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在靠近 ...
-
灰蓝，深绿，暗黑。
墙壁，爬山虎，连衣裙。
无论是色调还是构图，都很完美。
书本被风推到了地上，惊醒了一头褐蓬蓬短发的小精灵。她懒洋洋地歪了歪身子，伸出一只手提着书页将它拉回在身侧，接着用手理平了黑色裙摆的皱褶，抬起了头。
宋山尽怔了一瞬，但他并不认为她会看见自己。
“看什么呢？”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住，宋山尽没回头，神色如常：“没什么。”
姜述不吃他这套，撑到栏杆上顺着他的方向看下去，仿佛发现了什么，笑了，将手放在宋山尽的头上：“你就口不对心。”
宋山尽打开他的手：“回你班级。”
“我又不午休。”他收回手，支在栏杆上，“你看的那姑娘……好像是苏棠朋友。”
没有回答，宋山尽离开栏杆，转身就走。姜述侧过身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追加一句：“口不对心，还不让人说。”
走在前方的人止步回眸，无论面色还是口吻都冷淡至极：
“行，你说。”
那眼神里明明就写着‘再说就把你打死’。
姜述挑了一下眉，举手投降。
宋山尽独自穿过安静的回廊，脑中倏然浮现出少女拾书的场景。
脚步凝滞。
没有灰蓝的墙，没有深绿的爬山虎，没有所谓完美的构图，脑里浮现的仅仅是那个一身黑裙的少女，在午后慵懒的睡意中，微微弯腰，轻轻提捏起书本，这样柔软连贯的动作。
他不会在意这些的，她跟他本该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宋山尽禁不住又向右看了一眼。
…
篮球场人声鼎沸。
“中场休息！”
吹哨声撕裂了夏日汹涌的热浪，白林绵带着遮阳帽，坐在热浪里，几乎快要晕厥。
为了看宋小哥哥一场比赛，她喷了几层防晒喷雾，浑身都有水晶喷雾的味道，喷雾也许耐得住紫外线，可耐不住热。
她略有焦躁的叹了口气。
手里的冰镇矿泉水在不住的向下滴水，一滴滴润开了脚下浅色的沙地。
这场比赛因聚集了两校好看的小哥哥而引来无数观众，女性观众自然占了大数，有人围在场外默默观看，也有人选择大声喊加油。
白林绵左右两边的长椅上都坐满了人，她的座位由于被她堆了两个画包所以无人来拼位，此刻她也只能干坐在长椅上感慨天气之热，人数之多，导致她根本无法突破人海找到她的宋哥哥。
直到宋山尽本人因为厌恶人挤人的地方而离开场地，到达白林绵这一块的座位点，白林绵在发现宋哥哥似乎在寻找座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画包推到地上。
所以这一片满人的座位点，一眼看过去，只有白林绵的旁边可以坐人了。
要不是下一场有他的比赛，宋山尽想，他现在估计早就逍遥校外了。
现在，就暂时勉为其难的和她挤一挤吧。
白林绵始终觉得宋山尽自带冷气调控。之前靠近他会觉得冷，现在坐过来，突然就觉得身边的热意消减了不少。她握着已经化的差不多的矿泉水，本打算鼓足勇气送过去，向旁边一瞟，宋哥哥自带矿泉水，并且似乎已经解决了口渴的问题。
这就有点尴尬了。
可是白林绵很想和宋山尽小哥哥说说话啊。
不过，反正已经厚脸皮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宋山尽喝完水，靠在椅背上休息，眼前突然来了一瓶化了一大半的矿泉水。
这什么意思？
他顺着方向看过去，戴着大大草编遮阳帽的女孩睁着一双又圆又无辜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在看他。
是想给他矿泉水？
“我……”
为防止遭到拒绝，她打算先发制人。
白林绵一弯嘴角：“宋小哥哥，这个瓶盖我拧不开。”
拧不开？
他接过了水，扫了一眼已经没有封条的矿泉水瓶口：“你确定是拧不开？”
“……”白林绵迅速拿回矿泉水，递给他另外一瓶，“不不不，这瓶我拧不开。”
到底是拧不开，还是根本就没拧？
宋山尽轻轻一旋，替她转开，将瓶盖微松套好，抬目给她递了过去。凝在蓝色塑料瓶外的白霜融为透明水滴，坠在他白而修长的手指间，沿顺着他手指骨长长的轮廓，一滴一滴缓慢而耐心的碎落到地面，转瞬浸润开一个深色的斑点。
因为炽热的阳光，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目光很懒洋洋的样子。
那一瞬间，白林绵想到了四个关键词：随性，倦怠，迷人，慵懒。
他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慌忙去接，指尖在那瞬间轻轻一触——
有一种很酥很酥的感觉从头缓缓蔓延到了全身。
白林绵抱着水瓶，想到前两次他向她伸出的手，他给她带来的那种安心感，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哨声在此刻响起。
宋山尽起身看向篮球场，这场打完他今晚就可以出去了。
他正欲离开，衣摆却被扯住。
“不介意的话，下一场比完喝这瓶水吧。你看你自己的水也基本没有了。”
白林绵咬了咬嘴唇，将刚刚拧好的水瓶递过去，宋山尽低头，看见她那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莫名搞笑，唇角不禁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眼里曾是前所未有的寒夜，这一瞬的笑意，仿若寒夜中骤然开出的一支花，簌簌落落，是数不尽的明媚鲜妍。
他接过了水。
白林绵的脸以极快的速度升温。
他他，竟然笑了？
简直是犯规！
“走了。”
她慌忙回神：“啊，好，宋小哥哥！比赛要加油！”
他抬起手挥了挥，光是背影就足够抓人。
能喜欢这样一个男孩子，白林绵想，这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
…
“喂？”
苏棠接到白林绵这通电话时，已经很晚了。舞蹈教室今天放学很迟，平常是九点多，今天已经近十点了。
“酥糖酥糖，明天舞蹈班和画室都休假吧？要不要出去玩？”
她那边有哗啦啦的水声，可能正在放洗澡水，不过，她的声音可真是几乎时时刻刻都元气满满。
“好啊。”苏棠一边走路一边从书包中拿出了钱包，她看到路边的自动贩卖机，想买一瓶奶茶，“想去哪玩？”
“长想路的那家甜品店啊！”
“MIUMIU？”
“对对对。”
“那地方你经常去吧。”
苏棠还没来得及把钱投进自动贩卖机里，贩卖机自己突然滚下了一筒奶茶。
“诶？”她有些吃惊。
“怎么了？”
“没什么，自动贩卖机好像坏了。我先挂了啊，我买东西。”
她拿起奶茶，准备放到一边，自己重新买一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喂，那边那个娘们，你是不是想偷我的饮料？”
“啊？不好意思……”苏棠回身，想将饮料递过去，“我不知道是你给过钱了，我刚刚以为是贩卖机坏了。”
来人面露不善，光看长相就觉得很凶恶，他染着一头绿毛，耳朵上打了一串耳钉，眉毛稀疏，又小又细的眼睛旁边有一道疤痕。
“切，少给我耍花样！”他巴掌挥开打掉了苏棠本来想递给他的奶茶，一脚踩在自动贩卖机上，将苏棠困在里边，“你今天不好好给我个交代，你就别想回家。”
“我……”苏棠心觉不好，她突然想起书包里有东西，强行镇定，说：“我身上有的钱都给你。”
男人一愣，苏棠翻开书包，迅速摸到自己今天带来削苹果的小刀，刚想指到那个痞子的喉咙，却被他狠狠打开，他愤怒的咆哮道：“好你个贱人！你今天别想回去了！”
这地方原本就僻静，十点以后，就单纯是一条无人的废旧大路。
苏棠清楚的意识到，她就算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
那痞子人高马大，他提着苏棠的头发想将她往小巷子里拖，苏棠想尖叫，却被他捂住了嘴，她一口咬在他手边，绿毛痛得嘶吼，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苏棠脸上。
“要不是看你有张好看点的脸，你早就被我砍死了！”
这条寂静的小巷反复回荡着男人凶狠的吼叫，以最无情的方式鞭挞着苏棠的理智。
恐惧。
她第一次如临深渊般的恐惧。
她的瞳孔在不断收缩，可她连喊叫都无能为力。
怕是没人来救她了。
一滴眼泪无声地融入了冷漠土壤，而下一秒——
“喂。”
男声悠冷，尾音上扬，磁性惑人，如同深夜拉响的一支致命提琴曲。
‘啪！’
一阵□□打击的声音，痞子闷哼一声，松开了苏棠。
男生发出一声轻哼：“你就这样对待姑娘？”
苏棠跌坐在地，头绳被扯落，墨一样的长发像水流一样从她肩膀滑落。
她抬起头，眼眸盈盈带泪，白皙面上落下皎白月光。
那一瞬，正当如余光中的几句诗：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他目光掠过她，停顿了几秒，随即，他扯紧了那个无恶不作的混混：“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
混混神色明显慌乱起来，他一边恶狠狠骂着，一边想要挣脱。
男生眼有轻蔑，松手任他跑了几步，接着跨过去一拳将他打在地上，并迅速在他下身致命部位踩了一脚，男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紧接着，他又一脚踢在他的膝盖骨处。
痞子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被他扯住衣领提了起来。
他嘴边有淡笑，手中亮出之前苏棠被打飞的水果刀，亮冷刀刃挑起那绿毛混混的下巴。
而他的笑意，是极端恶劣：“来，想怎么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在靠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