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闲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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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这个是奉孝的……”荀彧微微弯着腰，手往下摸索了许久，才找到当年郭嘉八岁时在树干上留下的痕迹。
“这么矮啊……”时间流逝，这痕迹又深又长，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记得那时奉孝应到他胸前的高度，而今他年已二十六，这道刻痕却只及他腰部。
“可惜——“荀彧轻叹了一声，倘若在他五岁初识时便这样做，怕是高度只到腿弯——那时那个肉嘟嘟的小胖子，一起沐浴时还能看见肚子上肥肥软软的肉，后来这小子就年年抽条，瘦巴巴的。
“文若。”
荀彧侧头，循声望去，嘴角扬起一个极柔软的弧度：“奉孝？”
郭嘉呼吸一滞，脚步立时顿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荀彧好看、很好看、特别好看，只他不喜诗文，专研兵法谋略，不知该如何形容，只翻来覆去庸俗之极的好看两字。
这时看见荀彧，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淇澳》里面的两句：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白衣澜衫、高冠广袖，虽然青巾覆眼，却如新月清辉，千树堆雪，风姿郎朗如日月入怀，冷香幽微，世无其二。
世人常称颍川钟天下之灵秀，天下文才，颍川独占八斗。郭嘉觉着，文若又钟颍川之灵秀，君子风仪冠天下。
其他人在郭嘉眼里无非两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四条腿——包括与荀彧面容相似的荀谌，俱都平平无奇。唯独荀彧在他眼中像是加了打光滤镜，干什么都能看出美来。
郭嘉：对，文若就是最好看！！！(^^*)
他这一愣住不要紧，反正他常来荀府，几乎已被当成此间主人。跟在他身后的人却显得颇为局促，低低的唤了一声：“奉孝？”
“哦？奉孝带了客人来？”荀彧看不见，只凭感觉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笑了笑，跺了跺脚，对重阳道：“既然有客，重阳，取出树下埋的酒来。”
郭嘉身子一颤，瞬间从沉迷美色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连忙快走两步拉住重阳：“不必不必，今日特为介绍一位友人与文若认识，何必饮酒？”
荀彧听闻，刚要点头，就听跟随郭嘉来的人说：“酒？荀公子自酿的酒吗？贤可能一品？”
荀彧道：“正是，重阳，取酒。”
郭嘉：……
猪队友什么的_(:зゝ∠)_
他死死拽着重阳的袖子，对着后者看过来的目光各种挤眼睛，重阳茫然道：“奉孝公子，拉着我做什么？”
荀彧察觉到不对，唇角勾起，笑道：“重阳，还等什么？”
重阳一听，登时把郭嘉的手撒开——他之前犯的错还未有惩罚，这会儿如何能再违背自家主人意愿？哪怕郭嘉把眼睛挤出来，他也只能暗中道一声抱歉。
郭嘉那小身板儿哪里是重阳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寻来了公子，铲开树下的泥土，露出几坛子酒来。
荀彧：“打开。”
郭嘉心如死灰，身后跟来的戏贤一脸期待，重阳依言启开泥封，霎时一股子浓重的酸味飘散开来。
重阳：“公子，这酒许是酿坏了？”
荀彧：“无事，再开一坛。”
郭嘉垂死挣扎：“坏了便坏了，不必再开了。”
重阳见荀彧没发话，便又开了一坛，一股熟悉的酸味再次蔓延。
重阳、戏贤：？？？？？？
荀彧：“全打开。”
重阳默默行动，片刻后，一溜十来个坛子一字排开，整个院子都被酸味笼罩。
重阳：“怎么都坏了？”
“是啊。”荀彧笑眯眯的：“好好的酒，怎地都酿成了醋，奉孝？”
戏贤看了看荀彧，又看了看郭嘉，已察觉到不对，只他初来乍到，不便发声，便默默站在一边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郭嘉眼睛一闭，脖子一埂，仍在死鸭子嘴硬：“怕是前一阵大雨，酿坏了罢。”
“一米一粟皆思来之不易。”荀彧轻叹道：“何况药材？这酒原料不菲，不得浪费。重阳，斟酒。”
几人到屋中各自坐下，重阳各三人各自斟了‘酒’，荀彧道：“奉孝，你向来爱酒，请先满饮此杯。”
郭嘉瞥了一眼酒盏中色泽浓重的液体，心中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嘴硬道：“不喝！”
“嗯？”
郭嘉身子往后一仰，整个瘫倒在地上：“就不喝！”
荀彧面上带笑：“重阳，服侍奉孝进酒。”
郭嘉蹭的一下蹿起来，手拍几案，一声怒喝，威风凛凛：“荀小五！！”
荀彧单手支颐撑在几案上，声音轻缓：“郭老大？”
戏贤在一边嘴角抽搐：这两人都什么鬼称呼？！
“我，我——”郭嘉整个人一萎，身子一软，趴在几案上，泪流满面：“文若，嘉知错了。”
“奉孝错在何处？”
郭嘉面皮一热，倘若两人私下相处，他早就跪倒认错了，奈何旁边有人——他抬起头，下巴尖抵在案上，龇牙咧嘴道：“荀小五！有完没完？！”
荀彧脸上笑容更盛，唇角弧度变得越来越让郭嘉熟悉，后者顿时秒怂。
“我错了，我单单知道那酒好喝，便贪杯了。贪杯就算了，不该骗你家奴仆多拿酒来。骗他就算了，不该把树下的酒都使计掉包成醋。”郭嘉越说越难过，表情简直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嘴皮子却越来越顺溜：“这全因太过思念文若之过——”
戏贤、重阳：……
WTF!(黑人问号.jpg)
我们两个仿佛、貌似、应该，出去？？
一听这话，荀彧顿时绷不住笑出声，犹如春暖花开，心里也软了下来，只道：“不可有下次，更不可贪杯，一日一盏，嗯？”
郭嘉立刻满血复活，坐直了身体，点头如捣蒜，笑容略狗腿：“文若，此为我四月前结识的友人，戏贤，表字志才。出身单家，却长于谋略，极谈的来。”
“在下颍川戏志才，见过荀公子。”
荀彧循着声回礼：“在下荀彧，表字文若，唤我字便可。因目不能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早听闻文若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戏贤忽然想起方才这两个人的互动，嘴角抽了抽，半晌才努力憋出两个字：“不同。”
“志才年齿几何？如何与奉孝得识？”
“在下乃建宁三年生人。家中有一子，小儿甚是顽劣，走丢了路，幸而有奉孝带回，方才结识。”
“竟与奉孝同龄——”
“家中贫寒，因而在下成婚甚早。”
看着荀彧望过来的目光，郭嘉立马甩锅：“我可才成婚，哪能那么快有小子。再说，文若甫一回来又是伤又是眼疾，嘉担心还来不及，怎么有心情行房。”
“却有心情走马章台、醉卧花柳？”
郭嘉嘟嘟囔囔：“长得都那般丑，算的上什么‘花柳’？不过借酒浇愁而已。”
“酒？”
某人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坐正，薄唇张合间，娴熟的像背家规一样，一溜话就出来：
“一日一盏，不可贪杯。
准时入睡，不可熬夜。
多加锻炼，不可躲懒。
多食蔬果，不可挑食。”
郭嘉嘿嘿笑：“文若所言，嘉都熟记于心呢。”
荀彧扶额，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坚决认错，死不悔改。也不知都犯了多少次了，回回都使出各种手段让荀彧无可奈何。
他也只能道一句：“下不为例。”
也不知这四个字说了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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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三年春正月，东郡太守桥瑁诈作三公移书，传驿州郡，言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遥推袁绍为盟主，河内太守王匡，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侑，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后将军袁术同时响应。
同月，董卓毒杀废帝于宫中。
二月，董卓挟持天子迁都长安，自己则驻兵雒阳毕圭苑。因迁行匆忙、西凉军又向来残暴，活至长安之雒阳百姓不过十之二三。
三月，太傅袁隗、太傅袁基及所有在京袁氏宗族俱被灭族。
五月，袁绍遣乐浪太守张岐拜见刘虞，欲以之为新帝，刘虞断然拒绝。
九月、代奋武将军曹操、济北相鲍信领酸枣联军进军成皋，被徐荣击败。
十一月，兖州刺史刘岱杀东郡太守桥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关东联军内讧渐起。
次年，酸枣会盟解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闲适（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