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攻略GL》迟眸

4、004

　　第四章

　　沈轻歌心里隐约有点预感，谷雨或许真的是另有苦衷。
　　虽说她并不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但看着谷雨那张脸，以及她言谈举止，沈轻歌又实在不相信她会是那种坑蒙拐骗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她给了谷雨一次又一次机会，让她来解释清楚。
　　但不知道谷雨这人究竟是防备心太强，还是天生的不擅长与旁人交流，这么多次机会她竟然一次都没抓住。
　　沈轻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不跟这小姑娘较劲了，免得把自己给气着。

　　她买了些速食和水饺，又拿了几盒酸奶，结了账之后离开了商场。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谷雨。
　　沈轻歌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迟疑，也懒得再主动凑上去，拎着袋子准备回家去。
　　“沈小姐……”谷雨见她要走，快步走上来，伸手拦了拦她。
　　沈轻歌垂眼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我……”谷雨从没跟人解释过什么事情，更何况还是这种难以开口的问题，又因为沈轻歌一脸不耐烦，她纠结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在以前，谷雨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冷得跟高山积雪一样，难得会有这么为难失态的样子。
　　“你不说我就走了。”沈轻歌作势要走。
　　谷雨连忙挡在她前面，没让她离开。
　　沈轻歌盯着她看了会儿，抬手指了指她的鼻尖：“这要是换到以前，我非得抽你不行。”
　　谷雨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庆幸我这两年脾气好吧。”沈轻歌长出了一口气，“跟我回家吧，我允许你在路上组织一下措辞，要回去之后还是这样，我一定收拾你。”

　　沈轻歌的现在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当初刚来到这边，她身上有不少钱，所以租的是当地档次很高的房子。
　　这两年虽然钱花的差不多了，但又因为住习惯了，所以也没搬家。
　　其实仔细说来，她一直都没担心过自己钱花完了该怎么办，大概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有退路。

　　谷雨从没来过这样的房子，她拘谨地站在玄关，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轻歌看着她这模样，总觉得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叹了口气：“我这里从来没有别人来过，也没多余的鞋子，你直接进来吧。”
　　谷雨点了点头。
　　“你会煮饭吗？”沈轻歌从糖罐里摸了颗糖，塞嘴里，然后按了按心口，含糊不清地问道，“我有点心悸。”
　　“会。”谷雨这才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脸色发白，衬得眉心那颗小痣更加显眼。

　　谷雨看了看她买的那一大袋子的东西，有些无言以对。
　　那都是加热即食的速食，或者速冻水饺，就算不会煮饭也能轻松料理掉，丝毫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
　　也不知道刚才她特地问会不会煮饭有什么意义，难道煮个水饺还有多高的要求吗？

　　“你是低血糖吗？”谷雨走过空旷的客厅，问了句。
　　沈轻歌甩掉鞋子，扑到在沙发上，把头埋进抱枕里：“是啊。”
　　“你是不是不吃早饭？”谷雨把东西分门别类地塞到冰箱里，忍不住又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沈轻歌翻了个身，半个身子都悬在沙发外，抬起头问她。
　　谷雨皱了皱眉：“猜的。”

　　就以沈轻歌买的这些东西来说，谷雨就知道她对自己的身体根本不上心，平时估计都不会正经煮个饭。而且就她出门的这个时间点，以及苍白的脸色，八成是刚起床，发现自己家什么都没了之后才不得不出的门。
　　纯属糟蹋自己的身体。

　　沈轻歌有点犯困，索性就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闭眼休息。
　　她一个人过了五年离群的生活，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很敷衍，每天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睡觉都看心情，有时候饿的很了，但又没什么力气去煮饭，也不想点外卖，就在那里耗着纠结，或者泡杯糖水缓一缓。
　　现在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还不错，至少困了的时候能够安心睡觉，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东西可以吃。

　　谷雨呆在厨房里，烧开了水，下了饺子，然后就倚在门边发呆。
　　刚才沈轻歌说，让她在路上组织一下语言，想想怎么说，可她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心理上，她自然是感激沈轻歌的，如果不是当初沈轻歌资助了她，她跟笑笑现在大概过得比现在更惨。
　　可另一方面，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轻歌，甚至忍不住地想逃开。
　　因为同样都是受沈轻歌资助的人，黎芳考上了大学，还会经常回来教孤儿院的孩子们念书，她却辍学，一无所成……

　　谷雨出了会儿神，等到饺子熟了之后，她关了火，去客厅里叫沈轻歌。
　　一出厨房，她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沈轻歌。
　　沈轻歌长得很美，是那种有点古典气韵的美人，尤其眉心那点朱砂痣，让她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就算她现在丝毫不顾形象地躺在沙发上，四肢并用地抱着巨大的抱枕，谷雨还是觉着她是自己亲眼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美到她第一眼就不忍心骗她，现在也不忍心去叫醒她。

　　沈轻歌似乎是察觉到了谷雨注视的目光，抬手揉了揉眼，有些迷糊地问：“怎么了？”
　　“饺子熟了。”谷雨有些无措地移开了视线，“我帮你盛。”
　　沈轻歌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捋了捋头发，用手腕上的发圈把头发揪了一把扎了起来，抱着抱枕发呆。
　　谷雨把饺子摆到了她面前，坐到她对面去。
　　“你……”沈轻歌皱着眉，又沉默了片刻，仿佛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一样。

　　她原本心里的怒气在看到玻璃桌上那碗饺子之后，也散的差不多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沈轻歌低下头喝了口汤，抬眼看着对面的谷雨，“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帮你。”
　　谷雨十指交握，用力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笑笑是我养父养母的女儿……”谷雨终于艰难地起了个头，“后来他们出车祸去世，我跟笑笑一起到了孤儿院……”
　　“后来有人领养了笑笑，但是他很不负责。”谷雨显然是从没跟人讲述过这些事情，一字一句说的很艰难，断断续续的情节也没说清楚，“笑笑在他身边吃了很多苦，我想让他把笑笑还回孤儿院，他不同意……”
　　“他跟我要钱。”谷雨低下了头，“他知道我被你资助，每月都有一定的钱，所以跟我要钱。”

　　沈轻歌只喝了几口面汤，听了她这话之后，连食欲都没了。
　　这算什么事呢？
　　虽然她也想到谷雨或许会有苦衷，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缘由。
　　谷雨说的很简洁，只是阐述一件事情，甚至没有掺杂个人的感情，但沈轻歌却能猜到这背后的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沈轻歌幼时曾经经历过许多事情，也见过这世上极其肮脏的一些事情，就算她后来被人拉着离开那样的环境，可幼时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偶尔还会在半夜三更来造访。
　　每当她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她都需要很久才能平静下来。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辍学的吗？”沈轻歌低声问道。
　　谷雨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你告诉过别人吗？”沈轻歌问。
　　“没用的。”谷雨抿了抿唇，“那种人就是泼皮无赖，没人会想沾惹上。”
　　沈轻歌明白这个道理，又问道：“那你先前骗我手机，要钱做什么？”
　　“笑笑最近病了……那个人渣不给她治病。”谷雨艰难地说道，“我平时都是在各种地方打工，并不会无缘无故抢别人的东西，只是这次真的迫不得已……”

　　“你这样的年纪，打什么工。”沈轻歌不轻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玻璃瓷器撞击的声音很是清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难道要被他威胁一辈子吗？”
　　“他说，如果我给够他十万块钱，他就不管了。”谷雨攥紧了手。
　　在这种十八线小城市，十万块钱，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何况还是谷雨这种没什么正式工作的小姑娘。
　　“你没想过离开吗？”沈轻歌说。
　　“想过，但笑笑不想离开，这是她的家乡。”谷雨低着头，像是在被审问一样。

　　沈轻歌彻底吃不下东西了，她定定地看着谷雨。
　　此时已经是深秋，但谷雨穿的衣服还很单薄，她很瘦，几乎可以看出瘦削的骨架来。她的脸是真的“巴掌大小”，嘴唇薄薄的抿成一线，明明年纪不大，可眼眸里装着的东西却多得让人心惊。
　　以沈轻歌的眼光来看，她是个美人胚子，却并不是那供起来让人品鉴的瓷器花瓶，而像是她曾经在展览中看到过的青铜器。
　　乍一看不起眼，可细看之后，却让人移不开眼。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谷雨站了起来，“你资助给我的钱我都一笔一笔记着，等到将来会还你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等等。”沈轻歌叫住了她。
　　谷雨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她。
　　“反正你都是要还的，那我再借给你十万块，你回头一起还我好了。”沈轻歌说。

　　沈轻歌看着谷雨惊讶的神情，觉着自己大概又刷新了“人傻钱多”的下限。
　　可她真的已经是没什么钱了……
　　沈轻歌看了看谷雨眼底的喜悦，又望了望天，忽略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