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相公养成指南》徐徐氏

26、姓叶的来者不善

　　“你明知……我是如何也不能……真的生你气。”
　　江棠望着虚空，发呆。
　　枕在她腿上，甚是舒服。

　　程牧霜到底理亏，手放在他侧颊上，笑着喃喃自语。
　　“你……总这般缠着我，我真就……只当你依旧是那个江边捡回来的小毛孩儿……竟真也能长大。”

　　“真是如此？”
　　江棠直起身子来，若有所思。

　　“你若想成为大男儿，得想着有担当和责任感才好……”

　　“自然不用你教。”
　　江棠恼羞成怒。

　　“那方才小昀……”
　　不知为何，程牧霜忽然提起。

　　江棠眉头微皱，却忽然眼神一亮。
　　“你看见了……怎么……你可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是你姐，又不是……”
　　不知为何，程牧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强笑着转移话题。
　　“她也是个正经好姑娘，你大了，也该对男女之事略有了解……有这心思没这心思，到底说清楚了，别平白耽误人家。”

　　“我可是一开始就说得一清二楚。”
　　江棠一脸事不关己。
　　“是她自己纠缠不休……”

　　“你看看大哥和嫂嫂……将来别步他们的后尘……”

　　“你与那姓陶的，现下这副说不清道不明的模样，又有何资格教训我？”
　　江棠斜眼看她。

　　程牧霜气结。
　　这小子是大了，越来越会顶嘴！

　　江棠端详面前秀丽沉静的少女，托周小昀所赐，内心忽然起了个念头。

　　……好像，好久没有……
　　亲姐姐了。
　　于是趁程牧霜不注意，扭头就在她的面颊上，啄了一口。

　　“走吧。”
　　江棠在她呆住的时候，站起来，向她伸出手。

　　程牧霜怔怔地看着他，反应不过来，也忘了训斥。
　　“去，去……哪儿？”

　　“去城外，找父亲大人。”
　　江棠故作正经。
　　“大哥是属牛的，打定的主意，轻易不可能变的，要治他，只能请老一辈出马！”

　　程府内，东厢房。
　　云瑟月坐在窗边，手中刺着绣，好不容易描完一朵牡丹，眼前便一片眩晕，只得放下针线盒，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

　　自己的贴身丫头进屋来，手里拿了件薄披风。

　　“大夏天的，我何必这般……”
　　云瑟月苦笑。

　　“那怎么成！即便是热天，这夜里也容易受凉……”
　　大丫头嘀嘀咕咕地，面有异色。

　　云瑟月任由她将外衣披在自己身上，有些好奇。
　　“怎么的……出什么事了吗？”

　　她在房中修身养性，家里的事情，程牧霜是不愿让她过问的。
　　都说病来如山倒，云瑟月虽有些愧疚，但也无可奈何。

　　那丫头在她耳边悄声说。
　　“二小姐和小少爷都不在府中……前厅来了客人，陈伯正在招待呢！”

　　“既有来客，主子又都不在……也轮不到我这个病秧子出去见……”

　　“那可不一样！”
　　丫头摇了摇头，挤眉弄眼道。
　　“来人……是叶大老板！”

　　云瑟月沉思着。
　　“既便是他来，和我也无甚关系……”

　　“少奶奶，你不总说在屋子里很闷呀，我觉着，你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那丫头怂恿着她，拉她出门。

　　云瑟月失笑。
　　真是……不过说得也不假，见见外人，或许能吸引些新鲜气。

　　她略上了些薄妆，还未走至中庭，就听见耳边传来叮当作响的脚步声。

　　停了步，候在一边，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前厅的门洞之中，腰间的金色算盘左右晃着。

　　“叶……先生……你这回，又打算在我程府上闲逛到何处去？”
　　她垂手微微笑着，有风来，桃花似的面颊上发丝拂动。

　　“我……盼着，或许还能遇着一位如沐煦阳的女子。”
　　叶梧悠把唇角一勾，负着手，在原地站定。

　　云瑟月点点头，似是与他十分熟络，越过他身侧，踏入前厅中。
　　陈伯见她出来，向叶老板告了退，便下去了。

　　“叶先生又拿我打趣……当初那笑话，你要说上几遍才算满意？

　　他跟着，再次入座，似笑非笑。
　　“若要说实话……是怎么都不满意的……”

　　“随你去……我是管不得你……”
　　云瑟月为他斟茶。

　　“听人言，你这一阵……病了？”
　　他抬眸看她，问道。
　　“我差人送来的东西，你可曾收到？”

　　不知为何，那种眼神，有些灼人，令她不敢直视。

　　“怎么不曾？你是拿我当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把整个药房都搬来了？”
　　云瑟月横他一眼，又后知后觉，这动作的意味未免太过轻佻，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叶先生此次来梁城……所为何事？”
　　她不留痕迹地扯开话题。

　　“我……便是无事，因而想来罢了。”
　　叶梧悠盯着自己面前杯中，沉浮不定的茶叶梗。

　　叶梧悠看她脸色，比从前所见，多了几分憔悴之色，虽然勉力掩盖，却依旧遮不住。
　　他情不自禁开口。
　　“是何病？若是我能帮得上的……瑟月……”

　　云瑟月内心一跳。
　　从前接触，她是以程家代理人的身份，故而总是彬彬有礼，不敢有半点逾越。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你也知，叶家与不少名医往来……”

　　“不……不敢麻烦先生。”
　　她打断他，笑容矜持又疏离。

　　叶梧悠怔了怔。
　　他竟然忘了，她虽柔弱，却也是骄傲的女子。
　　并且……是那人之妻。

　　他的脸色沉下来，琢磨不定。

　　云瑟月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冲撞了他，拂了面子，正想道歉，他又开口了。
　　“那么多人……为何独独你……叫我先生呢？”

　　“啊？”
　　云瑟月不知为何，微微红了脸。
　　她嚅嗫着解释道。
　　“是……因为……我初见你的时候……只当你是位讲席……一直以来，忘了改口，你若介意……”

　　“不。”
　　叶梧悠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介意。”

　　云瑟月别开头，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上回，我与先生合作……甚是愉快，叶氏让利，程家占了不少便宜，一直不曾谢过，叶先生便走了……”

　　“那正合适。”
　　叶梧悠微微一笑。
　　“我来梁城，之前的宅子已然易主，如此下榻客栈里，到底不自在……程家总不能眼看着恩客无处栖身罢？”

　　云瑟月怔住了。
　　“先生的意思是……”

　　“我叶梧悠，在你程府上小住几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