙上拆下来呢?”
      手电筒的光照着那个十字架的阴影,与周围暗沉破败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陆小凤道:“这个印记看来是近期的。”他话锋一转,道:“朱停,你说的那一家三口被杀的惨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司空摘星一脸状态外的表情,道:“一家三口被杀?”
      朱停先回答陆小凤:“是在十年前吧。”接着他向司空摘星普及了一下故事情节。
      陆小凤在朱停讲故事的时候一直看着教堂的大门,在讲完“死人真的走出了坟墓”后转过身,将手电筒的光射进了树林子里,拖延出长长的光柱,道:“你们回头看,那十字架不见了。”
      朱停不可思议地道:“怎么会不见了呢?”
      司空摘星疑惑道:“可是,我来之前并没有看到十字架啊。”
      陆小凤反倒是很冷静地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十字架确实是存在的,只是它突然被人搬走了或者它自己跑了。”
      花满楼道:“还有一种呢?”
      陆小凤道:“这儿真的没有十字架,是其他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司空摘星怪叫道:“陆小凤你可别人吓人啊,不过我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陆小凤越过三人,在原先应该树立十字架的地方照来照去。
      砖头上有什么东西拖曳的痕迹,黏糊糊的在手电筒的光下闪着微光,像是蛞蝓类的生物留下的。
      痕迹一直延伸到陆小凤他们来时的那片树林里。
      司空摘星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说为什么在树林里我会摔一跤,原来就是这东西害得我脚滑!”
      陆小凤这时候抛出一个关键的问题,他道:“你们是打算原路返回还是和我一起进教堂?”

      不管是对留下粘液的生物的嫌恶还是出于对陆小凤的信任,四人最终都进了教堂。
      “吱呀”一声。
      教堂的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随着门的推开,湿冷的味道裹挟着蒙蒙灰尘逸散而出。
      少年们怀着对未知事物紧张而激动的心情走入了大门。
      这下,没有了月亮清冷光芒的照拂,他们只能凭借陆小凤手中不及手掌长的手电筒的光了,但别说,朱停出品,质量就是保障。
      在光柱下,和外面相比,教堂内的灰尘更加明显,陆小凤都有一种要被灰尘窒息的错觉。
      陆小凤似乎对教堂的门特别的关注,这时候他扭头看了看门背后。
      锈住的门闩并没有拉上,像是教堂的神父在回房睡觉前忘记关门了。
      一眼望去,在边缘的光下,那门上狰狞的鬼怪雕像让人瞳孔骤缩。
      司空摘星顺着陆小凤的目光看去,啧啧道:“这儿到底是个邪教组织还是什么的,弄个教堂糊弄平民老百姓啊?”
      陆小凤不置可否。
      接着他留意了四周,讶异地发现教堂几乎没有光透进来,只有远远的正前方的上空有一块彩色玻璃,微弱的光淡薄,看不清彩色玻璃是什么图案。
      这里处处都透着古怪。
      走过前面的小走道,四人来到空间更大的圣堂。
      一进礼拜堂,右边就有个类似洗手盥的东西,陆小凤不确定那是不是洗礼用的,里面的灰都积了好久。

      接着四人走在教堂的长椅中间的过道上。
      穹顶优美的弧线和挺直高立的柱子让人呼吸不由为之一滞,柱子两人高的地方悬挂着圣经故事的画像,栩栩如生,只是在夜晚的手电筒的光下,显得阴森可怖,长椅旁边的墙壁的图案在光线之外,模糊昏沉,微光扫过,露出被封死的窗户。
      这个教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小凤向天花板照去,天花板的高度似乎不可思议,画面上面的内容还很血腥暴力,一个女人从一个男人的胸膛里被空气生生拽出,女人和男人都惊讶痛苦地挣扎着,两人交接的地方血肉模糊,旁边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为面如金纸的两人照上些许暖意。
      司空摘星打了个哈哈,道:“这……该不会是亚当夏娃吧?场面真是火爆。”
      花满楼看不见,他此时全身心地投注到耳朵的听觉上,他听得见陆小凤、朱停和司空摘星以及自己的脚步声,却汗毛立起地听见了背后传来一阵黏腻的“沽滋”声。
      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跟在他们后面?
      陆小凤显然也察觉到了,猛地将手电筒的光照向后方。
      很难说那是什么东西,但长得确实是像个人。
      准确地说,那是一个人是从膝盖处像是被强制地安上了滑腻恶心的软体动物的身体,怪不得能发出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那东西缓慢地过来,在手电筒的光下,披头发散,耷拉着头和手,驼着背,衣衫褴褛,还能闻见腐烂的味道,正一寸一寸地向四人靠近。
      到底是因为恐惧密闭的空间,教堂的门被四人有意无意地敞开,结果却让这东西爬进来了。
      陆小凤都差点被恶心坏了,他稍微明白了为什么山周围要围上铁丝网了,就为了不让这东西逃出去吧?
      这到底是谁做出来的?和一家三口被杀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这就是他们被灭口的真相吗?因为看见了这怪物?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四人分成两队,向左右的长椅散开。
      陆小凤发现这东西对光没有反应,就放心大胆地用手电筒一路照着那东西。
      “沽滋沽滋”声中,那东西没有丝毫迟疑地“走”过了四人所在列的走道。
      那东西在石砖上一路留下晶莹的粘液,四人也是艺高人胆大,相互对视几眼,避免踩着粘液,小心地跟着那东西走。
      过道很长,四人屏住呼吸地跟在那怪物后面。
      突然,那东西消失了,只听见“嘭”的一声,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此时四人这才发现,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电影里的怪物,而是成群结队的蛞蝓拉着一具没有双脚的尸体在“游街示众”!
      蛞蝓的粘液一直延伸到了圣灵雕像前的洗礼池内,陆小凤上前,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到干躁的池底的一方小小的水源里。
      陆小凤猜测,也许那十字架消失,也是这群蛞蝓干得好事。
      司空摘星长出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群鼻涕虫。”
      朱停道:“可是为什么这群鼻涕虫要这样做?”
      陆小凤脑子内飞速飞过好几个片段,复杂的事情混杂在一起,无脚的尸体,封锁的山丘,横跨的石道,这地儿确实像朱停开头说的“是个好地方”。
      他最后道:“还是先看看这具尸体吧。”

      尸体看上去很老,是个七十多老人的样子,当然也只是猜测,四人中没有谁是专业的,都只能从干瘪收缩的外表去推断。
      双脚的截断面很清楚,露出的森森白骨和暗红的肌肉组织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风干后的排骨。
      花满楼听完陆小凤的描述后,道:“是谁把尸体的脚砍去的呢?”
      来到这个地方,连花满楼都忍不住疑惑多问了起来。
      陆小凤蹲着,仔细地看着尸体上衣服的材质和辨别任何能显示身份的饰品,道:“有可能和当年发生的事有关。”
      朱停站在一边,仰头看着这小小教堂的布局,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司空摘星闲得无聊,也不管积灰,就坐在长椅上,毫无形象地将双脚搁在桌上,摸着青紫的脸,道:“那帮鼻涕虫就很奇怪。”
      朱停道:“每座教堂都应该有神职人员,神职人员也是有需要的,那么为什么这里空空荡荡的,居然没有公共设施?”
      陆小凤道:“什么基础设施?”
      司空摘星挑眉道:“朱停你话里有话啊。”
      朱停尴尬道:“好吧,其实是我想去小解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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