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情花》霫筱慕

5、五 无艳城

　　五 无艳城
　　当感觉周围不在旋转时，慕麟妃和云诺汐霍然张开眼。
　　入目的是参天枯木和萎缩焦黑的枯花。还有，就是跪在花和树前的白发胖男孩生儿。
　　云诺汐首先提着箭站起来，扶起慕麟妃，一起向生儿走去。
　　一直到他们走到身旁，生儿也未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问：“玉呢？”语气有一丝的颤抖。
　　他们这才想起，各自将手中的玉放在生儿的小手上。
　　生儿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石，把他们端握在胸前，闭了眼，念出一长串咒语。
　　一时之间，红光大盛，两个半块玉石就在红光中慢慢靠拢，最后两块紫玉合成了一块完美无暇的红玉。
　　慕麟妃和云诺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花。最妙的是，这玉雕琢的像真的一样。鲜红娇艳的花瓣柔嫩晶莹，单薄得仿佛经不起两根手指轻轻一捏。
　　生儿开口，声音细得仿佛是怕惊扰了安眠的人似的：“这花美吗？”
　　慕麟妃点头：“很美！”
　　“有多美？”
　　“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花。”
　　生儿点头，慢慢转过身，走向那棵树。他抚摸着树枝问：“你们看他外表可有什么伤痕？”
　　云诺汐仔细看了一下：“没有。”
　　“既然如此，那它怎么会枯？”
　　“也许问题出在根。”
　　生儿笑而不再言语只是手上猛地用力，打断了一条树枝，顺着断了的树枝往里看，不难发现这树是空心的！
　　“树枯了，是因为无心。既无心，还怎么活？”
　　云诺汐沉默，因为他已不知该说什么。
　　生儿脸上有不符合相貌的沧桑、悲凉：“云哥哥，如果你有一个心爱的妻子，而她又与世长辞，你会不会把心丢了呀？”
　　云诺汐望了一眼慕麟妃：“不会。”
　　那样断然，慕麟妃瞬间张大双眼，满眼不信与伤。
　　“如果我那么爱她，那么从生到死，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没有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我。那样，不论在什么样子的世界中，我们都在一起，既然在一起怎么会丢了心呢？”云诺汐眨着眼，冲慕麟妃顽皮一笑，惹得她心快跳出来了。
　　“哦。那如此说来，生儿爹娘的爱不是很深很深了，因为生儿的爹并没有随娘一起去。”
　　“你的爹娘？”慕麟妃轻声问。
　　生儿不答反问：“云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来救城吗？”
　　云诺汐摇头。
　　生儿就笑，笑得甜美，甜美的凄然。
　　有晶莹的液体从他胖乎乎的脸庞滑落，落在他手中的玉花上，支离破碎：“在很久很久以前，无艳城并不叫无艳城，而是叫相思城。而思过崖也不叫思过崖，而是忆情崖。进城的入口，也是与外界相通的。
　　那时侯，相思城中夜夜升歌。每天都张灯结彩，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一对对情侣柔似水，甜如蜜，那景象，真是羡煞无数城外人。
　　忆情崖就是那些情侣的天堂。那里有一大片长开不败的娇美的情花，还有一棵参天的碧树。
　　风过的时候，树叶哗啦做响如音乐，，情花就翩然起舞一般在空气中有节奏的摇曳，像在附和着那棵树。
　　情侣们就是那样日日的花前月下，好不幸福、快乐。
　　可是忽然有一天，城中女子开始无故失踪。全城恐慌。
　　当最后一个女子也失去踪影后，一夜之间，所有情花竟然全都凋谢枯萎了。
　　伴随情花枯萎到来的，是城中神坛上忽然长出的花生。碧树一夕间落了叶，枯了枝。城中男人的心中竟然一丝对女子的情爱也没有了。
　　城主将相思城易名为无艳城，将忆情崖更名作思过崖，并把这曾经承载了无数情人欢笑的地方，改为流放死囚的埋骨地，下令非死囚不得上崖。
　　只是，我不会让这里白骨成堆的，是我把那些白骨带走了。
　　人们撤去了城中的彩灯，并推倒了一切色彩鲜艳的建筑物。
　　从此关闭了城门，再不许女子进入。”
　　生儿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哽咽不再能成声。
　　过了片刻，生儿似乎稳定了情绪，继续道：“造成这一切的真正原因，就是情花与碧树相恋，有了爱情的果实。
　　然而情花自身是无法让这果实真正来到人世的，她需要女子的精魂。
　　于是，情花狠了狠心，将城中一部分女子吸入了花中，却仍是不能满足情花的愿望。
　　于是，情花有吸了一些女子入花中，还是差一点。
　　此时，城中女子已是寥寥几人，情花却已欲罢不能。她眼看着自己的孩子缩在花萼中无法降生，心如刀绞。便横了心将最后的女子也吸了进去。
　　孩子终于降临人世，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代价竟是连她自己的精魂也要付出。可怜她日日受着良心的煎熬，却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就在碧树绝望的呼喊中和其他女子一起作为让一个新的生命降临的祭品被封入了一把紫锋剑。再不见天日。
　　碧树伤心欲绝，但出于对城中人的愧疚，他便将他与爱妻的孩子放到城中神坛上，希望孩子能为城中人做些事。
　　最后，碧树用尽所有法力，将原本该消失的紫锋剑封印在神坛上，将自身的心化为情花形状的玉石。他在等待有缘人。他相信，一定有机会让他与妻子重会。尽管方法很残忍，但他相信，每一对恋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与自己的恋人相守，他们都会不惜一切的。他相信这是值得原谅的！”
　　生儿的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坠落：“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我！是我害了整座城！现在，只有你们能让情花复活，让城里的人再有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