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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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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就坐在沙发里,双臂抱着头,身体屈下来,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冷白的灯光下,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还穿着下班前的那件黑色西装,她买的,只是已经变得皱巴巴,昭示着它曾经受过主人怎样不屑一顾的对待。
韩贞走过去,却没在宁□□身前停留。
“贞贞。”宁□□在擦肩而过的一瞬抬头,看向她。
韩贞脚下步伐一顿,留下一个略微僵硬的背影,无形中透着一股抗拒。
半晌,她回过头,面上已是平静:“你已经失去了这么称呼我的资格,以后,请叫我韩贞或是韩小姐。”
如此泾渭分明的斩断关系。
客厅的空气都像是刹那凝固。
好一会儿,宁□□才苦笑出声:“韩贞,你铁了心?”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线。”
在这段恋爱刚开始的时候,韩贞就很清楚的告诉过他,她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她未来的伴侣有什么样的过去她可以不计较,但跟她在一起后,再碰了别人,那就只能说再见。
别人碰过的东西,她会觉得脏。
长久的沉默,死一般的沉寂。
宁□□直视韩贞的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可能妥协的余地。
她是真的不会再回头。
半晌,他哑声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韩贞扫视客厅一周:“你放心,这次分手,房子我不会要,你把车给我。”
这房子是前不久才买的,全款,宁□□出了大概百分之九十,她出了百分之十以及装修费,算起来,正好同楼下那辆别克价钱差不多。
这是她这近五年全部的存款了。
也是,她会带走的唯一一样和宁□□还有一丝关联的东西。
宁□□略有些诧异:“房子......你留着吧。”
“不要。”
且不说房子大部分款项是宁□□出的,谁知道宁□□带着凌筱来过几次这房子,又有几次在他们相拥而眠的大床上做着一些令人倒尽胃口的事情,想到这儿,再多看这房子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她坚决的很,甚至没有给宁□□任何反对的机会,转身,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冷清的客厅里,终于只剩下手脚冰凉的宁□□,再不复往日的温馨。
卧室里。
这间房虽然买了不是很久,但被韩贞装饰的很温馨,到处都充满了曾经的回忆。
沙发上的方格布垫,她曾和宁□□一起坐在上面腻歪在一起捧着零食看综艺笑的东倒西歪,床上崭新洁净的樱花床单,无数个深夜她曾和宁□□相拥而眠做着一夜白头的美梦,床头的相册里,是两人一起出游的照片,蓝天白云下,她在他怀里笑的比阳光都明媚。
他们有过那样美好的曾经。
可一眨眼,就都碎了。
韩贞靠在门板上,纤细的肩膀不住的颤抖,闭上眼,一颗豆大的泪珠就顺着眼角滑落。
到底,还是难过了。
但是,韩贞不敢停留太久,越是停留,便越是会不舍。
不过一个短暂的发泄,很快,调整好自己。
找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深夜十一点半。
韩贞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下楼。
“你要走?”宁□□诧异的看着韩贞吃力的拎着两个行李箱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他三两步跨上去,面色有些白:“这么快?”
韩贞笑笑,笑意不及眼底:“该给凌筱挪窝了不是?”
宁□□一怔。
韩贞敛了笑,面无表情:“麻烦让一下。”
“我帮你。”宁□□回神。
“不......”用字还没有说出口,宁□□就拽着箱子往下走。
韩贞没动,看着他下去,又折回身去,继续拿别的行李。
她将自己的东西打包了个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一丁点有关她的痕迹。
既然离开,就离开个彻底。
宁□□将最后一样东西搬到玄关处,韩贞还没有下来。
卧室里,韩贞正盯着床头的那张照片走神。
她在想,这照片,是烧掉的好,还是该拿把刀划个稀巴烂。
想得入神,门被推开了。
是宁□□。
见韩贞带着满满的杀意盯着一张......照片,他快步走过去,夺下。
“这照片,留给我当念想吧。”
“念想?”念谁?想谁?
跟凌筱上床的时候他怎么不念着她的好,不想着她的好?
抱歉,给他这种人留着念想叫她寝食难安。
韩贞抬眼冷笑着瞥他一眼,将照片拿过来撕了个细碎。
本来,她还有些许的不舍,可看到宁□□,没了。
过往值得留恋,是因为它还有些许美好,可宁□□,一点都不值得她留恋。
她手指颤抖着,却故作平静的,踩着高跟鞋从那些碎片之上踏过。
如今,到此为止,这段感情,同这照片一样,再无拼凑的可能。
她扬长而去。
身后,宁□□却追了出来。
帮她把行李一件一件放进后备箱。
韩贞只道了一句“谢谢”,拉开车门。
手腕,落下一股不轻不重的力度。
她垂眸,宁□□扣住了她的手腕。
“松手。”
“贞贞,我......”
“叫我韩贞。”
“韩贞,我有话,跟你说。”宁□□缓缓松开手。
韩贞看了他几秒,将车门磕上,斜倚在车门上,双手插进风衣口袋,侧目,一瞬不瞬的看向他:“说吧。”
宁□□同她对视,目光里带着心疼:“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凌筱在一起?”
韩贞沉默,黑发被风卷起,沾在唇角,她没动手掀开,许久才问:“为什么?”
“她年轻漂亮身材好,这我不可否认,但最重要的是,她崇拜我。”宁□□顿了一瞬:“韩贞,你何时崇拜过我?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赞叹肯定过我的努力?”
韩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五年前,他们一起进入鼎盛律师所,她要考律师执照,同他一样,成为一名律师,可宁□□说,贞贞,你来给我打下手吧,有你在,我放心。
他一句话,她放弃了她的梦想,甘愿当他的助理,为他洗衣做饭照顾好他所有一切。
五年后,宁□□成了她所想成为的律师,站在法庭上打一场场漂亮的胜战,她在观众席为他默默鼓掌。
她一直以为,他都懂得。
懂得她的付出,懂得她的隐忍,懂得她的肯定。
可他不记得了,不记得她为他在酒桌上喝过的酒,不记得她在深夜里为他整理过的案件,不记得她在厨房忙碌着为他做的每一餐饭。
他只记得,凌筱说过的赞美。
不过是那么几句话,就轻易抹杀了她对他所有的好。
可凌筱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她知道什么?她不过是看上他的钱。
聪明如宁□□,也到底,在这个大染缸里变得浑浊。
她无话可说,只讥诮的笑笑:“那她真好。”
“韩贞,如果你可以试着改变,我们还是可以......”
“我不会改变。”韩贞打断宁□□,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也不会再回头。”
“你......”
“好了,就此别过。”再说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打他。
“韩贞。”
韩贞像是没听到男人不舍的声音,起身,上车,关车门,发动车。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车子发出轰鸣声时,宁□□还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车里,韩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降下车窗:“宁□□,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跟她,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
“哦。”
被蒙在鼓里当了两个月的傻子,韩贞想,看上宁□□,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眼瞎的一件事了。
踩下油门,车急驰而去。
夜风顺着车窗飘进车厢,夜风里,她和宁□□,终究渐行渐远,背道而驰。
找了酒店,办了入住。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韩贞饥肠辘辘的躺在大床上,浑身像是泄了力,一点儿劲都没。
手边,手机屏幕不断的亮了又暗。
她拿起。
庞婉发来数十条信息,另外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怎么样怎么样,宁□□回去了没有?
那孙子跟你承认错误了没有?
贞贞?你不会是在手撕渣男吧?要不要我去添把火?
人呢,人呢,快回话!
......
韩贞想了想,回了电话过去。
“贞贞!你丫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一头扎马桶里把自己淹死了!”
“......”韩贞扯了扯唇角:“我没那么想不开。”
“那你现在?”
“酒店,我跟宁□□分手了,房子给他了。”
“卧槽!那种渣男就应该让他净身出户啊!”
“那房子我住不下去,脏,不过我把车要下了。”
“你跟他也太客气了!”
“没必要鱼死网破,和平分手,挺好的。”
“啧,又圣母了?我说韩贞,你这动不动就圣母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脑袋上都绿城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了你就这么放过了那渣男?”
韩贞沉默,垂头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说:“胖胖,我累了。”
电话那端没反应了。
等韩贞回过神来,才发现,电话被挂断了。
她放下手机,仰面躺在床上。
闭上眼,浑身每一块儿骨头都叫嚣着疼,累极,却没有半分睡意。
许久,她睫毛轻颤,染上了一层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