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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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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映在贺北渊面无表情的脸上,未能柔和半分,反而愈发冷硬地盯着他。
祁白双手被他扣在两边,身体也被完全压着,躺在床上僵硬得像条死鱼一样。
“怎么不挣扎了,”贺北渊似笑非笑道,“打算就这么乖乖就范?”
两个人离得极近,说话间吐息都是炽热的,连带着烫红了祁白的脸。
……挣扎?
祁白气都不敢出,光是对上这个人的目光就浑身发软,更别说自己还手脚受制,连动都动不了,还想拿什么来挣扎?!
“祁大夫。”贺北渊目光下移,落在他紧紧抿着的嘴唇上,低声道,“再不反抗我就亲下去了。”
他漫不经心地勾着嘴角,语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办?
怎么办???
祁白瞪着上方越来越近的贺北渊,眼看着立刻就要碰到他的了,突然闭上眼,咬紧牙关狠狠地低头一撞!
“……!”贺北渊猝不及防被磕中了额头,疼得愈发用力压制身下的人,愣是没发出丁点儿声音。
真他娘的疼。
还以为这家伙不敢反抗,发起狠来劲儿倒是挺大啊。
贺北渊撑着没动,等缓过那阵晕眩后才稍稍松开手起来,看向还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祁白。
“算了,不逗你了。”他轻拍那张微微泛红的脸,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我没打算碰你,放心吧,起来把外袍脱了再睡。”
躺着的人却仍旧毫无反应。
“祁大夫?”贺北渊觉察不对,伸手去掐他的人中,“祁白!”
“唔……”祁白眼皮微动,竭力挣了挣没成功,只是抬起手想摸额头。
“别动。”贺北渊抓住他的手没让碰,看额头那处已经肿起一块了,人还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喊疼,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拿脑袋撞人反倒把自己先撞晕的,全天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吧。
贺北渊好笑又无奈地摇头,把祁白抱进床里侧躺好,脱了外袍,手也放到被子底下,这才起身去找药来给他涂。
上药的时候祁白也不安分,嘴里一直说疼,两只手也老想伸上来摸。
贺北渊没辙,压着被子不让他动,低头慢慢给他揉着额头。
“我疼……不……”祁白头疼得要命,难受地挣个不停,“走开……不要碰……”
“不上药明天更疼。”贺北渊又一次按住他,“别动了听到没有。”
祁白还是挣扎,贺北渊怕伤到他不敢太用力,最后终于失了耐性,只能附在祁白的耳边恶狠狠警告道:“再动我就亲你了。”
不知是哪个字起了作用,昏迷中的人登时停下挣扎的动作,恢复死鱼状态躺在床上不动了。
贺北渊:“……”
看来是真吓着了。
他虽然本意只想逗逗他,到底是存了几分认真的。
不过也无妨。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慢慢来吧。
贺北渊仔细给祁白上完药,借着烛光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直到那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他才起身下床更衣,放好药,回来吹灭烛火后重新躺到床上。
身边的人已然睡熟了,呼吸平稳,偶尔夹杂着轻微的哼声。
像是还疼的样子。
贺北渊转过头看了看祁白,黑暗中也瞧不清什么模样,于是没看太久,伸了一条手臂搭在祁白身上,防止他半夜用手碰额头,这才闭上眼缓缓睡去。
*
第二日天亮不久,祁白便被外头的声响吵醒了。
军营里四处都有人在走动,校场那边也传来阵阵呼喝的声音,整齐又响亮,吼得他身下床板都在抖。
“……哎。”祁白睁开眼,望着帐顶叹了口气,不自觉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真是蠢得要命。
本来想这法子就够蠢的,还把自己给生生撞晕。
疼死了。
都怪贺北渊。
为什么老爱开这种玩笑啊。
而且还装得特别像,若不是每次最后都没成,他简直要相信贺北渊是真断袖了。
祁白翻了个身,看着空出一半的床,也不知那人什么时候走的。
估计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吧。
“咕。”
他摸了摸肚子,横竖都睡不着了,干脆出去找点儿吃的。
不料还没出营帐就被一个壮汉堵在了门口。
“将军说了,咱们军营里人多眼杂,不宜走动。祁大夫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属下叫人去办。”
“哦……好。”祁白听这话不像昨天的客气,于是上下打量了壮汉几眼,“我想打点儿水来洗漱。”
看着有些眼熟。
祁白飞快地回想,似乎在洛宁城见过这个人,就跟在贺北渊后头进的李家,瞧他身上穿着副将级别的铠甲,大概是贺北渊身边的亲信,专门安排在这儿盯着他的。
难怪会不客气。
想必已经知道内情了。
史勇一点头,转身招了个小兵来,让他去打水。
没多久水就端过来了。
“谢谢。”祁白也没多说什么,接过水就回到营帐里。
洗脸的时候摸到额头上黏黏的,他闻了一下是祛瘀消肿的药,心道贺北渊还算有点儿良心,知道帮他上药,没只顾着嘲笑人。
门外那位副将倒是很会伺候,没多久就叫人送了早饭来,亲自端到营帐里,又顺手替他把水盆端走了。
……就是脸色臭了点儿。
好像并不怎么待见他。
“谢谢。”祁白又道了声谢,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客气些总是没错的。
史勇没理会他,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祁白耸耸肩,坐下吃早饭。
吃完后在营帐里随意走了会儿,期间出了一趟门去方便,那位副将说怕他不认识路要跟着,他也没拒绝,心道贺北渊这手下挺尽责的,让看着他还真就寸步不离地守着。
营帐里什么都没有,桌案上的卷宗他不敢碰,书架上的兵书他又看不懂,实在无聊,就坐在矮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儿。
将近午时,贺北渊才从校场上回来,热得衣服都湿透了,边走边招了个小兵来,让人打一桶水送去他的营帐。
“将军。”史勇低头行礼。
“嗯。”贺北渊道,“都干了什么?”
史勇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把祁白的情况事无巨细都报告了一遍。
“呵。”贺北渊扯了扯嘴角,“这么安分。”
正要掀门帘进去,史勇又一声“将军”叫住了他。
贺北渊停下看着他,示意有话就说。
“将军为什么……”史勇欲言又止,咬咬牙还是问了,“为什么要带这个人回来?”
贺北渊皱眉,但很快便避重就轻地反问:“你不是知道了?”
“就算他救过将军一命,将军赏他些银钱当作谢礼,大不了再给一处田庄安置下来便是,为何非要带回军营,还……还藏在营帐里同吃同住,不让见外人?”
史勇抬头,对上贺将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自知说这话有些逾矩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现在大伙儿都在说将军您和里头那位的事,万一传到侯爷那儿去,问起来,将军又要怎么解释?之前已经闹得侯爷很不高兴了,要是再叫他知道你养了这么个……”
他压着声音,心焦道:“将军,您还想不想回京了?”
贺北渊却无所谓地笑了笑:“汴州啊,山清水秀的,留在这里不好么。”
“将军,我不是这个意……”
“好了。”贺北渊扬手打断他,“我心里有数。”
史勇无法,只得低头应是。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最后还得靠将军自己做决定,急不来。
“去备辆马车。”贺北渊道,“中午我要出去一趟。”
“是和……”
“史副将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贺北渊道,“正好最近军务繁多,不如明日起你过来替我整理账簿吧,别去校场操练新兵了。”
史勇:“???”
让他这么一大老粗管账,别搞得全营发不出饷银吧。
“不闲不闲……我这就去准备。”
史勇赶紧退下,给将军找马车去了。
贺北渊回到营帐里,草草洗了个澡,出来见祁白歪在矮榻上睡着了,小桌上还摆着没下完的黑白棋子。
他也没出声,走过去矮榻的另一边,低头看了看棋盘。
……这什么棋路?
处处破绽,漏洞百出。
反正人还没醒,贺北渊索性坐下来,给他重新摆了一局棋。
“唔。”祁白被那落子的声响弄醒了,揉着眼慢吞吞地坐起来,“怎么才回……哎!你怎么动我棋子了!”
贺北才下了两三子,正一个个拣出被白子围住的黑子,好笑道:“这乱七八糟的也算下棋?”
“你懂什么,”祁白看着已经记不起原样的棋盘,无语地丢下手里的棋子,“这叫五子棋。五子棋知道吗?跟你们那种围来围去的下法不一样。”
贺北渊愣了愣,看祁白还一脸认真跟他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嫌幼稚啊?”祁白把两子分别装回棋盒里,“有本事跟我来一局,包管让你输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