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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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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殷放是一场特大的暴风雨。
那苏桕就是手已执伞仍旧浑身湿透。
她和殷放的故事并不复杂,开始不,过程不,结局也不。可全部连到一起,苏桕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究竟是什么让局面变成那样难以收拾。
她只是爱一个人从一而终罢了,何必要让一身疼痛无以复加头破血流回到过去,这样惨痛又带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成为最响亮的耳光,让她清醒也告诉她或许不该爱这个人。
殷放的父母都是浪漫主义的推崇者,他们志趣相投又活的极端潇洒而肆意,永远在穿越千山跋山涉水追寻灵感的路上。也因此殷放很小就被送到私立的幼儿园,过着全年寄宿的生活。
等到假期的时候会被接到苏桕家里,苏桕的父母和殷放的爸妈算是至交。古人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苏桕的父母虽然没有远渡重洋,去到千里之外。但却是实打实的工作狂,女儿那么可爱,对没错,但哪有工作当务之急。
明天还是可以看到可爱的女儿,哪一天都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但今天的工作假如放到明天也许就不必再做了。苏桕早上上学时,他们早就去了公司。傍晚下学时,他们又还未归家。夜里睡觉时,他们也许正在某一栋写字楼里加班加点。
是同在一个屋檐,但真正碰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等到他们终于忙完,那个抱着洋娃娃软嘟嘟的小娃娃,已经长成离经叛道的少女苏桕。
苏桕每天都跟保姆刘阿姨一起生活,刘阿姨是一个温柔的人,她照顾这个少女的生活起居每天接送苏桕放学。但她也只能为苏桕做这些,而无法给予那个抱着洋娃娃的苏桕内心所渴望的那种关怀。
那个小娃娃渴望像其他小女孩那样,每天放学冲到幼儿园门口就可以奔进爸爸的怀里,回家以后还能得到妈妈温柔的亲亲。她那时还十分年幼,不知道这些不同从何而来,或者她会想是不是她不够乖巧,所以才没有得到和其他人一样的东西。
因为幼儿园的老师都说女孩儿应该乖巧懂事温柔,她不是所以不被那样对待。
苏桕就开始变得乖巧懂事又温柔,她早起站在小板凳上请刘阿姨教她做早餐,帮妈妈整理梳妆台,可她那样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刘阿姨,妈妈说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照顾她的换成了另外一个胖胖的大婶,一板一眼还不爱笑,总是对她说:“小姐,不可以”。
左一句不可以。
右一句不可以。
苏桕想原来乖巧懂事温柔换不来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她变成了幼儿园里的混世小魔王,欺负男同学,收小弟称霸一园,也不再同其他小朋友分享她的玩具和零食,那些扎着羊角辫软绵绵的小姑娘全都绕着她走。
殷放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被苏桕的妈妈领到她面前,这是个帅气的小男孩,同她很久以前喜欢的洋娃娃一样眉眼精致,面无表情。
可殷放又并不和他脸上表现出的那样一脸冷漠不容接近,相反他时常讨好苏桕,粘着苏桕,连晚上睡觉也要抱着枕头站在她床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但苏桕不爱看他那一副软趴趴好拿捏的模样,也不喜欢这个小跟班,可殷放却偏偏赖上她。
殷放不再住在寄宿学校,他转去了苏桕的幼儿园,同她一起上学,晚上还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抱苏桕的玩具熊,盖苏桕的被子。
赶都赶不走。
后来,苏桕渐渐习惯这朵赖着她的小娇花,他们也渐渐长大。离奇的是苏桕虽然热爱惹是生非但却大包大揽霸占每一科目的全年级第一,而殷放则刚好就是学渣中的扛把子。
这对青梅竹马的日常就是,学霸苏桕整天带着学渣殷放惹是生非泡吧喝酒逃课抽烟,那些不该做或不能做的事苏桕都偏要带着殷放去尝试一遍。
而等到了考试周,苏桕则又会一反常态的抓着殷放开始临时抱佛脚。美其名曰,学霸苏桕的小弟也一定不能太差。那时对于殷放来说,这就是最头疼的事。
殷放整天跟着苏桕,从幼儿园到高中,从腼腆的小奶泡变成同样霸道无法无天的混小子。
苏桕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一个少女,她五官虽然清朗明媚,但眉目间却半点没有属于少女的柔婉娇憨。一头清爽的短发长度不过耳,衣柜里没有一件裙子,清一色的白T牛仔裤运动装。要是说起打架说不定两个殷放也放不倒一个她,论起惹是生非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她只懂洒然随心所欲的生活哪里懂爱情。
直到苏桕高三的那一年,迎来人生当中第一次被表白。那个少年叫做张仰仰,苏桕是认得他的。
张仰仰的爸爸是z市市长,而他妈妈则是出了名的美食家,餐饮界的巨头。苏桕家本来不差,她爸妈都是工作狂,事业心又极重,两个人一人管一家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还乐在其中。也因此,不说其他,苏桕是从来不缺钱花的。
但假如是和张仰仰作比较,那就是有钱和豪门的区别。
除此之外,苏桕和张仰仰之间还有一段特殊的渊源。
最好的学校总是不约而同,张仰仰幼儿园的时候就是个哭包,那时最常欺负他的就是苏桕。
之后小学初中高中,两人一直都是校友。虽然并不在一个班级,也没有过其他交集,至多就是转角时的偶遇和相隔老远张仰仰单方面的凝望。但这并不妨碍每一次的全年级第一都是苏桕,第二则都是张仰仰。
可以说,这些年张仰仰几乎一直活在苏桕的阴影之下,被这个少女强压一头。
张仰仰小时候虽然是个圆圆的哭包,长大后却是十足绅士又矜贵的少年,要无数花季少女倾慕思念明恋暗恋。而他的那帮损友则常常玩笑说:张仰仰,你那排名万年第二永远被苏桕碾压,这不快毕业了估摸着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不如就把苏桕拿下,这么多年了怎么着都得有一头压住她吧。
可没有人知道的是,张仰仰是真的心慕苏桕久矣。
他是在高考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以后挡在苏桕面前,对这个满脸都挂满不满分明嫌弃他挡道的少女说:“苏桕,这次高考如果我总分超过你,不如就给我一次机会做我女朋友吧。”
苏桕是惯不懂得婉拒的,她素来坦诚又直白。或者说任性,压根儿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会不会难过受伤诸如此类。
她比张仰仰矮上一个头,头顶那时又是艳阳高照。张仰仰就看见面前这个少女仰着头,微眯着眼嘲讽他:“超过我,不可能。”
然后就越过他,搭着殷放十分开心的走了。
张仰仰说话时并没有刻意避开周围的同学甚至没有压低声音,于是他和苏桕之间的这两句对白就像长了翅膀,很快在这片方寸之地的校园内传遍。
引来一片哄笑,善意或恶意。
张仰仰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说白了吧,他早就习惯了被苏桕的阴影笼罩。偏偏还欣赏这个少女的聪颖,喜欢她的豁达坦白。至于她嘴巴里说出的话语嘲讽,神情轻慢,放荡不羁,到他眼里就全变成可爱。
可他不在意,却不代表没人在意。
在后来某天,苏桕领着殷放拿了成绩单回去的路上,被一群小混混堵了。他们目的明确,就是要教训苏桕,殷放只要在一旁乖乖呆着就没他什么事儿。
但殷放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他和这个少女可是一床被子到大的情谊。
苏桕可以挑两个殷放,却不能挑一群恶棍。很快就没有还手之力,但她哪里怕挨揍,毕竟这个少女惯是喜欢惹是生非,少不了有被教训的时候。
可从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这样以寡敌众的局面,现在这种一面倒的局势在苏桕看来就是单方面的送人头是要被按在地上打啊。
但这时那个在她眼里软趴趴的小奶包,却把她压在身下,代替她被打的鼻青脸肿,断胳膊断腿。还安慰她说:小爷玉树临风破相了也没什么大事,你本来就长得丑破相了就更嫁不出去了。
要是往前殷放这样说,苏桕必定怼回去,怼回去还是轻,约莫得再按着殷放一顿揍,让他伤上加伤才好。
可独独那一次苏桕沉默了,她突然意识到殷放不再是原来那朵粘巴巴软趴趴的男娇花了,他是真的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足以挡在她面前。
那一次的一顿胖揍,最后虽然没有落到苏桕身上,可那大概是苏桕吃过的最大的一个亏。
最重要的是,原本深埋在她心里独属于少女的悸动在那一天抽出新绿,又在后来开出花来。
但不巧的是,她是开窍了可殷放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