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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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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轻盈的身影跳跃于林间,像一只撒欢的猴子,充满着少年的朝气。
“师姐,师姐!”急促的喊声,打破了一林的幽静。
放眼望去,只见一泓清水泻出于两峰之间,飞挂在白云端。阳光在泉水的反射下,如七彩琉璃般。
泉旁是间朴素的小屋,半开着窗,门却是紧闭的,宣告着,屋主不在其中。伴随着四周的美景,清幽却不寂寥,自有一番韵味。
“师姐,师姐,?你在哪?”
少年一袭白衣,声音清脆,眉目清秀,声音回荡在竹林里,惊动了满林的落叶。
“小七,说好地君子行有姿呢!说说今日寻我有何事啊?”
戏谑中不难听出几分宠溺。
随着少年的视线循声而去,只见南边的竹林里,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枝头上,竹枝却未曾被压弯。
同样一袭白衫,两个人却穿出来完全不同的味道。如果少年的是朝气和活泼 ,来者便是温和柔软,面白如玉,背后露出一截玉箫来,青色的外衫比如蝉翼,在风中鼓动,宛如林中仙,不染一丝尘埃。
若你不说,谁又晓得是女儿身?
“师姐,师姐,快下来。”看呆的小师弟回过神来揉揉发酸的脖子,“师傅要我寻你过去。”
“好的”,白衣女子看着呆呆的小师弟不经起了戏弄的心思说道,“我还以为是小师弟你想我了呢?没想到你只是来传话的。这平时没事都不踏入师姐的大门,可真是稀客啊!”
小七是师兄弟里面最小的一个,明明是个破皮猴子,平常就是喜欢装大人,端一副严肃脸,整体说做君子,做君子的。逗他展示本性,可是往日诸位师兄弟在时最喜欢的休息方式了。
小七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在天山混熟了,一群师兄弟什么德行早都一清二楚了,神色未变,“师姐说笑了,师傅还在等着,师姐还是尽快吧。”
白衣女子收起那副玩笑的模样,说道,“好,我这便去。”
往前走了几步像想起什么的,蓦地回头,“对了,小七啊,君子可是不会像猴子一样在林间乱窜的哦!”说完把手里的萧一转,转身离去。
背后的少年,低着头不语,仔细打量不难发现,少年白皙的耳根染上了几分红色。
这女子行六,是天山掌门座下唯一的女弟子——殷粟,天资聪颖,第一次下山就以一曲《沧江月》退敌三千,名震江湖。传言她,进可做疏对陈天下利弊,退可谈诗词书画,浅唱晓风残月,绝对是一号人物。
“师傅。”殷粟行了一个弟子礼,“不知您寻我是何事?”
殷粟双眸直直望着堂上的老者,老者面目慈祥,两鬓霜白。一身质朴却难掩其风华-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淡然-被称为“天人”,掌当世第一大宗——天山,上可观星识相,下可断人事。
江湖传言,皇帝望其为帝师,辞而不受退隐天山。一生只收弟子七人,自是一方豪杰。哪怕是年少稚嫩的关门弟子小七,在江湖英雄榜上也是前二十。
“小粟,家书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是的,师傅寻我莫不是与家书有关吧?”
老人没有正面回答,眼神飘向远处的千山暮雪,似是在回忆往昔岁月。
“小六,你上天山已有十二载了吧?”
不等殷粟答话,叹道,“也是时候了。”
“师傅,您这话是何意思?您说的是什么时候到了啊?”殷素有点莫名其妙,父亲寄来的家书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按照计划她应该是16岁正式下山,现在应该还有1年多啊。
“孩子,天山的门训还记得呢?”
“习诗书百家,修吾身吾心,不愧于己,无负天下。”
“诗书百家早已韵在你心中了,修心修身,我已经教不了你了。”老者语气沉了沉,“是时候下山了。”
而且命盘已经打开了,无人能逆。我能做的只是把未知的因素早一步放入局中,希翼寻地一丝破局之法。人活一世,总有些不舍值得去付出代价。
“记住,心随意动,事在人为。”
“离去我不留你,回来我们万分欢喜。”
殷粟咬咬下唇,师傅的意思她听懂了。纵有万般不舍,心中也清楚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是早晚罢了。
她松开咬的发白的下唇,把下襟撩起,“噗通”跪下。
“弟子知道,望师傅保重”
夜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殷粟定住身影看着空旷的长梯说道,“小七你该回去了!”
一个人影从路旁的树上窜下来。
“师姐,你为什么现在就要离开?”来人便是小七。
小七才知道师姐就要下山,慌慌忙忙跑去竹林,就看到收拾好行装的师姐连夜下山。
跟在师姐身后一路却不知道怎么阻拦,直到师姐出声小七还在思考怎么挽留下师姐呢?
“师姐,不走不可以吗?”你走了山上就只有小七和师傅了,偌大一个天山,除了满山的生灵只剩下我们俩了。“不走,好不好?”
殷粟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长萧,“小七,下山的时候来江南找师姐,师姐等你。”
“师姐,夜路不好走。”小七知道自己现在留不下师姐,“明日再离开不可以吗?”
“师姐,师傅知道吗?你和师傅道别了吗?”
殷素把视线投向山顶,英才殿上的明珠于日月争辉。
“师姐,你一定没有和师傅道别!明日,明日道别后再离开不可以吗?”小七做着最后一丝努力,不惜搬出师姐最净重的师傅。
殷粟摇摇头。
“小七是时候了,就到这吧,你快回去!好好学习文治武功!师姐在江南等你。”殷粟不在留恋,轻功一跃,半晌间仅余一抹残影和月光下清瘦的身影。
小七望向远方久久不动,师姐……
蓦然回首,一惊,看到高阁窗边有一个身影默默站着,望着幽幽的竹林。
“师傅”小七朝着身影俯身行弟子礼,“您为何不出声劝劝师姐呢?您开口她一定会留下的。”
“小七,她夜间离去便是不愿离别,我何不成全了她呢?”
老人飘渺的声音,似是回答,又似是呢喃自语,随风远逝。只余下潇潇风声和寂寥明月。
“天下当乱,棋子已入局,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