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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老哥俩祭祀邱江月,贪吃鬼辛店赶市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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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看了玉牌,对赵不疑的家学渊源大加赞赏。问道:“赵爷,您父亲也干这行吗?”
赵不疑叹了口气:“我父亲一生都碌碌无为,但是他一直在修订《志怪谈异录》,把这本古书中的错漏逐字翻译,我小时候不理解,以为他都在做一些无聊的事,直到看到这本书,才明白他一辈子辛苦付出,为的就是重现祖先的荣耀。”
二人沉吟半晌,赵不疑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咱们进山太久,我竟然忘了一件极要紧的事!”
之前赵不疑在黑市上,遇见一个老者,自称与他的爷爷赵无常是好朋友,二人还约好两个月后在甘谷县大像山见面。如今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多天,赵不疑必须赶往甘谷。
可是老汤正在发烧,如果匆忙上路恐怕不方便,侯三提议把老汤交给谢文心,可是二人打开谢文心房门后,却发现谢文心早已不告而别,留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首诗:
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这首诗,就是在老鹰岩上的那个夜晚,谢文心读给赵不疑的。
谢文心的不告而别,让赵不疑怅然若失。默默无语中,赵不疑扶起了重病的老汤,让侯三把邱江月的乌尼莫克开出一辆来,三个人当天赶往甘谷。
车子缓缓行进,与来时的踌躇满志相比,空气中充满了颓丧的气息。侯三打开广播,电台里播放的是AC/DC乐队的《High Way To Hell》,嘈杂的重金属让人心生烦闷,侯三把广播摁掉,长吁短叹。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开到肃县高速路口,远处,老鹰岩奇崛瑰丽,仍然安稳地矗立在那里。赵不疑凝视窗外,良久,对侯三说道:“咱们买点纸钱,给邱江月烧点儿吧。”
话音刚落,车子掉头而行,往老鹰岩方向开去。山脚下有一处村落,赵不疑在村口买了几斤冥币,让侯三把车开到人烟稀少之处。
把老汤留在车上,二人走入山里,拿了把铲子挖了个坑,放入邱江月用过的手电,又拿匕首削了块木头,写上邱江月的本名——张小康。盖好了土,立好了碑,二人在这个简易的衣冠冢前面,又浇了二两烧酒,烧了半沓纸钱。
今天没什么风,火烧的不是很旺,侯三盯着火苗窜动、若有若无地说道:“哎,邱江月也算英雄一世,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让人心酸啊!”
“何必为逝者惋惜,为古人担忧呢?”赵不疑往火堆里扔了几片纸钱,蹲在地上说:“你、我,将来也未准就是这么个下场。”
“我叹的倒不是你我,而是邱江月算计了一辈子,临终前为了弟兄们牺牲了自己,可是他的弟兄转眼间又反目成仇,为了一个漆木盒子全军覆没,赵爷,您说邱江月死的值吗?”
明月倒悬,天色将进入黑夜,一片树影洒在赵不疑面前,他缓缓说道:“也没有全军覆没,不是救了你我、老汤,还有……”
“还由谢文心是吧?”侯三见他心事重重,便想好言宽慰两句:“赵爷,这十多天我也看出来了,谢文心对你有点意思。只不过邱江月一死,张鲁地宫的文物盗掘就告吹了,她在老板那里也不好交差,可能是怕牵累你,故而不告而别。”
赵不疑苦笑两声,避开了谢文心的话题,问道:“哎?我说胖子,你说咱俩才认识一个多月,如果将来我死于非命,你愿意给我建个坟,也烧点纸钱么?”
“我烧,我烧他大爷!”侯三变得很激动,拄着拐勉强站起来,对赵不疑说:“赵爷,我侯三从小就没本事,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见逢就插针的财迷。可是有时候,我也恨自己啊!我恨我为啥这么不争气,为啥就要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和那群屁都不懂的文物贩子混在一起。我当初接触你,确实是想捞点钱,可是自从你在千佛殿,单枪匹马灭了那个人头鸟以后,我就改主意了,你是能成就大事业的人,我就要跟着你干,端茶递水也行、开车看门也罢,我侯三这辈子就是的小弟了!”
“你真觉得咱俩能干成大事?”赵不疑见侯三一番赤诚,也站起来,仰天长啸。他转过头对着侯三,拍着肩膀说道:“侯爷,在千佛殿里,你吸引了人头鸟的注意,我才能趁机把它干掉,说起来,你也算救了我一命。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从救活老汤开始,咱们干一番正正当当的事业,让别人提起我们都竖大拇指,你说行不行?”
“行!干他娘的!”侯三把纸钱往火堆里狠命一甩,抱住赵不疑的胳膊,二人眼含热泪,在邱江月的墓前结拜。这正是:
壮士轻生死,
兄弟两肋刀。
江湖飘摇二十载,
绿林之中有英豪!
二人又对着邱江月的衣冠冢叩了三个响头,待纸钱熄灭,回头下山,直奔甘谷去也。
赵不疑、侯三、老汤三人,在甘谷县盘桓了十天,期间老汤病势略微好转,侯三抽了一天时间,拽着赵不疑去逛了逛甘谷的文物市场——辛家店。
辛家店在一座寺庙旁边,本是卖香火纸钱的一条街,可是后来这里文物倒卖盛行,就渐渐有了贩子在这里卖古物,竟成为方圆百里内最大的文物交易市场。他们去的这天恰巧是初八,赶上了庙会,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街上有卖糖豆的,有卖面茶的,还有干果点心、煎炸烹炒,香味飘出去几里地,侯三贪吃,刚进这条街,就买了个油炸里脊串,边走边吃好不痛快。
“你也吃点啊!”侯三拿了一串递给赵不疑。
赵不疑从不吃煎炸,推却开来,说道:“我说,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吃这么多,不怕撑死啊?”
“哎,这就是你不懂了,赵爷。”侯三吃得满嘴油,孜然的味道飘得周围都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说人活一辈子,最后死了,除了吃进去的东西属于你自己,其他的不都是别人的么?”
“照你这么说,人活着吃饭就行了?”赵不疑歪着嘴笑了笑。
“那可不对,人活着当然不能只吃饭,但是吃饭也是很重要的,你说是不是?”侯三一边笑着一边吞下最后一串炸里脊,又在旁边的小摊要了一份鸡汤豆腐串,边走边吃。
“这吃饭啊是有讲究的,甭管是在五星饭店,还是在街边小摊,以小菜开胃、以鱼肉垫底,最后以汤汁收尾,这才算是吃了一顿圆满的饭。正所谓金声而玉振,以金声开场,以玉振收尾,一切的一切,都讲究节奏,饮食当然也不例外啊!”侯三说的头头是道,吃的津津有味,碗里的豆腐串被一扫而光,连汤汁都被他喝了个干净。
“快别吹NB了,赶紧找找文物摊子啊!”赵不疑抡了侯三一巴掌,从他手里抢过一串刚买的炸春卷,也吃了起来。
“这就对了吧?人啊,就不应该忌口。”侯三见赵不疑也吃了煎炸,得意地说道:“可是啊,你有所不知,这辛家店的文物一条街,不在地面上,所以你就算是踏破了门槛,也是找不到滴!”
“不在地上?难道还在地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