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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   车子驶入一条小巷,城市的热闹被扔在后边。两旁的建筑物里亮着灯,年代久远的缘故,傍晚幢幢灯影里,斑驳的墙壁生出几分悠远的古韵来。

      几个路人零散地分布在巷子各处,微低着头,步履匆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咯咯在响。

      许橙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往后轻仰。屏幕黯淡的那一秒,手机被翻了个面扣在膝盖上。她沉默着,双眸半阖。

      虽然不断有风吹进车内,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渐渐上升的温度,热得她耳朵发红。

      许橙听着风声,盘算着等车速放缓,她就快速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麻利地跳下去。

      逃离这个令她尴尬不已的时刻。

      “想吃榴莲千层么?”贺南城镇定自若地将车载音乐播放器打开,状似不经意问后座的许橙。

      他看着前路,目光淡淡的,没有抬眸,亦没有转头特意看她。

      仿佛突然福至心灵想到点子,一点也不刻意,又将上一个尴尬场景撇得干干净净。

      许橙轻扯嘴角,动了动唇:“不吃。”

      贺南城猛然耍个帅就跑这个毛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许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嗤了声。

      “以后没有经过我允许,别乱翻我手机。”许橙按了按太阳穴,抑制住内心里窜上来的火气。

      “还有,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捉弄我。”分不清是真是假,她会困扰的。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有些冷,是为了起到警告贺南城的效果,故意这么说的。

      出了小巷,车子稳稳地停在马路边。贺南城转过来,趴在座椅最上边,指着斜对面的那家榴莲千层蛋糕店,问许橙:“我买给你,你想吃什么?”

      贺南城举着手机给她看店里菜单。

      她之前的警告完完全全被忽视。

      许橙睁大眼睛看着贺南城,澄澈的目光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点一点漫出来。

      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滞了一会儿。许橙淡淡地开口点餐:“红豆抹茶,海盐焦糖可可脆,日式豆乳盒子,榴莲千层,芒果千层——”

      “一样来两份。”

      她说完,勾唇露出一个礼貌的浅笑。她歪了歪头,可爱地眨了眨眼。

      贺南城点点头,欢欣鼓舞地走下车,去给老婆买甜品。他轻声碎碎念,复述着刚才许橙说的那几样东西。

      谢过店员拎着袋子转身,他没看到许橙的人影,也没看到他车的影子。

      夏夜的晚风吹过,他站在情侣成双成对的甜品店门口,一时间感到深深的凄凉。

      没过多久,手机短信铃声提醒。

      【许橙】我有事先走了,征用你的车。

      贺南城:“……”

      果然,几块蛋糕是没办法哄老婆的。:)

      哼,狠心的女人。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露出一副难以捉摸的表情。

      乖乖地拎着甜品袋往前走,视线被一家特别的店所吸引。

      直接提那种要求挺过分的,难怪她会生气。不过愿赌服输,如果是换成性感的睡衣,接受度应该就高得多。

      五分钟后,贼心不死的某人手里,又多了个漂亮的纸袋。

      他刷卡买了两套女士睡衣。第一套的名字叫风情万种,第二套的名字叫黯然销魂。

      一套是蕾丝的,一套是真丝的。布料看着也不少。他没想明白,这两款睡衣究竟厉害在哪里。不过既然店员如此热情推荐,他想应该有其特别之处。

      贺南城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回家的路只有一条,他催促司机快点开,果不其然在半路遇到了许橙。

      恰好遇上下班晚高峰,马路上的车排起了长龙。幸好司机大叔来得早,抢占了前边的位置,得意地指着车后边的“跟班”们,说话间神采飞扬:“你看,我说的对吧。这种时候像我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才能掐准时间……”

      司机是个年近半百的大叔,话唠,一路上已经跟贺南城讲了两遍他年轻时候去边疆地区淘金的故事。本来贺南城没有发现许橙,他无心听故事,便将窗户玻璃调低,探出头去往外看。或许是上天注定,他随便一望,便瞧见了自己的那辆卡宴。混在乏善可陈的车海里,那家伙的颜色和造型都够骚。贺南城一眼就认了出来。

      “师傅,我在这里下车。”贺南城瞥了眼打卡器,飞快地用微信付了款,在司机大叔还在口若悬河的时候,将车门推开一条缝,拎着袋子就下去了。

      听到手机到账提示,司机大叔堪堪反应过来。他将自己从上半辈子的回忆里拉出来,连忙摇下车窗,冲着往前疾步奔走的男人,扯着嗓子喊:“诶,小伙子,你怎么能在这里下车呀!这是什么道理啊?”

      司机大叔见男人充耳不闻,只是直直地往前,在车与车的缝隙间狂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缩回脑袋,仔细确认手机上的账款,发现男乘客多给了二十块钱。他小声地嘟囔了两句,靠在椅背上,打开电台听歌,终于没再抱怨一个字。

      这条路很少堵车,一堵车至少就是二十分钟。前几分钟还是风平浪静,到后面,一些不谙寂寞的人,开始东张西望,找隔壁的车主聊天。遇到向许橙这样的女司机,更是殷勤得不得了。

      “呦,姐姐,你这车不错啊。”左边的车里副驾驶位上的车窗被摇下,露出一张年轻不羁的脸。那人看起来是个十几岁,高中生的样子。男生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眼里氤氲着淡淡的雾气。男孩子吐了一口气,脸枕在软乎乎的胳膊上,轻佻地说了句,“够骚”。

      不知道是在评价车,还是拐弯抹角地说人。许橙讨厌吸二手烟,她面无表情地摇上车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完全不理会那小子。

      然后,贺南城打来电话了。她一转头,觉得视线里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某人正像个八爪鱼似的,整个人几乎贴在了窗户玻璃上,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挥舞着手机,见许橙看过来,脸色松了几分。

      许橙瞪了他一会儿,还保持着之前生气的架势。约莫过了两分钟,两个人还在这样僵持,许橙想了想,还是先放他上来再说。她很久不开车,又遇上晚高峰,心里压力不小,这会儿手心里全是汗。

      正当许橙准备将车门解锁的时候,见贺南城风也似的绕到车的另一边,她因为惊讶而怔愣了一下,双唇微张着,想要发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许橙转头,看见隔壁车门打开了,那个看起来桀骜的少年正要出来,结果前脚刚踏出来,探出来半截身子,就被有绝对身高力量优势的贺南城给按了回去。

      那颗西蓝花似的绿脑袋跌回车里,差点没磕到哪里。

      “喂!大叔!”少年拔高音量,嗓子变得有点尖,“你他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叫什么大叔啊叫哥哥。”贺南城露齿一笑,眼睛里渗出来的全部是阴冷凌厉的光芒,看着挺吓人的,他伸手抵住车门,不让西蓝花少年再出来,“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尊重别人么?”

      “要你管!你知道我爸妈是谁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滚开,别妨碍老子泡妞!”少年依旧牛气冲天,奈何力气小,怎么也挣不出来。

      贺南城故意凑近,对少年小声低语了两句,惬意闲散的神情里带着几丝嘲讽。

      下一秒,少年缩回脑袋,安静地坐了回去。他惊愕地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要吃甜点吗?”贺南城笑着,像是披了天使外衣的魔鬼,“乖乖回去写暑假作业哦。”

      说着,他从最大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份榴莲千层蛋糕,给少年递了过去。他的手腾在半空中,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少年呆呆地看着他,手指动了动,又老老实实地放了回去。他抿着唇,摇头。

      “拿着。”贺南城郑重地又说了一遍,语气淡淡的,听得少年毛骨悚然,“没毒,放心吃。”

      西蓝花少年愣愣地接过贺南城手里装甜品的小袋子,而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那种稚气未脱的脸上写着“妈妈,我今天遇到变态了,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少年求助地看向左边的司机,司机先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冲贺南城礼貌地点了点头。少年敛了自己的锋芒,一下子瘫在座位上,心里默默地数起了羊,只期望时间能快点过去。

      叮的一声,车门解锁。贺南城回头,见许橙已经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她系好了安全带,默默地看着贺南城,眼神很无辜。

      贺南城如愿坐进车里,像个没事人似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许橙,她没接,他就默默地放在了脚边的地毯上。

      “你对人家说了什么?”许橙问。

      贺南城靠着椅背,道:“没什么。”

      他打开音乐播放器,调出《小星星变奏曲》。

      “我只是跟他说,对人家老婆那么大声说话时不礼貌的。”

      许橙:“真的?”

      贺南城:“嗯。”

      许橙:“哦。”

      贺南城:“还生气吗?”

      许橙:“我没生气。”

      贺南城:“真的?”

      许橙:“嗯。”

      贺南城:“我倒希望你生气。”

      许橙:“为什么?”

      贺南城:“没什么。”

      沉默了一阵。车流终于开始动起来。

      “对了。”贺南城轻松地转动方向盘,很自然地说,“今晚还梦游么?”

      许橙莫名其妙地呛了声,咳嗽了。

      “我尽量……”

      贺南城:“没关系。我的被窝随时为你敞开。”

      许橙:“……”

      亲爱的假老公,你知道害羞怎么写吗?

      许橙坐在副驾驶座上,微低着头,肩膀轻轻地耸动着。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克制却也放肆地笑了出来。

      这一晚,许橙没有梦游,她好好地睡在自己房间里,反倒是贺南城,怕她不自在,自个儿请缨去书房睡。

      一旦是进入见外人的状况,这两个人就会有种奇妙的默契。许橙觉得,那是从幼儿园时就培养出来的戏精人格。

      比如,晴空万里的周末,在约好聚会的别墅式餐厅里,贺南城见到苏天曜的第一眼,就微笑着向他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橙橙的老公。我们幼儿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她追的我。”

      苏天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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