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蝴蝶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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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雨势很大，大雨哗哗下个不停，直将街面淹没成了一条浅浅的河湾，玄武大街这里住着不少的达官贵人，可是住在这里地位最显尊贵的，却是那大街中央，太子府里的当今储君玄刃。
玄刃乃是皇后嫡出的长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皇帝册封太子，十岁时，玄刃就已经自己出宫建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东宫住上几日。
太子府的建地面广，但只从外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若不是那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书写了‘太子府’字样的牌匾，谁会知道这里竟是未来国君居住之地。
太子府的戒备如何无人清楚，只是都暗中猜想，储君居住之地必定戒备森严，插翅难逃，正常人，即便是个行刺的刺客，也不愿意想着要往里面钻，可是今日，偏偏就有人冒着大雨，翻了进去。
他背着背上似是已经昏厥的人，身形敏捷的越过屋舍，出了后挺院围，他正要背着背上的人往西厢那边过去，却不想，还是被带队巡查的都统领发现端倪。
拉弓搭箭，目标瞄准，都统领两指一松，箭头飞射而出，在那人飞转的时候，擦着那人肩背飞射而过，重重插-入石壁里面。
“都统笼！是我！”雨幕中，那人猛然停下，一身的黑衣蒙面，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
都统领原本还有些狐疑，只看那人一把扯下面巾，不由得也惊了一下：“楼邪！”都统领急忙上前，看向他背上的人：“你背上的人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楼邪忙道：“这是我堂弟楼梓兮，他中了药，我忙着带他去解药”。
都统领一愣，这才发现，那被楼邪背住的人，口中在碎碎的呻吟着，不止如此，他的双手还被楼邪拿绳子死死困住，所以这人……情况明显不好。
“你私自带人进入太子府，有违太子府规矩，你先把人交给我，我帮你安排，你立即去向太子请示”。
楼邪点头，将人解下交个给都统领，转身就朝着太子府内院方向跑去，都统领抱着被困成粽子的楼梓兮，也不敢擅作主张，就抱着他去了外院的西厢客房。
彼时，内院听风阁里。
年少的太子坐在窗边，跟前摆着一盘黑白交错的棋局，他身穿淡黄的玄色长服，外披着红丝绣花的白色大衣，长发披散，剑眉若峰，秋水桃眼，真真的应了那句，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每逢大雨之时，太子玄刃便喜欢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景，似乎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眼底那锐利的光芒，才会变得柔和几分。
“奴婢参见殿下”门边，有婢子低垂着头小心走近。
玄刃眼珠一转，如墨的眼底尽是冰凉。
那婢子立时只把头垂得更低：“楼大人在听雨阁外，有事求见殿下”。
玄刃转眼，继续看向窗外的雨：“让他进来”。
“是”。
楼邪进来的时候，玄刃已经不坐在窗边了，他坐在木凉台上，背对着屋内的景象，木凉太前，是一大片的莲花池，漫天雨珠倾泻而下，打得满池莲花娇艳欲滴，莲叶似墨。
楼邪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的就是他披着长发，盘膝跪坐在木凉台上的背影。
“楼邪参见太子殿下”。
“恩”。
楼邪屈膝一跪，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楼邪私自带了堂弟进入太子府，现在特来向太子殿下请罪！”。
“堂弟？”玄刃话音冷冷：“你不是说过，楼家已无可令你相交之人吗？”。
“确是如此”楼邪道：“但这个人，想来日后对太子殿下必有帮助”。
玄刃墨瞳一转，半回了眼眸看向楼邪。
楼邪道：“他是楼家大房遗留的独子，深得楼老太爷与楼家诸位叔婶的疼爱，日后楼氏也必定是交由他来掌舵”。
玄刃静静盯着楼邪，好半响才道：“楼家不是已经分家了吗？”。
“外表且看确实分家，但内表却未必”楼邪道：“楼梓兮若是落入二殿下的手里，日后只会对太子殿下诸多不利”比如楼氏的财富。
这世上，有什么都不如有钱，只有有钱才能使得鬼推磨，有钱才有权钱权不分家。楼邪嗓音沉沉，将他为何会发现楼梓兮与二殿下的事说了清楚。
楼邪这人，原本是楼二爷膝下的庶子，只是因为被楼二夫人打压，很小的时候就被楼二夫人以诸多理由，扔去了别庄养病，别庄那种地方，有主子的时候才算是一个家，没有正经主子的时候，那地方就是的地狱，楼邪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
楼邪跟随玄刃已将近四年，这几年别庄那边已经被楼邪彻底收拾干净，但他要的，不仅仅只是收拾一个别庄，他要的收拾楼二爷一家，也正是因此，才让他在盯着楼二爷等人的时候，发现了楼梓兮今日的事。
对于楼梓兮，楼邪其实并不打算出手相救，但仔细一想这个中关联，却容不得他袖手旁观。
若是楼梓兮真被玄云以各种手段弄了过去，楼家的那些叔婶姑姑到底会不会因此受制与玄云，楼邪不敢保证，但是楼邪敢说，光是楼老爷子留给大房的家产，恐怕就足够让玄云组建一支军队。
外人许是不知楼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身为楼家人，即便只是个废弃的棋子，只要给了时间楼邪还怕查不出来？
玄刃静静听着，一直到楼邪说完了，玄刃才道：“让冬己去给他看看”。
冬己是太子府上御用御医，只负责太子府上的事物，听从太子的调配与吩咐，其余人等，没有太子命令口谕，谁都使唤不动。
楼邪应了一声是，转身便急忙走了。
他离开了，玄刃才回头看向楼邪的背影。
楼邪虽是庶出，但能争，能夺，也能纵观大局，而不盲目迷失在个人恩怨里面，这样的人可用，只是他口中的堂弟楼梓兮……
玄刃微微眯眼，看向木凉台前的莲花池。
这世上，金娃娃固然难得，但是。没有用的金娃娃，也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
今日、太子府里多了个人，可是楼府少了个人。
桑竹是在黄昏后发现不对劲的，他把墨雅竹林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依旧没有寻到楼梓兮的影子，天快黑了，桑竹才一个人匆匆回了楼府，彼时正是用膳的时候，楼家的那些老爷姑奶奶们大多都在膳厅用膳，桑竹匆匆进去，隔着窗户就看见楼硕正陪着大家坐在饭桌上满脸笑意的用膳。
这个时候，明显是不好进去打扰的时候，可是……
桑竹忍不住，因为他的主子不见了。
“妈妈，王妈妈求你帮我通传一下，我有急事要求见五少爷！”。
“你这个没眼力劲儿的，没看见主子们正在用膳吗？”二门外伺候的王妈妈明显不想通传，桑竹急得没了法子，只能在院子里面大喊：“五少爷！五少爷！奴才桑竹！求问五少爷我家少爷是否跟您一起回来了！五少爷！！！”。
桑竹声音很大，他喊得急切，话音里有带了焦急的哭腔，王妈妈一看他打扰到主子们用膳，立时便朝府中家丁呵斥：“都还傻愣着做什么！这么个没规矩的奴才！还不带下去！”。
家丁应了一声是，纷纷朝桑竹靠近，不消片刻，外头就闹了起来。
楼硕陪着众人原本正在用膳，听到外头的声音还怔楞了一下，大姐姐耳朵最尖，她心里咯噔了下，立马放了碗筷走向门边，王妈妈一看，转身就要拦住她：“大表小姐，外头奴才不懂事，惊着大表小姐跟各位主子用膳了，大表小姐放心，老奴这便将人打发了……”。
王妈妈明显是故意拦着，可外头桑竹声音太大，他直接喊了起来：“五少爷！你今日邀着我家少爷出去！怎么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把我家少爷丢在外头都不过问的！你就不怕我家少爷在外头遭遇不测了吗！五少爷！五少爷！”。
大姐姐一听，立时气的扬手就给王妈妈一个响响的耳刮子：“好大胆的奴才！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竟然胆敢拦我！”。
王妈妈懵了一下，才想起跪下请罪，大姐姐直接一脚给她踹了过去：“我那小十二若是无事便罢，若出了半点差池！看我如何发落了你！”。
外头桑竹的叫喊，楼硕是听明白了，可是他却一脸困惑的样子，似没搞懂，楼明熙急的忙站起身来吩咐：“快把桑竹带进来，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妈妈慌乱着急忙应是，大姐姐剜她一眼，自己亲自出去，呵斥了那些想要拖走桑竹的家奴，并将桑竹带进了膳厅。
膳厅里，除了楼老夫人，跟两个姑奶奶没在，其他人几乎都在这里。桑竹刚一进去，就红着眼眶，噗通一声跪倒在楼老爷子跟前：“老太爷！求您为我家少爷做主！今个儿早上五少爷明明将我家少爷带出去了，可是下午了五少爷自己回来了，我家少爷却不见了啊……”。
这话听的众人脸色惊-变，楼硕更是急得差点就要跳起来说‘我没有’了，只是他刚一动作，大姐姐就一巴掌按在他的肩头，将他压住。
众人目光看着楼硕，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大姐姐上前两步，道：“桑竹，你可否是认错人了？”。
“奴才没认错”桑竹急的声音沙哑：“今个儿一早，就是五少爷身边的路子过来叫了我家少爷去的墨雅竹林赏雨，我也跟着去了，正午的时候那个二殿下突然来了，后来少爷就身体不舒服了，当时还是五少爷扶着我家少爷去房间休息的，可是……可是五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我家少爷了……”。
桑竹这话，说得众人心惊胆战，楼硕更是惊讶不已，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大姐姐，只见大姐姐也困惑着轻拧了柳眉。
楼二夫人听了明白，立时便担忧的叹息一声：“硕儿啊，不是婶婶说你，这梓兮可是你大伯唯一的血脉，平日里梓兮就粘你粘得紧，你既然要带他出去，怎么不带他回来呢？”。
楼五夫人跟楼五爷都没说话，两人一脸凝重的盯着桑竹。
楼明熙轻叹一声，帮楼硕解释：“许是五弟贪玩，一时大意了便……”忘了还有个弟弟在外头？这话说出来谁信？
楼四夫人一脸凝重，倒不是追究这件事是谁的过错，她只看向桑竹问：“你可有仔细找过了？会不会是梓兮贪玩，在别的什么地方睡着了？不知道你在找他？”。
“没有，都没有……”桑竹急道：“奴才都找过了，都没有我家少爷，对了”桑竹突然想起什么，惊道：“在少爷休息的房间里，我发现有被打碎的茶壶，就不知道是不是少爷他……”。
楼老爷子彻底沉不住气了，他脸色一厉就朝外头大喊：“立即去把晁瑮进来！”。
门外的奴才匆匆转身就跑。
楼老爷子再转眼看向楼硕时，那眼底的锐利，让众人都下意识的有些戒备。
“混账！！！”老爷子震怒，直接一脚给楼硕踹了过去，众人大惊，纷纷起身，却都不敢上前去拉。
楼五夫人看楼硕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心疼得极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过去，就被楼五爷一把抓住。
“梓兮是你大伯唯一留下的血脉！我不求你们兄弟对他能如珠如宝！但起码也别祸害了他！好端端的你拉着梓兮去墨雅竹林看什么雨！为什么你回来了他却不见下落！你就是这么对待他这么为人兄长的吗！”。
老爷子大怒，他一声声，吼的众人都不敢说话。
楼硕没多做解释，他只是转身重重跪倒的楼老爷子跟前，双眼直直的看着楼老爷子：“梓兮是大伯唯一的血脉我知道！我对他从来都没有半点不轨之心更无害他之意！我可以发誓！今日我并没有约他出去，爷爷若是不信可以拿了我身边的奴才来问！”。
楼二夫人立马补了一句：“可今日，若不是你身边的奴才，依照梓兮那个身体，这么大的雨，他是如论如何都不会轻易离开雅阁的”。
一句话，点得楼老爷子心里的火气顿时又更重了。
楼硕目光看向众人，见他们全都盯着自己脸色各异，尤其……是楼二爷夫妇两人的目光，像是已经给自己定了罪一样，楼硕深深吸了口气，他摸出怀里的小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划破自己的手掌起誓：“我楼硕在此发誓！此生我若做出半点对不起楼梓兮的事情，便叫我后生不得好死，身如此发！”。
再一挥手，他一刀……又割断了自己的长发。
楼老爷子看着，立时就被震慑住了，他看着楼硕血液流淌的手掌，看着楼硕割下的长发，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楼五夫人猛然红了眼眶，使劲挣开楼五爷扑上去抓着楼硕一通拳打：“你这个混小子！你爷爷不过就是说你两句，你值得这样动刀子的吗？你是不是非要气狠了你爷爷气死我了你才甘心！”。
“娘……”楼硕声音哽硬：“小十二是我最小的弟弟，他是大伯唯一的血脉，我就是拼着命，我也不可能会害他，今日之事必定是有人冒充我约了小十二出去，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目的为何，但我迟早会将他抓出来以证清白！”。
楼四爷看着他们，目光撇楼二爷夫妇一眼，才上前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梓兮的下落才对”。
楼二夫人也应了一句：“是啊，都这个时辰，梓兮那孩子可别出事了才好，若是他当真有个三张两短，这叫我们日后……有何脸面去见大哥大嫂……”。
“小十二未必就当真遇难，二婶这话，过于危言耸听了吧，还是二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故意想要拿来刺激爷爷的？”说话的是楼四爷家的楼锦，他语言犀利，一点情面也不留。
楼二夫人刚想呵斥，外头管家晁瑮才匆匆进来，一看见他姗姗来迟，楼老爷子瞬间更火：“作死的奴才！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
晁瑮吓的噗通一声跪倒。
楼老爷子又吼：“你即刻带人去把墨雅竹林再仔细搜上一搜！一定要把三少爷给我找回来！”。
晁瑮急忙应是。
楼二爷叹息一声：“我也一起同去，绝不会放过半点蛛丝马迹，一定会把梓兮平安找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但没见到人，谁敢保证平不平安。
楼硕看着他们都走了，又急忙仰头看着楼老爷子：“爷爷！让我跟他们一起去找！”。
“你……”楼老爷子一时间不知道到，他应该说些什么。
楼锦上前，与楼硕一起跪倒在老爷子前：“爷爷，您担心小十二的安危我们都懂，但是你不能为了小十二而伤了五哥的心，楼家在我们这一辈的，男丁已经很少，若是我们堂兄弟间都不能抱成一团的话，说不定以后只会被人各个击破，商场上楼家树敌不少，官场上，二伯未必就没有敌人，以后的事，谁都不敢保证，但是当下，请爷爷不要为了小十二而伤了我们间的兄弟情”。
楼锦这话，震的楼老爷子心里狠狠一颤。
大姐姐与旁的几个姐妹，都跟着一起在楼老爷子跟前跪下，楼明熙看着，他眼色一闪，也走到楼硕身边跪下，一众的少爷小姐里面，就只剩下二房的几个姑娘站在一边，只看着这边的动静。
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楼老爷子的心里是既欣慰，又难过，大户人家最怕自私自利，阴私过重，人口越多越是复杂，可是眼前，这些孩子能团结一致，是他都不敢轻易想的，只是……这前提，却是要拿楼梓兮的安全为筹码……
手心手背，一样的……都那么痛……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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