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将出》君芷锍

8、伪神·人未遇

　　竹林漫上残阳，禅院黄昏，掩映着枯的墙辕，轻阖的柴门，归农依唱，竹涛声响阵阵。

　　黑色的风帽，黑色的外氅，穿过细叶间的金线疾疾走来。
　　走到门扉前，来人顿了一下，似乎深吸了口气，终缓缓推开门：“吱——”声惊倦鸟，檐下燕绕。
　　老人面朝窗棂，看着乌金西坠，浮在竹海之上。他身上是粗布的汉家衣服，在往界呆地太久，早就被中原文化同化了，只余高鼻深目，昭然着他的异族血脉。
　　门外一声轻响一声，恭恭敬敬地一声磕头声。
　　“吾师。”门外之人说。
　　老人没有动，亦不去开门，很久，才说：“起来吧，孩子。”
　　门外的人轻轻得说：“弟子不敢。”
　　“为何不敢？”
　　门外的人以头磕地不起，回道：“请吾师责罚！”
　　老人似长长叹了口气，他偻着的背，老态龙钟，霜发如雪：“不过一支羽禽毛，罚个甚？你起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来人犹豫了一下，又磕了一个头，慢慢站起来，风帽挂在手腕上。
　　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呢？
　　寒夜烟花烫，石桥路人执灯望，好似绚丽无端的瞬间，星与辰顿时退却了光芒，桂树火光，玉兔相迎，又如把宝刃刚出，顿时寒光四射，刀辉冷冷。艳中带冷，孤傲却一朝断绝天下颜色。

　　屋内的老人低沉的声音从门那变传来，低低地，带满年月的沉淀: “十年磨一剑，宝剑总需骨来磨。我知你意，早不耐了这默默无闻，看尽十三小鬼独领天下风光，你却在落日之坳听这竹声如昨，日覆一日。”
　　门外站的人有些惶恐：“吾师……”
　　“听我说完，”老人说:“我没有任何要怪你的意思，只是现如今一切种种都是你惹上身，自当由你一人挑起，十三小鬼并非都是浪得虚名之徒，他日你若折于人手，也只能怪你自己今日之念，我已无其他能再助你，至于这以后的路，你自己切忌多加小心，慎言慎行。”
　　门外人一惊，复又跪下道：“吾师，弟子知错了，弟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人笑了一下：“傻孩子，当我逐你么？怎会？听我命来。”
　　门外人一愣，随即朗声道：“弟子领命！”
　　老人提升道：“自今往后，爱尔联盟从此事无巨细，悉数落在吾传人肩上了。天更地换，代吾为尊。我已知会四大长老，从此后，你就是我爱尔联盟的盟主。”
　　“吾师！！”且惊且喜。
　　“孩子，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王路尸骨为砖，血肉为阶，更重要的却不是杀戮，而是一颗无情无欲的心，一双冷静透彻的眼。若你心生出了执念，扯上了情孽，这王路，就是你的黄泉。我纵横半身，尽我所能，也不过成了匍匐在王路上的一粒砂；但若是你的话……也许，能够得到也说不定。”
　　“吾师，我不明白，难道您……”
　　“鬼山祖母与我颇有些渊源，她目前一直藏在极北的长白山内，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帮到你。联盟内四大长老及属下若干人等尽可为你所用。不要对七星君太畏惧，也不要看轻你身边任何人。记住，你只能相信自己，这才是王路正道。这王路，终究只能是寂寞寡人走的路。”
　　“吾师，那你呢？你要离我而去吗？你不留下助我吗？难道放弃半身所求？难道认下过去的耻辱再埋葬以后无穷的岁月，只任当年的威名一去不再？”

　　林风入，竹香如注，夜未降，天已昏溃，几朝花艳？绘卷墨阑干，沙场尘落定！只剩天边岚云，随波逐流。
　　“从此以后，就当乌拉皮克夫斯基，死了。”老人说着，嘴角挂上一丝笑容，“该是你的时代了。”
　　门外人忽然听这一怔，片刻后，忽觉不对，猛得推开面前的门。

　　矮桌，竹榻，冷茶，日晖。
　　晦暗的简室里一览无余，空无一人。其实师居于此已数载，旁人从未进来过，连自己，也是第一次踏入此间，却见一室淡寡，寂寂冷冷，谁想一世枭雄落得如此。
　　一旁的竹砌的室壁上挂着一副画，细腻的工笔描绘，画中女子依竹垂眸，笑容淡淡的。画很久了。纸都黄了。颜色褪了。只画中女子容貌不老，青春依旧。
　　细细再看，旁题了一行小字：
　　“燕燕于归，我思古人，经年韶好，今尽作杯中残月，故人当歌，响彻黄泉，岁岁催人断肠，祭日涂鸦，获我心者，忘川对岸。”

　　蜻水秋宅，年轻的面容依旧在沉睡。翰君轻轻梳理着梦迭的长发，动作轻柔，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把梦中的佳人惊起。
　　翰君慢慢梳着，这样窗下画眉的日子以前想也不敢想，如今他那双昔日一刻灭敌无数，染满亡魂的手，却轻轻地，柔柔地，为躺在这里的她梳理青丝。
　　梳齿上绕了一根断发，翰君捻下，轻柔笑道：“看，你又掉头发了。”
　　梦迭长睫依旧，面容静好，似乎睡得极为香甜。
　　翰君继续梳着，轻声道：“再不醒，头发就要掉光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啊。”
　　梦迭双手交叉，合在腹上，广袖华服，依旧静静躺在这块万年寒冰上，连身体上罩着一层霜气起。
　　翰君唇都冻白了，依旧慢慢梳着。
　　梳着梳着，铁铮铮一条汉子，不知想起什么，眼里泛起层水汽。他梳不下去了。
　　翰君紧紧捏着梳子，抚上梦迭的脸庞，流连不去。最终轻轻弯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放心……不会太久了……我保证……”

　　杨府内，有人白衣如雪，抬头望天，喃喃道：“难不成要变天了？”

　　几转风云，岁月惊心,啖苍炎 ,听弦响。今夜霜未降,夜未央.握一柄叫天涯的刀,何处去流浪？江湖不遇，宗庙颓败。红叶一张,浮生若伤，不朽若梦情伤至伤。困龙未释,无风花已香，佳人何方,老店幡晃,再开一坛陈年女儿红,灌醉这季迟来的尘嚣,江湖残歌,黄泉唱响.

　　“公子，你看错了吧？”一旁一个赤衣老仆道，“天正好，云正高，哪会变天？”
　　“哦，可能吧。”
　　“公子，主子今儿个传话说要回来，公子不去准备准备吗？”
　　眯起眼，风分发丝，白衣飘飘：“让那姓杨的去死吧。”

　　神州子弟今安在？天下无人不英风；红叶为诗诗作舞，敢向刀丛觅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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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面积盗用《刀从里的诗》作者：EDIQ
无良君今日心情大好，多日皮懒，倦于翻书，且沏明前龙井一壶，香茗在手，狗血之情爆涨，提携一二关键人物，始现于文，犹抱琵琶，后文见真章。黑氅与白衣两位美人的惊人现世不日可见。恩恩。。。若问是谁，是男是女，这个。。。。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