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客》薄荷貓

16、第十六章

　　经谢荣斌提醒，林乔这才注意到旅客都开始排队，工作人员也站在闸口，手里一长串钥匙叮铃哐当响。林乔也顾不上再和谢荣斌说话，拎着行李就跟着人流往进站口去。

　　谢荣斌却一把拉住了她：“别急，赶得上的。”说着，顺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然后眉头一皱，“你这里头都是什么啊！这么重！”

　　“给家里人买的东西。”林乔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拿吧。”

　　“行了，我一个男人，好意思让你个女人家拎东西吗？”谢荣斌将那个大包直接扛到了背上，“走吧！”

　　林乔拗不过他，又不好意思空着手，看到前头老太太又要拿行李，又要照管两个小孙儿，便连忙走过去帮忙拿行李。

　　老太太笑眯了眼睛：“谢谢他姨了。”

　　林乔看着两个小孩子，心软的一塌糊涂：“您别客气。”

　　林乔送了老太太上卧铺车厢，又赶紧跑回自己的车厢，这一路狂奔地喉咙眼里都在冒火，谢荣斌及时递过一瓶水，林乔顾不得说谢谢，连忙打开喝了大半瓶，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谢荣斌已经帮她把行李放到了架子上，就站在座位旁，车厢里的窗子全部都打开了，可也消不掉里面那股臭袜子味和汗味混合的难闻味道。

　　谢荣斌还说她：“你跑什么，你从别的车厢上，一会再走过来不也行吗？”

　　林乔有些赧然，她是忘记这一茬了，结果把自己累得半死。见谢荣斌还想说什么，她连忙扯开话题：“你不回你自己的座位啊？”

　　谢荣斌耸耸肩膀：“我是站票。”

　　林乔不疑有他：“那这二十几个小时你怎么办？一直站过去吗？”她想了想，又道，“一会我们轮流坐吧，或者一会你看看能不能补个卧铺？”

　　谢荣斌笑笑：“我哪里那么娇贵，还是你坐着吧！——我一会去补卧铺。”这一句话总算把林乔的话给堵住了。

　　火车上人不少，除了谢荣斌，也有不少站着的。过道里还有人铺着报纸就这么躺在地上，待一会列车员推着瓜子花生矿泉水的小车走过来的时候，他又一咕噜爬起来，等人走完了又接着躺下。几个靠坐在窗边的男人似乎是认识的，大声喝着在打扑克，桌上还开了一包麻辣牛肉，香味顿时就盖过了车厢里的臭味，让不少人都有些暗自咽口水。

　　林乔上车之前是吃过饭的，所以还不算太饿，但看到一直站在的谢荣斌，忍不住问道：“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谢荣斌一愣，却是笑道：“你还带了些什么？”

　　林乔便从包里拿出一块鸡蛋糕，这是她上火车之前买的，想着要坐那么长时间恐怕会饿，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她连坐卧铺都舍不得，更加不可能在火车上买吃的。

　　谢荣斌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吃完之后两人就这么聊了一会，眼看着天黑了，很多人已经把窗子给关上了，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耳边是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林乔也有些睡不着，正巧抬头就看到了列车员过来检票，她连忙一推谢荣斌：“你快去问问有没有卧铺可以补，不然这么一直站在也累。”

　　谢荣斌原本是身体靠在座位的侧面闭目休息着，被林乔一推就醒了，只是一双眼里并没有半点睡意，他伸了个懒腰，跨过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人，直接走到了列车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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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乔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她迷迷糊糊醒来，就看到谢荣斌站在列车员旁边：“你的票呢？”

　　林乔还没睡清醒，以为是查票，便把自己的票拿出来，然后看到列车员登记了一下，重新递给她一张票，就接着去检查别人的票了。林乔看了一眼票，已经被改成了卧铺票，她猛然清醒过来。

　　谢荣斌已经把她的行李拿下来：“走吧，去卧铺车厢。”

　　林乔一愣：“不是让你买自己的吗？”

　　谢荣斌笑了笑：“有票，顺手就一起买了。”

　　林乔还有些踌躇。

　　“我这买都买了，他也不会退我的。别浪费了。”谢荣斌见林乔还有些犹豫，又说道，“你都说要跟我合作了，还这么见外吗？”

　　林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不过谢荣斌也说得对，票买都买了，她再矫情也没用，便干脆大大方方站起来，和谢荣斌一起来到卧铺车厢。比起硬座车厢，卧铺的环境明显要好很多，两人隔了一个车厢，谢荣斌便先送了林乔，才提着自己的包往自己那边走。

　　林乔本就很累了，也没想太多，直接就爬到了中铺上，头一沾到枕头就立刻睡了过去。

　　而谢荣斌送了林乔进卧铺车厢之后，却根本没往自己的卧铺车厢去，而是直接站在车厢的连接处。谢荣斌靠在车壁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也没有抽，只是看着窗外。火车呼啸而过时，车窗外的灯光打在谢荣斌的脸上，明明灭灭。

　　这个连接处还有好几个也是在抽烟的，有人见谢荣斌是从卧铺车厢出来的，便笑着搭话道：“兄弟，这么晚了怎么也不睡？”

　　谢荣斌笑着回道：“你们不也没睡吗？”

　　几个抽烟的对视一眼，笑道：“我们都是站票，靠着吸烟提提神，要是买了卧铺，早早就去睡了。”

　　“我也是站票。”

　　“嘁！那你怎么进了卧铺车厢，别蒙人！”

　　“我就是去送送人。”谢荣斌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他将烟头仍在地上，一脚踩灭，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同样是点燃不抽。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却也不再去和他搭话，几个人抽完了烟，实在是受不住了，回到车厢里就地躺下来。

　　只有谢荣斌一直站在原地，指间红光灭了又亮。

　　到了下一个站，列车员一边在车厢里喊着一边走过来开车门。

　　谢荣斌像是被惊醒一般，将烟头踩灭，提着行李跟随人流下了火车。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背影一瞬间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