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24小时书店》昆仑之丘

6、小段子

　　（4）
　　我见到了黑眼镜。
　　早上，我从胖子的铺子里起来，帮他开了店门，等着伙计来了，捎着早点，我上二楼叫醒胖子，和在院子里的小哥一起，坐在板凳上，啃着油条。
　　这样的日子，从离开杭州起，似乎是每天都一样。
　　有时候我恍惚一下，还以为是在雨村的时候。我、胖子、闷油瓶，三个人为了做饭和吃什么苦恼，也有可能苦恼的是我和胖子，毕竟闷油瓶是看不出来苦不苦恼的。大多数时候，我甚至以为他站在那里，是因为无聊。而不坐着发呆，则是因为他觉得站着会比较有趣。哪怕只有一点。
　　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
　　像往常一样，我在下午四点钟离开店里，外出走动。这是我新培养的习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某个地方。我不希望自己整日里坐在天井或是少阳的几十平屋里，等待着死亡降临。可我也知道，在解决的办法出来前，无论我去哪里，本质上来讲，都是等待。
　　这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记忆。
　　十几岁的年纪，看着武侠的世界，幻想自己有一天像书里的人物，邂逅俏黄蓉般的姑娘，和她经历流浪，去到世界各个角落，历经岁月时光和人事变迁，最后带着她去见我的父母，虽然有可能在此之前，我要先面对她的亲人“黄药师”，波折圆满后，成就无双盛名。
　　现实呢？
　　我大学毕业后，靠着祖辈遗留的小小古董铺子，连水电费都勉强。在很多人的忽悠和现实里面，我除了市侩，更添了贪婪和欲望。心甘情愿走进看不清楚的局面里，到处都是谎言。我唯一真正伤心的事情，是三叔也在骗我。后来潘子死了，闷油瓶也见不到，我开始第一次正视一切。
　　现实撕裂了我的懦弱。用潘子的离去，胖子的偏安一隅，小哥的十年离别，和无数人，包括我三叔在内的谎言，以及死亡。
　　那些亡命徒，有的间接死在我手上，我记不住他们的脸，却逐渐理解了他们的疯狂。
　　所以哪怕生命真的进入倒计时，我也不希望和他们一样。我尽量不去想那些问题。渐渐的，不时流出的鼻血，不时阵阵的疼痛，变化在缓慢进行中，而我尽力忽视，也察觉得到，一切有多迅速。
　　我和黑眼镜说，搞不好你的徒弟又要死了。
　　我知道他是特地来找我的。
　　这个时间，我一般都会一个人走走。每天随意选个方向，路径也不一样。
　　闷油瓶在不远处跟着我。如果他不想我发现他，我是绝对发现不了的。而我能够察觉的到，是因为他有意让我知道。我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二叔想要夹哑巴张黑瞎子的喇嘛。
　　自从上次无果，他没有放弃。想必三叔也没有。至于有没有私底下联系闷油瓶，我就不知道了。
　　这一行干久了，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现代科技和医疗太过没用，所以将死之人要寻求已经死去的人的法子，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一眨眼手机响了，这念头就烟消云散。
　　科技还是很有用处的。只不过对于我这样的个例，大致太过棘手，现代医疗才束手无策。
　　我觉得我学生时代最大的失败，就在于没有学习医学。要不然我至少可以知道自己大概的死亡时间，那周围的人也不至于小心翼翼的，弄的我自己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
　　最近我有些不太敢面对胖子。小哥活的好好的，我却可能要死了。一开始我就知道，张起灵大概比我们活的都要久。但是知道和亲身经历，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问黑眼镜。
　　他大概也会活很久。如果侥幸，可能和闷油瓶活成老妖精也说不好。
　　“有新的消息了。”
　　我看他少有的严肃，觉得好笑。他们为了我能够活下去，背地里面做什么，我大概有数。
　　当年的大侠梦到最后，竟然也真的实现了一部分。
　　可惜还是没有找到黄蓉。不过我如今的情况，没遇到也算好事。真的遇到了，我也不可能是如今的吴邪的了。
　　和胖子说起我当年的追求时，胖子嗤笑我看书看迂了。如今想想，也不全是假的。
　　到底还有真实的东西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