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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为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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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含玉又捕猎了几只百年魂兽,随意休息了一下,改变方向,往西南去。
走出丛林,便是山脚下一处小镇。界碑上简简单单三个行书字体—三界镇。
镇上居民民风朴实,靠近山脉,魂兽出没。居民大多身怀武艺,不乏能人异士。且这处小镇为三界交际地带,各种商人猎户出没频繁,交易往来不断。镇上人流量庞大,来来往往皆是生面孔。
苏含玉带着两把剑入住客栈,一开始并未引起骚动。
“客官,请问需要些什么?”
小二肩膀上挂着一块擦汗的白毛巾,鞠着躬问。
“两个白馒头,一间客房。”
小二一怔,来来往往的客官多数都要酒,还未见过只要两个馒头的,还不带馅儿。
“这山脚下气候虽然适宜,但阴湿多雨,客官不用喝点酒祛祛寒吗?”
“不用。”
小二看他神态淡然,只是一个随意入座的姿态,便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再加上那一张俊朗的脸,竟也不敢再多言。按照苏含玉的话给他上了两个白馒头,还送了一壶热茶。
到下一个客官喊他的时候,他还在看着苏含玉。
“小二,看什么呢?快过来!”一位壮汉不耐烦的将大刀往桌面上一搁,右脚踩在凳子上,甩开粗布做的外袍。
“给老子来一壶二锅头,越烈越好!”
小二忙吆喝:“来啰,客官稍等片刻!”
旁边一男子认识这位壮汉,听到声音不请自来,拱拳道:“林兄,你还记得在下吗?半月前,我们一起斩杀了一条百年蜥蜴。”
壮汉一看来人,忙把脚放下去,混不在意的用袖子擦擦凳子,“来来来,楚兄快过来坐。小二,多上一壶酒,再来一斤猪头肉!”
“来啰!”
小二上完菜,准备应付下一位客官,却被壮汉拉住。
“小二,我看你刚刚一直在盯着窗边的客人看,是有什么问题吗?”
壮汉人粗但心不粗,行走江湖多年,若是不够细心,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不过他自以为声音压低,却不知苏含玉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修为高深之人五感发达,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到。
小二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那位客官……”他挠头抓耳,文化有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壮汉心急,喝道:“那位客官怎么了,快说啊!”
小二急道:“很好看,那位客官很好看!”
壮汉一听,啧了一声,便没了兴致,随便打发了小二,便和身边人说起其他事。
苏含玉抿了一口茶,全程表情无波无澜,仿佛真的什么都听不见。
不多时,一位男子在他身边落座。
“这位兄台,此间客栈没有空位,不介意我在这儿坐下吧?”
江归晚心道,你坐都坐了,还问,虚伪。
苏含玉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空位,略一点头。
这位仁兄面上带着喜色,“这位兄台,相逢即是缘,不知可否告知在下贵姓?”
苏含玉道:“不。”
江归晚仔细端详这兄台脸色,他长相不差,玉面含春,风姿儒雅,说话做事皆读书人作派,应该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拒绝。
一时脸涨得通红,犹如猪肝色。
苏含玉悠然自在的喝了一口茶,又咬了一口馒头。
这兄台脸色从白到红,再到白,冷静下来,掩饰般笑道:“看来兄台防备心很高,不过出门在外也是应当,是我唐突了。”
江归晚心道,咦,心理素质不错。
苏含玉还是不语。
这仁兄继续道:“我看兄台风姿俊朗,如若一不小心落入歹徒之手,那可就惨了。我许某平生最看不得美人落难,兄台不如跟我一道,许某还算有点本事,保护兄台的能耐还是有的。”
说着,一只手顺着桌子往上摸,眼见就要摸上苏含玉的手。
江归晚大跌眼镜,没想到这仁兄人模人样,打得却是这个主意。
苏含玉手一翻,兄台看他想避,伸手要抓,眼神急切,凶态毕露。
苏含玉信手拿起一根筷子,唰地一下。
“啊!”那仁兄的手被钉在桌面上!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这兄台破口大骂,全无一点之前的仪态。“我许某乃是苏家客卿许家主的曾孙,这山脚下谁不知道我的大名,谁敢不给我一点颜面?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狠狠地将筷子拔掉,拿出一个小玉瓶,撒了药剂抹在伤口上,神色凶狠:“你给我等着,有本事报上名来,我要你跪着求我!”
江归晚心道,你是我爷爷吗?让我等着我就等着?
苏含玉站起来,腰间的问渠碰到听风,发出声响。
原先坐在角落里的壮汉一下抓住大刀,他身边楚兄也压低声音道:“这位修士,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壮汉低声道:“白衣墨发,腰间一把佩剑,手里握着一把佩剑。”
两人对视一眼,“怀汝观微苏含玉!”
“是他,”旁边还有人低声道:“我十一年前在盛京,有幸见过一眼。”
“是那次盛京之祸?”
“是,两剑平定盛京之祸,一剑破归绥,一剑动盛京。”
江归晚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若是谁提到怀汝苏含玉,必定是大加赞扬,什么天赋绝佳,后生可畏,必当成才,有望超越其先祖等等。
随便谁提起,总离不开少年天才这些话。
但天才天才,只是可期之才,一切还看未来。
而在这些人的嘴里,苏含玉已经名动天下,让人不敢逼视。这差距不可谓不大。
且所谓十一年前盛京之祸,江归晚是半点印象全无。
可见他至少昏迷了十一年。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许某人是倒了大霉,调戏美人调戏到本家主子头上,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不知这许家客卿之位还做不做得下去。”
许某也是修真之人,听到旁人的交流,眼神闪烁,不知所措,胡乱道:“你你你、你是谁?”
又有人低声道:“七年前那破空的一剑,是不是?”
“是!”有人接道:“和京长卿隔空对剑,一剑破空,盛京从此易主。”
“那到底……”
“嘘!不多说不多说!”说话那人却不愿再多说。
苏含玉看了许某一眼,坐下,没有开口。
许某抓着受伤的那只手,强自镇定,“苏公子,我许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你不要见怪。我来日定当亲自谢罪,现在有急事,就先走一步。”
说完一拱手,不等苏含玉回应,跌跌撞撞的冲出客栈。虽然佯装镇定,却笑态百出。
江归晚心道,这兄台也是位人物,至少脸皮厚啊。
苏含玉许是不想跟他一般计较,没有开口阻拦。
旁边又有人低声道:“这气量,果然不一般。”
江归晚心道,这位仁兄,你压低音量大家也能听到的,要夸就大声点夸嘛。不用害羞,夸大声点让小白哥哥高兴高兴。
但这人仿佛不知道,继续跟旁边人八卦,“你知道他为何和盛京闹翻嘛?”
旁边仁兄也是心大,只知道八卦,追问:“为何?”
“还不是为了那位!”
“哪位?”
“他母亲是颜倾天下让静海江都倾半个家族也要娶回家的女人,他更是让观微剑鸣天下。”
“是他?可他不是精魄……”
八卦那人笑得鬼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哐地一声,苏含玉掷出手里的茶杯,那人闪躲不及,拔剑来挡。
茶杯忽地一闪,换了个角度,直直撞上那人的鼻梁。力气之大,咔嚓一声,清楚的听到他的鼻梁断了。
那人被重力撞的往后退了半步,脸上阴晴变化,嘴唇瓮动,似乎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丢脸,退开的话太过没面子。但权衡利益之下,最后选择忍气吞声。
他旁边那人拉着他赶紧避开,往角落里缩。
客栈里交流声全无,只见苏含玉站起来,对小二点点头:“一间上房。”
小二抖着腿上前,“客、客官,请随小的来。”
待他上楼后,客栈忽然炸开了锅。
一人低声道:“嗟!够嚣张的!”
另外几人忙道:“噤声!”
“说都不让说嘛?不过是个精魄,为害修真界,也就他护得跟宝一样,难怪盛京要与他为敌。这些年就数他最嚣张,到处掠夺资源,也不知收敛。”
旁边人看他几眼,明智的选择不搭腔。
说话那人见没人搭腔,怕成了出头鸟,也息了声。
江归晚飘飘忽忽跟着苏含玉上楼,颜倾天下那个是他娘亲没错。但所谓让观微剑鸣的,又是哪个?
他现在晕的厉害,娘亲一共有三个孩子。
他兄长,他姐姐,他。
怎么想,谁也对不上号啊?
他自认和含玉君关系不错,但也只是儿时的玩伴。十岁往后来往就没那么频繁,该忘得也差不多都忘了。
更何况,静海江都哪里有精魄?
若是真有精魄,早就该乱了。
江归晚满头雾水,一觉醒来,不仅自己变成了一抹游魂,只能寄身在问渠之中,整天浑浑噩噩。
连这个世界都跟着变了,一切都不是他熟悉的样子,当真是令人绝望。
好在他心态良好,一切以平常心看待。
既然还活着,势必能找出答案。
苏含玉进入卧房,随手将观微摆在桌上。
而细致将听风取下,双手托着,小心谨慎的放置在枕边。
江归晚惊奇,不知听风有何奇异之处,值得他这么慎重对待。
一把尚未开智的灵剑罢了,他用了七八年,也未发现异处。
作者有话要说: 好迫不及待写回忆杀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