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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三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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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你所赐,好久不见!”天余没有任何表情。
萧章道:“这一回来就来偷我们的元灵,恐怕不是老友你这种身份该干的吧?”
“什么偷元灵?”天余有些不解。
萧章心里咯噔一响:“莫非萧羽的元灵不是被你摄来的?”
天余哈哈大笑,道:“是不是我重要吗?”两手接连挥出,无数旋风由小及大卷出,趁着萧章难以分身的空当飞身跃起,以自身为中心,散布法诀,天地间的风呼呼聚集,很短时间内,便汇成上擎青天,下通地府的巨大风暴,威势之大,神鬼伏地。
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头!萧章深谙此道,挥手点掉刮来的小旋风,于天灵盖处引出灵火,用真气催持着,在指尖处化成三尺有余的剑型,抛上九天,那剑瞬间分作无数把小剑,泛着金黄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刺向风暴,居然连停顿都没有就已经贯穿,刚离开风暴就又聚合成合成一把,回锋重新散开,又杀回风暴,周而复始。杀气不见多浓,浪漫气氛倒是添了不少,活像夜空中矗立的巨柱,不时柱身发出点点光芒,颇有奇幻色彩!
本来的计划是萧章缠住天余,萧可人带着萧羽去找元灵。可现在天余并不知情,也就全乱了,两方是死对头不是什么秘密,天余也没有推脱的必要,说不知道,那肯定是不知道了!
萧可人和萧羽隐匿在另一个山头,冷眼看着萧章天余过招儿,心里不免担心起来:从外面看萧章是攻势,天余是守势,可实际上,火剑飞来飞去的斩杀,不但没有半分削弱风暴气势,反而风暴越来越大,眼看火剑就不能穿透。
萧可人从天漫萝上揪下一粒花蕾,塞进萧羽嘴里,道:“老大,你先在这猫着,我去凑个热闹!”都不等萧羽说话,双手合十,手上圣水涓涓冒出,顶着这股水,全身好像一只离弦的箭冲进风暴中,当即全身激起护身罩,悬空定住,四下查看,只见这旋风通体明亮,根本看不见天余。正在纳闷儿,就见无数道火柱横穿进来,将旋风直接分割开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一股热浪卷住,穿透旋风而出。
萧章一把抓住还晕头转向的萧可人护到身后,训斥道:“作死呢你?那是天余元灵法相化身,要是被封在里面,你就变成他的夜宵了!”
“我去!”萧可人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都找不到天余藏在哪里呢!”
萧章哪里有心情听萧可人瞎掰扯,死死盯着旋风重新汇聚在一起。
旋风尽头,天余出现,上半身露出,下半身仍没在旋风里,长发飘起,双眉倒竖,手中封天连环刀出现,十个玉环泠泠作响,似是大战前的战歌。酝酿片刻,念动法诀,大刀本相映出法相,一柄气刀大半截刀身伸进云中,好不威风!望着地上犹如蝼蚁一般的萧章、萧可人,冷笑一声,全力挥出,刀锋荡开白云,划破空气,发出呲呲刺耳之声。
萧章甩出映江红,那扇子见风即张,直到有三间房大,抵住封天连环刀。跟着,九团灵火围着身子出现,在法诀的催持下,拖着萧章身子缓缓升起,直到同天余比肩,然而,扇子却被刀压住,没有提起来!
噗----,九天银河河水倾倒而下,尚未落地,便被一股神力折返回去,在倾倒与折返之间形成一个窑窝,萧可人悠悠飘上,手捏兰花法诀,天漫萝漫天铺开,带着滚滚杀气杀向天余。
眼看被天漫萝围住,天余微微抖动封天连环刀,刀上九个玉环飞出,绕着身体四周上下飞转,将连绵不绝的天漫萝悉数打碎,还颇有占据上风之势!
本躲在山脚下的萧羽看着三人空中斗法,不免有些吃惊,万不曾料到这把刀的威力如此之大,竟然压的两人都招架不过来,长此下去凶多吉少。顾不得暴露,默念咒语,漫天雪显形,斜着刺向半空中的天余。不像别的法器蛮露凶神恶相,它的周围裹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过后,寒气凝聚成雪花,飘落下来,让人不免憧憬。大概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吧!
又是这把剑!天余心中暗道。十余年前初见之时就有种熟识感,无奈过于仓促,没有看清,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查清究竟!他故意放长剑杀来,微微偏头躲过,将宝剑前后瞅个仔细,瞳仁刹间放大:“七劫白?!”回头正瞅见月印已经飞身杀向萧羽,浑身一抖,幸而萧羽被萧可人分出的天漫萝护住,这才稍稍放心。一根弦尚未舒展,只听漫空响起古筝声,脸色忽地变得苍白,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受伤,将压着萧章、萧可人的刀撤下,可是已经晚了,那把跟自己较劲的的扇子咔嚓裂出缝,对面的萧章应声重伤,鲜血冲破牙关喷出!
萧可人见萧章重伤吃惊不小,回头查看是何人偷袭,竟见伏羲八卦悬在自己身后的半空中,整个卦面黄光劲放,似乎承受着巨大的法力攻击,看来是八卦救了自己。转回身见天余飞奔向萧章,立即将元灵引出,分作两股打向萧羽和萧章,那元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两人卷起,伴随着她的两手猛然分开,两人分别向两个方向飞出,同时,她也借势朝上纵起,企图逃离,不曾想刚刚离开八卦范围,就让一股不知哪里来的神力打到,顿时胸闷气结,好象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直落下来。
天余拎着封天连环刀四处搜寻半天,始终没有找到弹古筝之人,八卦镜也已经散去光芒,恢复古香古色的样子,显然操琴之人已经遁走。回来看还趴在地上的萧可人,只见她虽然嘴角淌着血,可还在瞪着眼睛冷笑......
行走江湖,萧氏兄妹没有用真名字,沐天雪用的自然也是假的,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她乃是十余年前离开的杜巧。这许多年来,一向高调的杜思明突然隐姓埋名起来,连妻子女儿也禁足不准外出,至于理由嘛......没有理由,至少他从来不说这事。
这次杜巧偷跑出来可是计划了好长时间的,可跑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思前想后,自己的记忆里只有被禁足之前的居龙镇,能算是朋友的人也就是萧家兄妹了,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只能去看看这三个人长成什么骇人听闻的样子了,谁知走到义云县碰到洪水,耽误了日子,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见到萧家兄妹却没认出来,反而还被张柏英找到,只好先作罢,可心里还是气不过,就带着水儿先回了。
走到长江岸边,却发现水位低得奇怪,连泊在岸边的船都搁浅了,完全不像刚上过洪水的样子,雇了好几个脚力才将船抬进水里,可舵工说什么也不肯跑船,说是龙王爷发怒,再在江上跑来跑去会丢名,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自己划船过江。
此时,划船的杜巧特别想骂那些骗子,说什么“泛扁舟于江上,渡清风赏明月”,都是他大爷的唬人的,这明明就是体力活嘛,活活要把人累死的节奏啊!实在顶不住了,蹲在船头喘口气,竟看见江心中露出的沙洲上好像趴着一个人,把船靠过去,用桨杵杵,还真是一个人,抓紧招呼着水儿把那人拉上来,用手探了下鼻息,虽然很弱,但确实还有,脸趴在泥里半天居然没憋死也真是命大,捧着黄汤子似的江水把他脸上的泥冲掉,不禁大吃一惊,道:“半秋?!”
水儿撇下桨跑过来一看,道:“真是他诶!昨天找了他一天没找到,怎么跑江里来了?”
杜巧还没搭话,船头江水突然翻滚起来,咕嘟咕嘟的好像开了锅,跟着,肉眼可及的江面也先后沸腾起来。水儿看着江面,拉拉杜巧衣袖:“小姐,这江水......”
“废什么话!快把半秋弄舱里去!”自称见多识广的杜巧也有些蒙圈了。
水儿被吓得嘴唇发抖:“小姐,你也进去躲躲吧!”
杜巧瞪眼道:“干嘛,做伴儿给龙王爷当供品啊?还不进去!”她撂下布幔,拔出随身的长剑,冲着江面大吼:“是哪个虾兵蟹将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本小姐,再不离开我就不客气了!”
几句硬话放出好像真起了作用,水的动静还真小下来,至少水花不那么激烈了,可更令人咋眼的来了,一个龙头从水中升起,有一个小山头那么大,眼睛似两面鼓,鼻孔活脱脱就是两口锅,嘴巴有多大看不清,只是两排牙齿并在一起银光闪闪,犹如刀斧大阵,转动眼珠看了眼杜巧,哗啦一声从水里面飞起来,踩着云雾浮在半空中,浑身鳞甲映着阳光闪闪发光,真是好不威风!
杜巧看着足有上百丈、不停翻滚的龙身,咽口唾沫,握着剑的手都开始打颤了,想自己这小身板儿,恐怕连塞这个家伙的牙缝儿都不够吧!正琢磨怎么脱身,就见那龙扑身冲下来,被吓得两脚瞬间就支持不住了,瘫坐在船板上,双手胡乱拍打着道:“你就算是龙王也不能随便杀人,小心我把你的水族全都捞干净......”不曾想半天也没感觉到哪里疼痛,小心翼翼地睁眼查看,这下就不是吃惊了,而是整个人都傻了,刚才还感觉自己如草芥,可现在那条不可一世的赤甲金鳍龙又何尝不是一条小蚯蚓呢?但见龙在一只类似鹰爪的巨大爪子里痛苦地挣扎着,顺着爪子上下左右前后看,竟然是只不知何名、样貌真和老鹰颇像的黑白相间的大鸟,个头之大用遮天蔽日来形容毫不夸张,两翅一起一落间兜起的风险些把船给掀翻了,爪子一伸,抛出去的龙竟然把岸边的山头给撞塌下来半个,跟着,双翅一收,似一支箭俯冲向龙,不敢想,若龙真是被啄住,恐怕到不了晚上都得给消化得一干二净!
那龙虽然疼痛难耐,可又见大鸟冲下来,不敢怠慢,一个摆尾重新飞起来,天上地下的一顿乱飞,躲避大鸟,好不容易才瞅准机会,冲着鸟的胸脯突进,刚要得手,那对翅膀就扇了下来,它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又被大风吹了个七荤八素,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化成人形,闪身瞬移到杜巧背后,一把把她推上前去。
本正在看热闹的杜巧万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两手朝后胡乱挥打,无奈怎么也够不着,大吼:“好歹你也是堂堂大龙神,居然拿我个女孩子当肉盾,你羞不羞啊?”
“废话,这个鸟是你养的,除了你谁还治得了?”龙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反驳。
“我养的?”杜巧愕然,定定神瞄了几眼大鸟,好像这鸟真的是怕伤到自己,好几次攻击到面前都又退了回去,胆子也大了些,自言自语道:“好像这家伙还真认识我!”跟着就故作生气地骂道:“诶,作死呢?边儿呆着去!”
刺毛扎刺的大鸟有些蒙了,悬在半空中,歪着脑袋冥想了半天,收了法身,变成普通老鹰大小,落在船舷上。
“这么小?!”杜巧挣脱开龙人的束缚,蹲在船头饶有兴趣地挑逗大鸟。
这回该着这被世间苍生膜拜的司雨大龙神瞪眼了,这女子刚才没被吓晕已经是罕见了,现在居然连对自己最起码的敬畏之心都没了,她是真的艺高人胆大,还是没心没肺?亦或者在故作镇静?他颇感面目无光地轻咳两声,道:“熟人见面你也太过分了吧?”
杜巧连瞅都没有瞅一眼,仍旧帮大鸟捋顺着羽毛道:“你说我碰上一条真龙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可没想到居然是条傻龙,还说跟我是熟人,你说这是造化呀,还是造孽啊?对了,你还没名字吧?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记得《天问》中有句叫‘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看刚才的做派,想必你也是天地大宠,那你以后就叫纵娇!”其实,她心里却在暗暗嘲讽龙人被打得狼狈,“纵娇”又岂不是“送脚”?哈哈!
龙人彻底不淡定了:“你记得鸟的名字居然不记得跟你定过婚约的夫君?”
“胡说八道什么你?谁跟你订过婚约?”事关女儿名节,杜巧急眼了,站起来吼道。
龙人看见杜巧发怒的样子,反而乐了,道:“脾气也没变,好,那就听我说,我乃是长江老龙王膝下的三太子寄穹,暂代龙王之位,一千年前,你是黄河龙王的小公主,天帝敕封珈玲公主,并许我二人定下婚约,若非后来阴差阳错,还有你那个所谓缘定前世的家伙捣乱,你早就是我的王后了!”
只觉寄穹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杜巧故意打个哈欠,意思是自己根本不关心。
“你不信?”寄穹有些急了,一把撩开船舱的幔布,迈过已经被吓晕的水儿,仔细端详浑身泥巴且还没醒来的萧羽半天,道:“应该就是他了!”
心生疑窦的杜巧追进来,见寄穹上下拍打着萧羽,那样子很像功法套路,连忙把他拽开,却掩盖不住心里的紧张,道:“你......你干什么你?小心我再让纵娇挠你!”
回头一看纵娇的毛都炸起来了,寄穹浑身忍不住打个冷战,忙道:“别别别,我就是在他身上找个东西,看看他是不是你哪口子!”
一个姑娘让人当着面说“这口子”、“那口子”的,饶是天生豪放的杜巧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毛毛躁躁,面红耳赤的胡乱威胁:“少胡说八道你,鬼才信你,纵娇!”
纵娇应声扑棱飞起来,寄穹倒吸凉气,赶紧服软:“慢......慢着!要不你找找,就是一块石头样的东西,一摸就能摸出来!”
杜巧还真伸手去搜,可到了跟前又缩回来,心想:自己好歹是个女儿家,这要是私下搜男人也无所谓,反正没人知道,可要是被说出嘴去,那以后还怎么见人?再看这家伙说的信誓旦旦,煞有其事,保不齐这个半秋还真和自己那个啥呢,心里又有点儿痒痒的,要是不弄清楚恐怕会闹心老长一段时间。杜巧仍有些不放心地让开。“你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耍什么手段,我就让你变成它的点心!”她指着纵娇警告道。
寄穹也不放在心上,顺着衣服一捋,果然从萧羽脖子上掏出一个坠饰,欣然道:“还真是他!”
杜巧愣了,这个坠饰是萧羽当年从天机盒中拿出的东西,此人莫非是萧羽?这似乎也太巧了吧!试探道:“你认识这块石头?”
寄穹感触颇深,道:“太认识了,这块石头叫拉河干,在水族中广为流传的‘万丈高潮,不没寸石’说的便是它,只要有它在,五湖四海瞬间干涸也不在话下,当年聂儒林就是拿着它把长江的水几乎拉干,才把你从长江龙宫中救走......”
见寄穹越说越低弱,好像想起什么伤心事,杜巧插嘴道:“那你怎么确定拿这块石头的就一定是你找的人呢?”
寄穹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调整一下,接着道:“当年珈玲公主将它封印在天机盒中,那盒子是她的嫁妆,也叫同心盒,只有在聂儒林和珈玲公主同在之时方可打开!”
啊?!杜巧哑然,回想往事,不正是自己和萧羽因缘际会间打开的吗?
“呃......”萧羽痛苦地呻吟一声,脸色时而通红,时而苍白,阴晴不定,连眼皮子还没有抬起来,就又昏昏地沉了过去。
寄穹连忙帮萧羽搭脉,脸色骤然大变,又仔细将萧羽身体上下经脉探查,喃喃说道:“不可能啊,他的魂魄怎么没有没有根基,只是被强大的功法强行压在体内?”
“你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呢?”杜巧问道。
寄穹顾不得回话,忙双手合十,曲下四指,只剩食指相对,一股寒气涓涓生出,划分成两股,分从督脉和涌泉两个穴位涌向萧羽身体,尚未触碰到,就被强大灵力折返回来,猝不及防的寄穹竟被自己打伤,胸腔热血直接冲破牙关,这时,只见萧羽胸中一物映出影像,散出的灵气将萧羽团团包住。此物便是之前萧可人送给萧羽防身之用的天漫萝花蕾。
与龙王比宝是用来形容人的自不量力,可就是身为龙王的寄穹也拿不准萧羽身体中到底是何宝物居然有这等神力,忍不住苦笑起来:“前世当中有文曲星、龙婿、江湖大侠各种显赫身份,今世居然还有这等宝物傍身,天哪,你到底要干什么?”
杜巧看的云里雾里,听的更是迷迷糊糊:“他到底怎么了?”
寄穹思虑片刻,道:“我得回龙宫取点儿东西,你先带他找个地方住下来!”
“可你怎么找我们呐!”杜巧的话还没有说完,寄穹已经闪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