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已成年》艾哟哟

3、第 3 章

　　八月，蝉鸣呱噪，酷暑难耐。

　　勤思中学准高三年级的全体学生即使再不情不愿，也只得提前一个月到校补课，开始进入紧张而压抑的最后冲刺阶段。

　　这是最后一搏了，忍一忍吧，不过一年时间而已。想想只要高考完毕，一辈子都解放了，日子从此后就舒坦了---所有高三年级的学生及其家长都是这么想的。

　　第一天，尚未到上课时间，教室里正喧闹。

　　即使回学校迫不得已，人尚未从快乐的假期中抽回神来，但一个月没见了，同学之间还是有很多话题的。这会儿便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瞎瘠薄儿聊，关于过去的，关于未来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各异，沮丧、迷茫、兴奋、怏怏……

　　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李琴琴站在教室后门口朝内张望，很快看见了人群里的目标。

　　鹤立鸡群，不难找到。

　　她抬了下框架眼镜，招手大声道：“秦颂，你过来下！”

　　黑压压攒动的人头停住，很多双眼睛齐齐朝秦颂看去。

　　单脚撑地，屁股斜坐在桌子上的秦颂跳下来，三五两步跑到李琴琴跟前，热情洋溢地问候道：“李老师，暑假过得好吗？”

　　“就那样吧。”李琴琴兴致缺缺的回复道。

　　显然过得不怎么样。

　　高考不仅是学生和家长的压力，班主任的压力也极大。

　　职称、奖金、晋升，关乎实实在在切身利益的事情，一进入高三，压力倍增。

　　她直接交代正事：“哎，秦颂，我们班待会儿要来一个复读生，你找个人和你一起去后勤办搬套新的桌子和椅子上来给新同学用。我已经给后勤办主任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就成。”

　　秦颂点头：“没问题。位置安在哪里？”

　　“是个女同学，我先看看啊。”

　　李琴琴朝全场环视了一圈儿。

　　每个班都是标配的56人，四个大组，共7排，每排坐8人，两人一张桌子。

　　多来一个同学，课桌是两人用的长桌子，势必就没有同桌了，但是又不得不占一排。

　　位置安在中间，又只有一个人坐，不太合适。

　　可来的是个女生，所以不好安放在教室后面。

　　最后两排位置几乎都坐的是高个子的男生，其中调皮捣蛋的男孩儿居多。安插一个女生进去，不得把女孩子带坏了？

　　李琴琴很快权衡好，道：“安在第一排算了。你让靠窗的那一大组的同学把桌椅统统都往后挪一排。”

　　“好。”

　　“完事后，你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

　　李琴琴交代完事情就回办公室去了。

　　这厢秦颂就赶紧让第四大组同学全体挪位置，另一边则叫上同桌谭俊一块儿去了后勤办。

　　谭俊是体育委员，也是个腿长的，十分钟后两人就将桌子椅子扛上了楼来，并妥善的将新同学的座位安放在靠窗的第一排位置上。

　　同学们已得知班上要来个新生，十分好奇。又听说是个女生，更加稀奇了，闲话都不讲了，纷纷围住秦颂问东问西，主要询问对方的长相和来历。

　　尤其是眼里闪烁着莹莹绿光的男同学。

　　“嘿，对方长得漂亮不？”

　　“是不是咱们学校上一届没考上大学的？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兴许我认识这位师姐。”

　　秦颂好笑道：“我也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说罢，他左右开弓，两巴掌呼开一圈儿嬉皮笑脸的大男生，挤出包围圈儿，去教师办公室找李琴琴汇报工作。

　　尚未走进办公室，已在门口瞧见里面的状况。

　　新同学已经来了，她背对着门正站在李琴琴的办公桌旁，弯着腰身填一张表格。

　　秦颂只看见她一头棕褐色的波浪长发披散了半背，几缕发丝悄悄滑落瘦削的肩膀。

　　没瞧见正脸。

　　再看。

　　她下身穿的是一条做旧的九分牛仔裤，上身是肉色半透明的长袖薄衬衣，袖子上嵌了些俏皮的蕾丝花边。衣服下摆松松地扎进裤腰里，便掐出了玲珑有致的腰身。腰上则系着一条宽边休闲帆布腰带，脚踩一双红白相间的板鞋。

　　似乎没什么特别，很多高年级女生都是这样简单随意的打扮，青春又靓丽，介乎于稚嫩与成熟之间的味道。

　　只是，桌子上搁着一只大体积的手提包。

　　看上去很新，颜色低调，款式也很简单，包面上更没什么图案，但是……包沿口下印着几个凹陷的字母，DAMBOLO。

　　丹比奴。

　　这不是李琴琴这样的老教师会背的包包。

　　表格很快填完，她直起身来，拿起那张表双手毕恭毕敬地递给对面端坐的班主任李琴琴。

　　多半是填的家庭情况。

　　秦颂视力好，瞟到那张表格上只填了一栏，名字是三个字的，不知道她填的是妈妈还是爸爸的名字。

　　果真见李琴琴接过表格快速扫了眼后，皱眉不满道：“怎么只有一个家长的联系方式？还是哥哥？把你父母的姓名、工作单位和电话号码都写上。”

　　她将表格重新拍在桌上。

　　女生淡声道：“哥哥能经常联系到，父母太忙，不一定有时间管我，更别说来学校了。”

　　女生似乎不愿再多言，将表格推出去：“李老师，就这样吧，我很乖的，不会给您添麻烦。”

　　李琴琴抬头看向女生，欲言又止。

　　每个人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她是老教师了，几十年的教龄，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家庭，送走了一届又一届毕业生，便没在这问题上坚持。

　　她一手按在表格上，一手扶了扶老花镜，将面前的女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松开的眉头又皱成了一团，“怎么染头发了？你是学生，任哪个学校的规定都是头发不能染不能卷！你怎么学社会上的人还涂脂抹粉了你？！”

　　女生掩嘴笑道：“李老师，我原来的学校管得松，对不起我没注意。我本来是想着要以全新的面貌重新迎接高三，所以前一天才特意去做的头发。哦，我倒没有涂脂抹粉，就搽了点防晒霜。我是天生丽质，嘻嘻。”

　　秦颂扬了扬眉，抬脚入内。

　　李琴琴被对方的话搞得哭笑不得，瞪她一眼：“你还是个犟嘴的？”

　　“没有没有。”女生笑得更开怀了，“要不今天回去我就把头发又弄回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琴琴也笑开了，不再端着架子，但笑过之后还是严肃道：“我就不说让你将头发染回来这事儿，那不又得花钱？但是你记住，你现在是来复读的。你是女孩子，机会只此一次，青春留不住，没多少韶光给你浪费的，你的心思应该要多花在学习上。”

　　“嗯！”女生重重地点头，“我记住了，李老师，谢谢您。”

　　李琴琴欣慰地颔首，抬眼看过来，“秦颂来了？”

　　秦颂顺势就走到办公桌旁，回道：“李老师，座位已经安排好了。”

　　旁边那女生听到说话声，转头看过来。

　　秦颂自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顿时愣住。

　　新同学不正是多番调戏过自己并叫他“小哥哥”的女人？

　　哦，女生。

　　还是复读生？那显然年纪比他大，竟然叫他“小哥哥”？好厚的脸皮。

　　心跳顿时成倍加速。

　　忙低眉凝眸。

　　女生似乎也有刹那的愣怔，很快偏过头去了。

　　“秦颂，这位就是到我们班上来复读的新同学，她叫崔凌霄。她以前读的是其他学校，所以我们学校和班上的注意事项你多给她提提醒。”

　　秦颂点点头，“好。”

　　李琴琴对二人异样的神情毫无所觉，介绍完了女生，又给凌霄介绍男生：“崔凌霄，这是班长秦颂。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年级上的排名从未出过前三名，你若有学习上的问题就多多向他请教。”

　　秦颂笔直地站立着，目不斜视，但是余光瞥见崔凌霄听了李老师那话后又将他快速看了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班主任一笑道：“他好厉害！”

　　秦颂：“……”

　　为什么觉得她这话和笑都不怀好意？

　　介绍完了后，李琴琴就让秦颂带崔凌霄回教室去准备上课了。

　　秦颂应下，垂着眼道：“崔凌霄同学，走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也没管女生跟没跟来。

　　凌霄看看他片刻后就已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迟疑了下，对李琴琴乖巧道：“那李老师，我这就去教室了啊。”

　　“嗯，好好学习，争取这次就一鼓作气考上所好大学。女孩子不要在学校耽搁久了，本来本科毕业时年纪就大了，要是再读个硕士博士……”

　　她才是年纪大了，不免就啰嗦了些。

　　意识到这一点，李琴琴半途顿住，她挥挥手，“去吧。”

　　凌霄朝她微鞠了个躬，这才抓起办公桌上的大提包快步走出办公室。

　　一看，秦颂也没走多远，正站在她一眼能看到的楼梯口等着她，满脸不耐烦。

　　见到她出来，也不说话，转身就下了楼。

　　凌霄一撇嘴，忙又小跑着追过去。

　　到了高三二班，早就有男同学从门窗探着几十颗圆溜溜的脑袋往外看。

　　凌霄跟着秦颂一前一后走过去，她听见了调皮的男生轻佻的口哨声和躁动不已的欢呼声。

　　嘴角得意地翘起。

　　她就说嘛，自己的颜值有几分她很清楚，没理由不受男生欢迎的。

　　秦颂面无表情但是尽职尽责地将她带到座位上，然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从课桌里随便抽了一本课本出来打开，准备看几行字静一静心。

　　但很快，他就被男生们蜂拥住了，抱着他的脑袋揽住他的肩膀，哥俩儿好，无数颗头颅凑作一堆，咬着耳朵热烈地低声探问、讨论。

　　“喂喂，班长，她叫什么名字？”

　　“你没长嘴？自己去问啊。”

　　“长得这么好看，不是上一届的，上届的各班班花我如数家珍。”

　　“废话！她这模样，肯定是校花级别的了，但是本市几所高中我都没印象有这样的女生啊。咳，班长班长，她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诶，你们好烦，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她啊。”

　　“不慌嘛，先问问你。班长，她没同桌吗？一个人坐啊？那我可不可以换去跟她同坐？”

　　“想得美，谁也不许动！”

　　“为什么？你管得着吗？随便问问你而已，不过是看你是班长，给你面子。”

　　“……这是李老师特意交代的，让她一个人坐。”

　　“是吗？李老师还管这种小事儿？”

　　“李老师眼里，事无巨细！”

　　……

　　秦颂一直很担心崔凌霄在班上骚扰他。

　　高三很关键，他只想要好好学习，一次就考入大学。他没有资本浪费青春，也没有资格蹉跎岁月，他唯有通过考上好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在，接下来一个月的补课时间里，崔凌霄好像已经不记得他就是那几家店里的打工仔，她当他是陌生人，当他只是新学校新班级的同学，与他没有任何交集，连话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

　　秦颂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毕竟是班长，总有要与她不得不发生交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