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呀》繁玉

5、森林

　　即便自家姑娘参加不了军训，龙乔甫依旧买了一套军训服。
　　女孩子多是一米六的身高，所以一米六的码断货居多。像药乖一米五的身高，拿一套衣服简直不要太容易哦。

　　书很多，学生们都是搬到自己教室。
　　龙乔甫考虑姑娘也许想在家提前预习，就都捧过来了。

　　即便是大男人，拿着那么多东西看着也累。
　　姜杏和药乖遥遥一望，纷纷下车帮忙。

　　龙乔甫把军训服递给姜杏，书仍旧自己捧着。
　　一个薄薄的塑料袋装着成年男子小腿高的书，让人怀疑一拎起提手，袋子便会撕裂开。
　　药乖望了眼书，又看向衣服，“我不参加军训——”
　　八字刘海让药乖显得格外乖巧，认真回答的样子足足懂事姿态。

　　龙乔甫温和笑，“总是要有一件的，上高中了。”
　　药乖伸手从大妈妈手里接过衣服，透过包装的透明面可以看见军训服是蓝色的。

　　一家人上了车，药乖才接上大爸爸的话，“可也只能在家里穿了。”将衣服放在腿边，两眼怔怔地望了一会儿。
　　脑海里浮现出军人英姿飒爽的模样。
　　似乎军训，也不错呢。
　　但自己去不了——

　　药乖收回视线，笑看大爸爸和大妈妈说：“好了，去吃饭。”
　　龙乔甫发动车，车子缓缓加速，离开学校。

　　开学第一天，对于药乖也没有什么不同。
　　兴奋劲远没有见到小爸爸小妈妈来的大。

　　“小爸爸，小妈妈——”少女的声音清脆。
　　药乖掏出手机，将小话筒递给小妈妈，“小弟弟乖吗？”含笑的眼睛望向孔丹的肚子，伸出手轻柔地摸。
　　孔丹穿着孕妇，腹部隆起，比起药乖两个月前见到的要大上不少。

　　这个弟弟算是药乖自己求出来的。
　　最开始，无论是大妈妈还是小爸爸这边，双方都不打算再要孩子。
　　家里大宝贝可心、孝顺，有这么一个孩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小时候药乖也不介意做独生女，独生女多么好呀，家人的宠爱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药乖开始了体谅，学会从长远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她都做不到好好的陪着家人聊天。
　　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们却仍旧宠爱着她。
　　有时候，药乖躲在被窝里，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些。
　　哪怕她再怎么努力学习，积极向上。配不上的想法如同幽灵一样，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大量的阅读兼极少与同龄人玩耍，这一切导致药乖早熟。
　　她的思考变得沉重，药乖感觉到压力——爱的负担。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想，爸爸妈妈要是再有个孩子会不会就好一点。
　　想法一冒出来，便再也不能收回。
　　药乖开始每天搅着缠着小爸爸小妈妈，希望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

　　药城最开始是不同意的，各位大家长也疑惑着自家小孩怎么突然想要弟弟妹妹了。
　　药乖就眨巴着眼说：“大爸爸你们四个人，爷爷奶奶们七个人，我只有一个，对你们不公平吗——”
　　大外公在药乖还没出生前就去世了。
　　不公平指陪伴各位的时间平均下来就太少了。
　　谁叫这么巧呢，药城他们四人均是独生子女，三代下来，就药乖一个苗苗。

　　药乖还说了不少煽情的话，直把大人们说得眼泪汪汪，觉着自家大宝贝暖心极了。
　　再后来，小妈妈就怀上了。

　　药乖不在县城读高中，一是教育资源问题，二就是小妈妈怀孕的原因。
　　不是药乖自恋，要是她在小妈妈身边，小弟弟得到的关注定是不够多。
　　盖因小妈妈在药乖身上花的心血太多了。

　　孔丹全职太太，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药城在外面打拼，需要一个女人在后方坐镇。另一部分则是为了照顾药乖。
　　生理疾病容易导致心理疾病，尤其幼时就存在的生理疾病。
　　而药乖之所以能够活泼快乐地长大，没有自卑等心态，孔丹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好着呢。”孔丹凝神省视着药乖，随后比划着手，从药乖的头顶打到自己鼻梁处，“是不是长高了点？”
　　“咦，是吗是吗？”药乖收回看手机字幕的眼睛，双眼扫过四个大人。
　　愉悦的心情透过言语传达出来，“看来我是真的长个晚。”
　　医生说的果然没错。骨骺没闭合，她还能长。

　　可爱姑娘亮晶晶的眸子，翘起的嘴角，扑闪的睫毛，惹得在座的四位大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
　　真是个孩子。

　　午饭后，一行人一同去药城给药乖准备的房子。
　　江乐有点说错了，十分钟距离的屋子不是药城租的，而是买的。
　　几乎垄断县城超市的药城，在学校附近给心爱的女儿买个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药乖收到三中的入学考合格通知书之后，药城就盘下来，并安排装修事宜。
　　又想着宝贝十一月生日，就当提前准备的一份生日礼物了。
　　小爸爸暗搓搓的一点风声都不露。

　　“喜不喜欢——”药城打开门偏着头看向药乖。他的嘴角裂开，乌黑的头发被抹上发油，齐整贴服脑后。
　　还差一步就四十岁的他看上去同年轻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变化。
　　意气风发，有着赤子之心。

　　药乖本是沉默地看着屋内布置，随后用手捂住嘴，眼眶热，心也热。
　　一身白衣的她仿佛被什么打击到了，脆弱精致。
　　转头狠狠扑向小爸爸的怀里，即便还没明白小爸爸问的是什么，她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喜欢，好喜欢——”

　　全森林系装修，绿意和栗色填满整个空间。
　　屋子清静又透着某种生机，耳边隐约传来动物的鸣叫。

　　自己喜欢什么，就给什么。
　　药乖想，以后在小爸爸面前说话得小心。
　　猝不及防的爱意简直要把她逼哭了，明明她上高中了，也长高了。
　　怎么偏偏想哭呢。

　　女孩在药城怀里嘟哝着：“以后给小弟弟也布置一个漂亮房子。”
　　“好。”药城抱着自家宝贝，无所不应。
　　另外三个大人含笑站在一旁。
　　——好宝贝呀，怎么宠你都不够呀。
　　…………
　　晚上。
　　姜杏和龙乔甫回了家，药城和孔丹陪着药乖在新房子里住上一段日子。
　　两人在客卧，药乖一人在主卧。

　　江乐：【羡慕死你了！！！】
　　药乖将房间的图片发给江乐看了。
　　江乐表示，某人得意的嘴角简直不要太放肆。

　　红大衣：【嘻嘻，军训完你也可以来这儿住呀】
　　江乐家境小康，物质上是缺不了她的，可是家长也不会为她在高中学校附近搭建这么一个宝屋。
　　此刻的江乐坐在教室里，头磕在桌子边缘玩手机。
　　班主任讲完军训事宜后叮嘱同学们学习了。
　　别看她们是Ｃ班，可进入三中的哪里会有差的。
　　老师吩咐一下来，大家便将对新环境、新同学的兴致转移到书本上。
　　所以教室里静悄悄的。

　　江乐：【洗白白等着，大爷我迟早会来的】
　　江乐：【调戏.jpg】

　　药乖突然想起什么——
　　红大衣：【你等一会，再给你拍张照】
　　放下手机，药乖翻出大爸爸给她买的军训服。

　　崭新的还没来得及洗。摸上去质量普通，不差而已。
　　一时高兴，药乖不在意洗不洗的问题了。
　　脱掉睡衣，换上军训服。
　　可惜军训服是蓝色，没有药乖想要的融于周围背景的效果。

　　怎么拍都是一样的结果，药乖便不在意那么多，摆了几个自认冷酷的姿势，发给江乐。
　　同时配上文字——【衣服要是军绿色就好】
　　假装自己是森林里骁勇战斗的士兵。

　　而这边收到图片的江乐，不受控制地叫出声来。
　　“啊啊——”两眼红心，双手紧紧攥着手机，两腿仍不住抖索。

　　新同桌异样的眼光看了她一样。
　　三中作为全省顶尖高中学校，学生来自不同的初中，熟人有，但是少，更别提十八个班稀释。
　　因为座位是上午领书后自选的，同桌基本陌生人。
　　江乐新同桌还是个男生，低声说，“小声点。”
　　上课玩手机没问题，可不能影响别人。没见到大家都看着你嘛。

　　这位新同桌黯淡偏黑的皮肤染上丝丝红。
　　向来沉迷读书的他还真没接受过这么多人的注视，而这一切都是江乐吸引来的。

　　“噢噢，对不起。”江乐小声道歉，唇边的笑却压制不下去，脸上是痴汉的模样。
　　压好自己的小心脏，稳定情绪后，打字——

　　江乐：【犯规！有罪！】
　　江乐：【妖妖灵，这儿有只傻兔子试图使用卖萌制服人类——血槽已空】

　　药乖看着这条消息哼哼，脸上笑意不自觉范开，心里想着——
　　谁萌，谁萌了。今天小妈妈还说我长高了。

　　红大衣：【不跟你聊了，你不是还在上课吗？等你军训回来哟。坏笑.jpg】
　　江乐：【不，你等等——】
　　江乐：【我要征用你的图片】
　　闺蜜天下无敌可爱，江乐是荣辱与共。

　　江乐：【我微博好久没更新了……傻兔子，嘿嘿】
　　药乖看到微博两字，就明白对方的意图。
　　红大衣：【不行，你微博太多陌生人关注】
　　江乐书法九级，有时她会在微博上发自己写的字，有时也会接单帮别人写几个字，赚点小零花钱。
　　初中三年下来，也有小一万粉丝。

　　江乐：【该上马赛克的地方毫不含糊】
　　江乐作保证。

　　药乖躺到小爸爸给自己不知哪里买来的结构尤为精巧的小床。
　　床头床尾分别由一棵树拉长枝干，向上，向对方蔓延构成Ｈ型。
　　床上方则是较细的枝干和藤蔓。

　　药乖晃着腿，心情舒爽着。
　　一不小心就大意了——
　　红大衣：【那好吧，记得马赛克】
　　江乐：【嗷嗷，好宝贝！】

　　不久，药乖点开微博，检查照片——
　　什么打马赛克呀！
　　江乐估计是古装剧看多了，只在眼睛以下，下巴以上用马赛克糊住，类似蒙面的效果。

　　置身于森林屋的小女孩，身穿单薄的军训服，小鹿似的眼睛瞪大，头上还顶着丸子发型。
　　灵动，脆弱又坚强。
　　这这这，这是靠萌打仗么！

　　那个马赛克是不是故意糊上，以免血槽一口气duang到零的？
　　很快微博有了评论——
　　救护车已经准备好，求花宝去掉马赛克。
　　江乐微博名六角花。

　　被萌击杀，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