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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   足下又有几块碎石滚落,白衣少年额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抓着鲛绡丝带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是一个高耸的悬崖,植被稀疏,崖壁光滑得毫无落脚点。放眼望下去,深不见底。

      “易师有什么要紧,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遵从师道?”中年男人着一身青黑色长袍,看不出胖瘦。他只是负手站在那里,眼睛冷冷扫过山崖上的两人,却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衣袍下隐现的肌肉倾透着一种令人惶恐的冷气,手中明灿的佩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倘若他需要出手,根本不需要准备的时间。

      山崖上,一身藕荷色衣裙的女孩将全身都平贴在地上,粉色鸢尾花贴合的外套几近被汗水浸湿,手中的鲛绡丝带几乎将她的手掌割碎。她又紧了紧握着鲛绡丝带的手,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

      “前辈既是看中我们资质,若是我们命都没有了,于您又有什么意义?”女孩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这句话来,说完深深吸着气,手上却不敢放松。她眉目清淡细致,汗水顺着卷卷的睫毛滴下,神色却丝毫不慌,明眸中透出一丝坐怀不乱的气韵来。
      青黑长袍的中年男人瞥了她一眼,道:“小姑娘,你现在放手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只能跟他一起死。”

      “你可知我们是什么身份?”她只觉得冷汗顺着发梢不停地滴落在地,毒辣的太阳晒得她睁不开眼睛,皮肤像是被烤焦了一般难受。

      中年男人听她的话似乎并不动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小丫头片子,你以为我会忌惮强权?”

      白衣少年低头看着脚下黑漆的深渊,尽量抚平了心态说道:“前辈不该是不讲道理的人。您可以不忌惮强权,却不能不忌惮我朝的和平安全。现在杀了我们,就等于毁掉两个重要军团未来的良将,这不是您所想所念。”

      中年男子的脸色变了变,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两个师承何人?”

      问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下去。谁也不愿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拿师父当做挡箭牌,或者说,他二人从未这样狼狈过,也从未这样抵触于说出自己的师承。

      “你们若不肯说……”中年男子走上前去,一脚踩在女孩抓着鲛绡丝带的手腕上:“我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

      女孩脸色一白,手腕颤了一下,一个挂着檀木制姓名牌的镯子露了出来,那牌子正面刻着一把精致的长剑,背面是若隐若现的姓名。

      赋仟翊。

      中年男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近卫军?”他低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说着,却忽而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将她和白衣少年一起扯到安全地带,不等她站稳便问道:“你姓赋?”

      女孩心知是姓名牌被看到,于是也不再避讳,点点头。

      “哼!”中年男子冷笑道:“将门之子怎么都生得这样弱不禁风?竟这么容易被别人逼到绝路?你们打算拿什么去继承父辈?”

      白衣少年此时虽狼狈,却也万分不服气,说道:“虽然退无可退,但前辈偷袭在前,即便胜了也胜之不武!”

      “你是谁?”中年男子微眯了眼,未等白衣少年反应过来就已欺身上前,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却没在他手腕上找到姓名牌,脸色一黑。

      白衣少年从容让他抓着手腕,道:“你玩够了吗?”

      说罢他身前忽而扬起一片尘土,悬崖周边的杂草双双拔地而起。

      中年男子脸色忽然变了,强行退开两步,同时拔剑出鞘!

      叫赋仟翊的女孩轻笑了一声,自觉退开两步。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百招,正当中年男子想喊停时,白衣少年的掌风已至!生生被推出五步,中年男子喉咙间泛起一丝血腥气。

      “你想收我为徒?”白衣少年收了手,冷笑着走到他面前:“一百二十招,你输!”

      赋仟翊沉默。方才中年男子在他们不备之际偷袭成功,方才令他们陷入几近万劫不复的境地。然而以他们的出身门第和师承,功夫自然也不会差。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忽然大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敢在我秦翌面前卖弄武功?”

      话音落,白衣少年忽而觉得脚上似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面悬崖倒去!

      “小心!”赋仟翊急道,袖中迅速探出一个用银色鲛绡丝带连着的玉镯勾住白衣少年的腰身将他拽回,复而转头看向自称名叫秦翌的中年男子:“刀皇秦翌?”

      白衣少年刚被赋仟翊所救,脚下刚刚站稳,干望着眼前这佯装败给他借机偷袭的中年男子,神色复杂:“有一点晚辈十分不解,您既是刀法闻名天下,为何手不离剑?”

      惑明王朝位于西泽大陆东海岸,地域辽阔,物产丰富。

      这里,诸多有识之武学奇才隐匿于江湖各大门派,即便他们日日泡在军营中也有所耳闻。所谓刀皇秦翌,相传是闻名江湖的用刀奇才,蔽水山脉东部沿海处蓬莱派掌门人。相传曾手刃东海食人无数的海怪,武艺高强,品行端正。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却单单盯上他们几个。

      秦翌盯着白衣少年第二次被偷袭、略有狼狈的神色,并不急着回答赋仟翊的话,却将手中的剑蓦地拔出插入地表的整块石头中。

      崖顶处尘土飞扬。

      “用剑乃本座拙技之一,不足挂齿。但对付你们这些小毛孩子倒也足够了!”

      白衣少年见状并不慌,只道:“堂堂蓬莱派掌门人,为抢徒弟竟翻山越岭抢到皇城来,真是少见!”

      “抢徒弟?”

      秦翌听罢脸色一黑,突然抬手一抖,剑鞘转眼脱飞出去直打向赋仟翊!

      赋仟翊后退半步,手臂微动,连着玉镯的鲛绡丝带“唰”地缠住那剑鞘。剑鞘被陌生武器击中,蓦地发出一声吟啸,整个剑身浮现出一抹银灿灿的光晕来。

      赋仟翊手上一顿,死死拽住丝带才收回了方才出手将剑鞘摔下悬崖的力道,深深吸了口气。

      “断水剑?”白衣少年惊道。

      断水剑乃有史以来记载最为详尽的上古宝剑,和短剑“日月同辉”并称惑明两大神器。如果说日月同辉是集日月之精华,断水剑就是聚天地之灵韵。两者都具有堪比自然界的破坏力。

      赋仟翊将那纹路漂亮繁复的剑鞘握在手上,自觉入手清凉透骨,剑鞘自然散发出淡淡的银白色光晕,映得她整条手臂雪白无比。

      “这竟是断水剑?”赋仟翊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翌,愣愣道:“失传2000年的宝剑竟是被你们蓬莱派所私藏?”

      秦翌得意一笑,轻挑了剑尖,那剑鞘便如同被召唤了一般从赋仟翊手中脱出,直套上剑身。他方好整以暇地说道:“朝廷无能,追不回宝剑,我们蓬莱派自然要将此剑精髓发扬。”

      “朝廷?”白衣少年忽然冷笑一声:“若是我朝廷无能,那这天下又能易主谁家?”

      “易主?”秦翌闻言微眯了眼:“你真的以为如今的皇帝是个干正经事的?”

      “不许出言不敬!”白衣少年听罢眉头紧皱,手中佩剑已不着痕迹地点在秦翌眼前。

      “你们到底是谁的徒弟?”秦翌见他一心维护皇权,脸上透出一丝不耐,问道。

      白衣少年唇角微微上扬,却不答他的话,只道:“蓬莱派掌门人谈不上坐拥天下,却也有着江湖十之八九的尊崇,不是鼠辈。如何这样轻易地问起我们两个小人物的出身?”

      秦翌听了他的话不由一笑:“看得起你们是军将之后才想调教你们,听你这样说,竟是自己都承认军中毫无可用之才了吗?”

      “你!”白衣少年脸色变得煞白,指尖死死扣住手中的剑柄,远远看去都隐约可见指节处透出的白骨。

      自他出生以来,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步步紧逼,毫无忌惮。而这个人此时就这样立在他身前,虽然身材不算高大,却隐隐中透出一丝压迫感,令他难以藐视。

      正当他无言以对,和赋仟翊对视后迅速传递了强攻的信息时,秦翌身边忽然从天而降四道明光!

      明光过后,四个人影闪现在山崖上。

      秦翌笑笑,在四人当中背过身去,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将他们带回蓬莱派。”

      白衣少年重重砸着眼前重金属炮制的牢门,牢门丝毫未动。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既然敢把我们抓来,能不防着我们逃出去吗?”赋仟翊安然坐在门边,道。

      这间牢房不大,四方石壁,冰冷坚固,毫无突破点。

      白衣少年按着那金属牢门,眉宇间的怒色愈演愈烈,冲着赋仟翊吼道:“要不是他们以多欺少,暗中下毒,我们怎么可能中了他们的圈套,到现在都提不起真气来!”

      “对啊!”赋仟翊白了他一眼:“每次跟你出来都没好事!真是倒霉催的!”

      “你!”白衣少年开口刚想骂人,转眼却看到了她右手上被鲛绡丝带勒出的伤痕,不由转了腔调问道:“你手还好吧?”

      赋仟翊的手原本是在悬崖上拉他的时候所伤,刚开始只是一道深红的血印,时间长了,那殷红色变成紫红,如今已经成了深紫色。

      她微微收了两下手,垂下眼睛,却道:“虽说蓬莱派抓我们来一定另有所图,不一定是坏事,但说到底还是我们两人太不济,竟这么容易为人所制。”

      白衣少年不屑地一瞥眼:“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要真有本事单打独斗不是更能分辨高低?”

      赋仟翊本不想和他争辩,听他这么说却忍不住抬头瞪着他:“你是三岁小孩吗?难道战场上敌人还会因为你这边人少对他们的部队进行减员?”

      白衣少年不服气地撇撇嘴:“我又没说军中的事。”

      赋仟翊叹了口气,却忍不住埋怨道:“好端端地爬什么山?这下好了吧!”

      “是你说要爬山的!”白衣少年听她这么说,不由据理力争道:“你别一倒霉就乱咬人!”

      “我是说要爬山,可你就不知道劝着点吗?我经常说我要去把师兄家那老头宰了你不每次都拦着吗?”赋仟翊不讲理地捶着白衣少年,将他推到一边。

      “喂!你讲不讲道理!”白衣少年被她一推,跌坐在地上反抗道:“明明是你……”

      话未尽,牢门“啪”地一声打开,门口一个卫兵打扮的人恭声道:“公子,我们掌门请您正堂一见。”

      白衣少年冲赋仟翊耸耸肩,然后伸手将她拉起来:“见他们老大去。”

      卫兵见状却出手一拦,道:“我们掌门只请公子一叙,并没叫这位姑娘。”

      白衣少年眼眸一转,拉着赋仟翊走到牢房最里端,冲卫兵道:“那让你们掌门自己玩吧,我不去了。”

      “让她去。”卫兵身后出现了一名身着深紫色裙裾的女子,明眸璀璨,然而本该白皙无暇的脸上却从左至右深刻着一片糜烂性的疤痕,原本该黑亮的头发在门口微弱的光中隐约透出若有若无的紫色来。

      这正是当时出现在崖顶的四人之一。他们只记得这名女子当时用轻纱蒙着脸,轻盈移步到他们身前。他们只是闻到一股奇异的凤兰香味,便失去了直觉。

      就是她!卑鄙无耻的用毒者!

      白衣少年眼中透出一丝憎恶来,愤愤地看着那女子,拉着赋仟翊除了牢门。

      蓬莱派的建筑富丽堂皇。他们一路从牢房走来,所见之人披金戴银,所见之建筑檐牙高啄、金碧辉煌。正堂设在流水升高的建筑顶端,顺着那高耸的阶梯望上去,恍若天宫。

      “贵姓?”

      刀皇秦翌,刚刚那个借助毒女阴毒手段将他们二人绑架的、此时着一身深紫色长袍,不饰珠玉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发问着。

      白衣少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抬眼望上去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一阵强风将自己扯起来,转眼间就被丢在这个正殿中,秦翌眼下。

      他此时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尽力挺直了肩背,让自己看着略微气势逼人些,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却反问道:“赋仟翊呢?”

      话音未落,殿口处传来赋仟翊粗重的喘息声,她此时正手扶着门,大口地喘着粗气。

      原来刚刚秦翌只挥出剑风将他扯上来,而未顾及赋仟翊。在体内抑制内力的毒物尚未失效的情况下,她只能一步步地跑上来。足足800米的高度,倒也难为了她。

      “我在问你话。”秦翌难得好脾气地耐心追问着,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他回头跟赋仟翊对视着,见她无恙,刚刚松了口气,转眼间便见一道寒锋架在她脖子上。

      “我在问你话,小朋友。”秦翌看起来好整以暇,余光却移向殿口被长刀逼住的赋仟翊,眼底的紧张情绪迅速飘过。

      “段鸿羲。”白衣少年忙道。

      架在赋仟翊脖子上的寒刃缓缓垂下,他深深抒了口气。

      秦翌目光蓦然一顿,将他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不由问道:“我朝护天军统领将军可是令尊?”

      “你说是就是吧。”段鸿羲无所谓地瞟了他一眼,说道。

      “护天军……”秦翌口中默默念着,将目光转向赋仟翊:“近卫军……”

      赋仟翊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动作不做声,戒备的神色却愈发鲜明。

      秦翌自言自语着,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般,蓦地抬起头问道:“护天军可是会由你来接管?”

      “护天军?”段鸿羲听罢脸上浮起一抹嘲讽之色,笑道:“我爹的儿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段将军的长子段珣飏年长段鸿羲三岁,是护天军默认的统领继承人,自小在军中生活,和上下军士关系融洽。而段鸿羲则甚少在军中操练,往往三五日跑去找几个将士练练手,很快便不见踪影。

      “你不愿效命护天军?”秦翌听他话说得轻浮,皱眉问道。

      “效命这种事,有我哥哥顶着,我何必再一头扎过去受罪?”段鸿羲笑道:“我可不是傻子。”

      秦翌听罢神色中透出诸多不满,眨眼间欺身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斥道:“你身为护天军统领后代就这样极端享乐,护天军的前途何在?”

      “你哪只眼见我享乐?”段鸿羲皱紧了眉,挣了一下,却挣不开秦翌有力的手,只好大声道:“我护天军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秦翌冷笑一声,松了手。看着段鸿羲戒备地退了一步,忙着整理好被他扯变形的领子,方才说道:“你们是在挥霍前辈们打下的江山!”

      段鸿羲不以为然地将目光转移到赋仟翊身上:“反正也挥霍了这么多年,哪能凭你几句话改变?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秦翌看他的神色很复杂,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只要你能闯出去,你就能走了。”

      “你!”

      段鸿羲脸色一白。蓬莱派戒备森严,单单是刚刚带他们过来那名女子的武功就很有可能和他平齐,再加上秦翌和若干侍卫,闯出去,可谓天方夜谭。

      似是他的反应令秦翌满意,秦翌笑了笑说:“再不然,你可以当我徒弟,我教你功夫,到你可以闯出去的时候,你就出师了。”

      “不可能!”段鸿羲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我……”段鸿羲刚想开口说什么,又生生咽下。

      他干望着赋仟翊。

      赋仟翊耸耸肩,见秦翌的态度并不像开玩笑,却又毫无应对之法,只好默默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学来的东西总是自己的。”

      段鸿羲听罢心中一动,复又望了望秦翌,和他略含得意笑意的眸子对视了一刻,又马上移开,心中一动。

      倘若从这个人身上学点什么,回去武功大增,一定会令人刮目相看,倒也不算吃亏。

      想到这里,他忙屈膝拜下:“听凭师父吩咐。”

  •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音音来宣传一下自己的文文哦
    新开的甜宠文《宠后的作死日记》,恭候大家莅临。
    预收文《灵者无疆》,男主视角,男追女另类观感
    预收文《代号炎黄》,架空特工文,男主霸道女主聪颖机智。
    写文不易,亲爱的们请多多支持哦!音音会好好写文哒
    女主的名字是酱紫拼的:赋仟翊(qiān yì),因为很多人不会读,音音在这里标注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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