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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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妖刀姬，我不能让你去涉险。”晴明皱起眉头，断然拒绝了。
“我很强，晴明大人。”妖刀姬认真地说道，“比姑获鸟还要强。”她这么说着，将自己收敛了血气的刀身举起，让暗淡的刀锋陡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妖气被她释放着，掀起一股妖气形成的劲风。
这股妖气带来的劲风吹动着晴明的发梢，让晴明本能地释放出灵力对抗着。妖气与灵力在不大的结界内相互碰撞着，扬起的气流鼓动着妖刀姬和晴明的衣袍，还有姑获鸟和蝴蝶精的裙摆。
的确很强，妖刀姬的妖力甚至可以与之前晴明遇见过的酒吞童子媲美。
但即便如此，晴明还是不放心。
“这里是梦之狭间，与妖刀姬你之前在现世遇到过的阴界裂缝不一样，也许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潜藏其中，太过危险了。”晴明摇摇头，“姑获鸟之所以会提出来是因为她和我有契约链接着，如果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也可以将她召回。但是你不一样，如果迷失在里面就可能真的……”晴明没再说下去了。
“那把我也收为你的式神吧，这样一来就行了。”妖刀姬清冽的声音响起，她那双美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晴明，满满都是认真。
“……”晴明微微愕然。
“我想成为你的式神。”妖刀姬看着晴明的表情，急忙又道：“并不仅仅是为了将那母虫击杀。我无处可去，已经孤身流浪很久了。我觉得你很好，我想跟着你。”妖刀姬是真的不善言辞，她知晓自己出现得突兀，手中刀身又沾染过各种不同存在的血液，煞气十分弄重，怎么看怎么可疑。但是她竭力地组织着语言，想要说服晴明，让他收自己为式神。
晴明叹了口气，抬起手阻止了妖刀姬语无伦次的话语。“我知晓你的意思了，妖刀姬。”
晴明脸色一凛，那双蓝色的眼眸看者妖刀姬：“你是认真的吗？你可知晓成为阴阳师的式神意味着什么吗？”
“我虽远离人世，但是也知道成为阴阳师的式神意味什么。”妖刀姬答道，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我愿意。”妖刀姬说得郑重而肃然。
晴明微微抿唇，思索了下同意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你结下契约。”晴明庄重道，他拿出符纸示意妖刀姬写下自己姓名。
妖刀姬指尖凝聚起妖力，但是在即将接触符纸纸面上时却顿住了。
她咬了咬唇，意识到自己并不会写字。“晴明大人……我，我不识字。”
晴明一怔，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他忽略了大部分妖怪基本上都是不认得人类世界的文字这个事实了。晴明看了看妖刀姬那张微微涨红的脸，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妖刀姬的手。
“你怕痛么？”晴明问道。“接下来我需要你的一滴血来结成契约。”
“我不怕痛。”妖刀姬低声回复道。
得到妖刀姬的回复后，晴明指尖灵力凝聚，轻而易举地划破了妖刀姬左手无名指的指尖。按理来说到了妖刀姬这个程度的妖怪皮肤应该坚硬得如同钢铁，刀剑也无法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痕迹。但是晴明的灵力却像是切开柔嫩的鱼肉一样轻松划破了妖刀姬的指尖，让妖刀姬久违地感受到了名为疼痛的感觉。血液的腥甜味弥漫着，鲜红的血滴落在符纸上，自动形成了一道暗色犹如墨迹般的文字。
光芒从符纸上发出，笼罩住晴明和妖刀姬，妖刀姬听见晴明似乎低声念了些什么，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内被一股纯净的灵力充斥着，就像是之前晴明用灵力锁链扣住她的手腕一样的感觉，仿佛即便在这令她厌恶的冰冷黑暗中也不惧怕。这种有所归属的安心感让妖刀姬轻轻呼了口气，身体仿佛要飘起来般轻松。
“那么，我去去就回，晴明大人。”已然结下了契约，‘晴明大人’这个称呼妖刀姬也叫得理直气壮起来。晴明右手结印，在妖刀姬身上下了一个术式：“武运昌隆，妖刀姬。”
“是！”妖刀姬大声说道，她身体微微下沉，右脚用力往后一蹬，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钻出了晴明设下的结界·守中，妖刀姬拿于手中的刀身轻松划开那些密密麻麻飞虫的身躯，杀出了一条空道直直通向那身不可见的阴界裂缝。妖刀姬能感觉到阴界裂缝中有森冷的风刮在她的脸上，细小的风刃在她如玉的面庞和身躯上留下了细小的浅色伤痕，似乎还想通过那些伤痕钻进她的骨头里折磨她。
但妖刀姬又怎么会是被这种伤痕和疼痛击倒的妖怪。她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步伐用力一跃，跳进了那道裂开的阴界裂缝中！
黑色的风灌满了妖刀姬的衣袍和裙摆，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妖刀姬曾经在黑暗的泥土里待上了许久，即便视觉用不上了，她的嗅觉和触觉却还是灵敏得紧，压抑已久的妖力毫不顾忌地在这道阴界裂缝中展开，像是倒入清水中的墨滴，迅速占领着、驱赶着原有的住者。
原本阴森的黑风被妖刀姬的妖气驱散，不再发出风刃袭击妖刀姬。但黑暗不甘示弱，爬上妖刀姬的双脚妄想吞噬下她，隐约有龙鸣雷轰声响起，那黑暗像是畏惧什么一样迅速地褪下了妖刀姬的双腿。
现在妖刀姬是这道裂缝的主人了。
她命令裂缝为自己找出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母虫，裂缝屈服于这名征服了自己的强者脚下，不情不愿地将原有的住民所在之处报告给妖刀姬。
“在那里吗？躲得可真深。”妖刀姬嘴角泛上一丝冷酷的微笑，灿金色的双眸中满是志在必得。
“结下契约后的初次出阵，就由你来祭刃！”她呢喃着，灵力契约的链接一直蔓延到上方黑暗看不到的地方，让妖刀姬知道自己的阴阳师时刻在关注着她。胸口似乎在发烫，妖刀姬充满了力量。
刀身直接砍向那片最深的黑暗里，刀刃刺进了一个躯体之中，直直地没入其中，将近三分之二的金色刀身被黑暗吞没。
刀身被因为疼痛而收紧的血肉包围着的紧致感，让妖刀姬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她并未抽出刀身，而是反手握紧刀柄，直接顺着刺入母虫躯体的深度往右边划开。她开始跑动起来，视觉用不上，但是妖刀姬的触觉和嗅觉足以令她在这片黑暗中狩猎。
妖刀姬轻松地挥动着刀身，仿佛小孩子将木筷插入已经煮好的鱼肉中那般轻松随意，她往右划开了一道后开始又往上挑去，然后刀身宛如长了眼睛般避开了母虫躯体坚硬的骨骼构造，直接往柔软的肾脏和小腹划去。
在妖刀姬终于收刀之后，那只巨大肥硕的母虫身上包裹着的黑暗伪装完全消散，与其同时消散的还有笼罩在妖刀姬双眼的黑暗。
这道阴界裂缝的真实面貌也显现在了妖刀姬的眼前：枯死的树木，荒芜的黄沙，一座又一座破旧的房屋内亮满了猩红或莹绿的眼睛。
而那被妖刀姬解决掉的母虫奄奄一息地倒在一座坍塌的废墟上，身体已经开始缓缓消散。
“妖刀姬，速归！”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晴明的声音，他呼唤着妖刀姬。而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妖刀姬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轻轻地一拉，她忽而凌空飞起，往来时的那道裂缝入口急速飞去。
恰好这道阴界裂缝似乎因为方才的战斗而变得不稳定起来，开始扭曲地缩小变形。就在妖刀姬飞出这道裂缝时，恰好看到了上前迎接她的晴明他们，而他们的身边是铺了一片、已经死去的飞虫们。
妖刀姬灵巧地落地，背后的发梢轻轻晃了晃，随后归于平静。
“辛苦你了，妖刀姬，做的很不错。”晴明轻轻道，然后手虚虚覆盖上妖刀姬的肩膀上，灵力波动着，妖刀姬看到自己身上被割裂出的细小伤痕在晴明的灵力下渐渐愈合。
“多谢晴明大人。”妖刀姬虽然因为之前的经历已经习惯于阴冷疼痛为伍了，但是这股笼罩着她的温暖却并不让她讨厌。
“这边已经解决完了吗？”妖刀姬问道。
“这些飞虫已经解决掉了。多亏你解决掉了母虫，我们这边才能够腾出手来。”晴明这么说道，“接下来封印掉这道裂缝，我们便可从这梦之狭间离开了。”
晴明这么说着，上前走到裂缝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急如律令！”随着晴明的这声轻喝，淡蓝色的灵力光芒大作，覆盖到暗黑色的阴界裂缝上，就像是灵力为针线般一道道将那阴界裂缝给缝补住，等到淡蓝色的光辉完全消散后这梦之狭间又恢复了平静。
呼出口气，晴明转身便对已经十分信任自己的蝴蝶精道：“还劳烦你带我们出去着梦之狭间了。”
“晴明大人不必客气，我这就带你们出去。”蝴蝶精见事件解决，对着晴明甜甜一笑，又开始奏响起手中的铃鼓了。
晴明一行感觉到有什么拉力引着他们飞向上空，这一次蝴蝶精的铃鼓声紧随着他们，清脆凛冽的乐声温柔地包围着他们。这一次回去并未遇到什么问题，他们顺利地回到了来时的那个破旧寺庙里。
仿佛不过眨眼的瞬间，晴明眼前一亮，发现自己还站在寺庙的原地未动，妖刀姬和姑获鸟也是亦然。
“多谢你了，蝴蝶精姬君。”晴明朝蝴蝶精颔首致谢，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包，递给了蝴蝶精：“这是谢礼，是人类世界的点心，希望你会喜欢。”
蝴蝶精接了过去，犹豫地看了下晴明，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姑获鸟和妖刀姬，张了张唇，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晴明大人不必客气，倘若再有需要可以到此处来找我的。您的曲子十分美妙，我还想再听一次呢。”
“这是自然。”晴明笑着点头。
妖刀姬倒像是察觉到了蝴蝶精想说什么，大抵与她先前的想法一样吧，蝴蝶精也想要成为晴明大人的式神。
虽然妖刀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来她不善言辞，很有可能搞砸，二来现在她的主人是晴明，这种事大概不该由她置喙？而且妖刀姬还在摸索着该怎么侍奉自己的主人。
——毕竟曾经作为妖刀的她饮尽了第一任主人兼铸造者的血，失手伤害了第二任主人的身体，把妄想成为她第三任主人的盗贼杀得一干二净。妖刀姬不论是作为阴阳师的式神，还是作为刀的付丧神，去侍奉主人都是新手。
所以妖刀姬只是沉默地听着蝴蝶精和晴明的对话。
“接下来……晴明大人你们准备去哪里呢？”蝴蝶精微红了脸，软糯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先回去阴阳寮报告这次阴界裂缝解决的事情，然后就是回去庭院吧。”晴明这么温和地回答道。
“那……如果晴明大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去你那边做客呢？”蝴蝶精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可能有些突兀失礼，但是妖怪直来直往的天性还是占了上风，让她清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自然可以，庭院内随时欢迎。”搭话的是站在一边的姑获鸟，她慈爱的看着蝴蝶精，晴明也附和着姑获鸟道：“姑获鸟说的没错，我的庭院欢迎你来做客。到时候大家都会好好欢迎你的。”
“大家是？”蝴蝶精偏偏头问道。
“是我的式神们。”晴明直视着蝴蝶精的眼眸回答道。“虽然可能看上去有些可怕或者凶恶，不过实际上并不尽然。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嗯嗯。”蝴蝶精点点头，身体再度轻盈地飞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晴明大人！”
“说定了。”晴明点点头，看着蝴蝶精再度从娇俏的少女变回了一只粉紫色的小蝴蝶，小蝴蝶飞到晴明的身前绕了一圈，像是在道别，然后悠悠地从寺庙的窗口飞了出去，消失在山顶上。
“既然伊吹的委托解决了，我们也该走了。”晴明拍拍手，示意姑获鸟和妖刀姬准备好离去了。
“好的，晴明大人。”
“了解了，晴明大人。”
姑获鸟和妖刀姬回复道。
“我们原路返回码？”姑获鸟问了一句。
“不了，在梦之狭间你们战斗得精神也劳累了，这一次我们就坐牛车回去吧。”晴明想了想，拍了拍手中的蝙蝠扇，这么说道。
姑获鸟点点头：“也好，我不太想去见那只胖猫妖。”
“你呀……”晴明无奈地笑笑，倒也没有在说什么了。他走出这间破旧的寺庙，来到了悬崖边。姑获鸟和妖刀姬跟在他的身后，看到晴明从腰间拿出一张符纸，那符纸无火自燃，很快地化为灰烬消散在晴明的手中。
而过了一会妖刀姬灵敏地听到了在下方有牛蹄踢踏的声音，她循声看去，是那辆晴明乘着来到这个村庄的牛车。那牛看着缓慢匀速地移动着步伐，但是实际上的速度并不慢，很快便来到了晴明的面前。
拉着车厢的壮牛温驯地低下头颅任由晴明将手掌放在它的头上抚摸着，它动了动耳朵，显示着自己被抚摸时心情的愉快。
“辛苦你了阿牟，准备下我们就回去平安京了。”晴明亲昵地唤着这只牛的名字，然后转身示意姑获鸟和妖刀姬先上来。
姑获鸟知道晴明向来对女性温柔，更何况她与晴明之间也不需要这种虚礼了，便干脆地先上了牛车。妖刀姬落后于姑获鸟，犹豫了下，看着拉开车帘朝自己微笑等待着的晴明，便迈开了脚步。
妖刀姬还是第一次坐上牛车，里面宽敞而亮堂，还摆有一张木桌，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姑获鸟坐在了木桌的后方，正用上面的茶壶把那几只茶杯倒满了热腾腾的茶水。
妖刀姬迟疑了一会，便在木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她双腿并拢跪坐在摆放于木桌边的软榻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刀身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弄坏了里面的装饰或者物品。
“不必拘谨的，你用自己舒适的姿势就行了。”跟在后面上了牛车的晴明见了，柔声安慰道，妖刀姬点点头，身体放松了些，但还是正襟危坐着。脸上的表情因为严肃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晴明见妖刀姬这副模样，轻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了。他心里想着，还是以后相处久了再慢慢改变妖刀姬的这个性格吧。
晴明在姑获鸟的身边坐了下来，接过姑获鸟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姑获鸟也将一直茶杯递给妖刀姬，妖刀姬接过后一口饮尽，缓解了口中干涩后，便把茶杯放回到了木桌上。
“你不觉得烫口吗？”姑获鸟微惊地看着妖刀姬。
“这个温度刚刚好啊。”妖刀姬茫然地看回去。对于在高温炉火中诞生的她而言，这种热度的确不算什么。
“原来如此。”姑获鸟点点头，记下了这名新加入的伙伴对于温度的适应程度。
以后她们就是一起保护晴明大人、为晴明大人效力的同伴了，姑获鸟作为最先来、效力最久的得力式神自然得肩负起照看引导新式神的重负。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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