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他非要以身相许》云雁归

31、骗吃骗喝

　　玉枕进了城，在街边买了两个肉包子，一边吃着一边朝官衙走去。今日又逢街日，城外百姓早早的就进城摆摊了。

　　听着一路的叫卖声，玉枕进了官衙，直奔后堂而去。在抄手游廊上遇见正从厨房给兰芝端早食的翠玉，询问一番，得知兰芝昨夜睡得极好，便放下了心，跟着翠玉一同往兰芝园中走去。

　　到了兰芝的闺房，就见到兰芝穿戴整齐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看样子是无什么大碍了。

　　等兰芝描完眉后玉枕才出声，见到玉枕的到来，兰芝甚是欢喜，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将她引到桌边坐下。

　　“玉姐姐怎的这般早就来了？”

　　玉枕捏捏兰芝的手，笑着道：“担心你昨夜睡不安稳，便早些过来看看你。”

　　“姐姐有心了，昨夜倒是睡得极好的。昨日……”提及昨日之事，兰芝清丽的小脸上现出一丝后怕，咬着下唇却是说不下去了。

　　玉枕拍拍她的手背，宽慰道：“莫怕，有我在，今日我来也是为了此事。”

　　昨日，她和姜晏上岸后，也被众人询问，为何其他人下去找她二人却找不到。

　　当时，她情急之下也只能编了谎话，说是因避水诀的原因导致他们看不见才勉强忽悠过去。

　　闻言，兰芝安下心来，随后招呼着玉枕一起用早食。来之前吃了两个肉包子的玉枕，又吃了一小碗皮蛋瘦肉粥，两块桂花糕。相比兰芝的食量，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早食过后，兰芝本来要去给郑天福两口子请安的，却有伺候在林氏身边的小丫头过来禀报，说是顾及兰芝身子便免了请安。是以，兰芝和玉枕便窝在了房里说话。

　　正说着玉枕以前的见闻，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吓得玉枕赶忙端坐好。

　　“阿姐，我来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秋宝来了。

　　秋宝迈着小短腿跨进门槛，他身后跟着奶妈。

　　见到玉枕也在，秋宝就跟见了肉骨头的小狗崽一样，就要往玉枕身上扑，被玉枕伸手给拦住了，“男女授受不亲。”玉枕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见秋宝张开双臂愣在了原地，他侧头看了看他阿姐，阿姐也是一脸正经样，又回头看看奶妈，奶妈正从带来的食盒里往外拿点心，没空搭理他。

　　秋宝突觉一阵委屈，扁扁嘴巴就想哭，却见之前还说不给抱得那个人张开双臂，笑意盈盈的对他说：“来，姐姐抱。”

　　秋宝吸了吸鼻子，还来不及欢喜，身体已经很诚实的朝玉枕怀里扑去。

　　玉枕将秋宝抱在腿上，伸手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玩笑道：“昨日又差点被你踢进泥里了。”

　　一听这话，秋宝还笑着的小脸突然一僵，身子轻轻颤抖起来。玉枕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揉了揉他的脸，柔声道：“秋宝别怕，告诉姐姐，你昨日怎的突然就掉进水里了？”

　　记着去岁的惊险，玉枕在照看秋宝时格外小心，就算昨日是在荷花池与抄手游廊之间的阴凉空地上踢毽子，玉枕也是不准秋宝离得荷花池太近的，怎么就因为她分神朝八角亭那边看了一眼，秋宝就落水了呢？

　　本想昨日问个明白的，却又担心秋宝再次受到惊吓便作罢，瞅着今日秋宝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就问出了口。

　　在玉枕的安抚下，秋宝心有余悸的说道：“昨日我本来是在看阿秀姐姐踢毽子的，后来我看见池边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一沉一浮的，一时好奇便走过去瞧瞧，待看清不过是团水草后，我就要走回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湿溜溜的手拉住我的脚踝，就这样…我就掉进去了。”

　　秋宝说完后有些后怕的往玉枕怀里缩了缩，玉枕轻抚着他的背安慰他，可脸上却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兰芝见玉枕这样的神情，猜测事情可能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正要开口询问，就见玉枕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伸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将秋宝从腿上抱下来，在秋宝一脸的不满中笑着道：“我师父给我的荷包可能掉在荷花池中了，我得趁着现在日头猛，下水寻一寻。”

　　“让阿爹派人下水帮你找吧。”秋宝很是黏玉枕，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手。

　　玉枕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发顶，“不用麻烦了，再说他们也不认识我的荷包长什么样。”见秋宝嘟着小嘴，又神秘兮兮的道：“秋宝，想不想见识一下避水诀？”

　　小孩子果真是小孩子，一听“避水诀”两眼便发亮，好奇的问道：“什么是‘避水诀’？好玩吗？”

　　“这个嘛……等会你乖乖跟在奶妈身边，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好好好，我保证乖乖听话。”秋宝兴奋的摇着玉枕的手臂，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这边玉枕宠溺的看着秋宝，一旁的兰芝心有担忧的望着玉枕，欲言又止：“玉姐姐……”

　　安抚好秋宝，玉枕转过身拍了拍兰芝的肩膀，“别担心，我只是入水看一看，要是实在是找不到就算了。”

　　说着就走出了兰芝的闺房，兰芝还是不放心，吩咐翠玉去前院叫了几个小厮来。

　　今日的荷花池不复往日的靓丽，割了将近一半的荷叶荷花，整个池面显得有些萧条。

　　一行人走到荷花池边上时，翠玉和几个小厮已经在一旁候着了，玉枕朝兰芝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便左手起势，口中念念有词，顿时一阵莹莹白光中透着些许红色包裹着玉枕。

　　秋宝牵着奶妈，睁着大眼睛看着玉枕抬手挥舞了一阵，然后便跳进了池里，他的小心脏也好像跟着一起跳到了嗓子眼。

　　他兴奋地摇着奶妈的手道：“阿姐，奶妈，你们看，刚才玉姐姐周身在发光啊！”

　　奶妈年纪不过三十左右，眼看着那个长相清丽的小姑娘随意挥了几下手臂，就跳进了荷花池，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去捂秋宝的眼睛，被秋宝头一歪给躲开了。

　　不止奶妈，在场的其他人都被玉枕的举动给吓到了，胆子大的伸头去看那已经快要消散的涟漪，胆子小的便凑头讨论起来。

　　兰芝绞着手中绣荷花的罗帕，神情焦灼的盯着池面，一眼也不敢挪。

　　*

　　玉枕入了水后，直接朝下游去，可是游了一会儿，她就到底了。摸着池底粘稠涩滑，散发着腥味的淤泥，再抬头看看勉强透了些光亮下来的池水，玉枕又伸手扯了一把身边的荷叶杆，嗯，很好，这次扯到了实物。

　　几条红白相间的锦鲤摆着尾巴游了过来，直直撞在了玉枕的避水结界上，吐了几个泡泡调转方向又游走了。

　　玉枕不死心，朝着其他方向游去，经过一番折腾，仍旧是老样子，无法像昨日一样进入那个奇怪的空间。

　　更加令玉枕奇怪的是，水中依旧飘荡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时近时远，可就是寻不到气息的源头。

　　玉枕漂浮在水中，周身白光莹莹，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去刻意控制身体，任由身体漂浮，有没有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进入了那个特别的空间呢？

　　这般想着，玉枕便闭上眼，放空意识，放松身体，任由水流托着自己。渐渐的，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下沉，似乎是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往某处飘去。

　　虽放空了意识，但玉枕的灵识却一直保持清醒，此时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与昨日相同的气息在逐渐靠近，但相比昨日的浓烈，今日这股气息要薄弱些。

　　正当玉枕要睁眼看看情况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玉姐姐！玉姐姐！”

　　“江姑娘，江姑娘！”

　　充满焦急的呼唤声让玉枕心里一紧，猛的睁开眼，查看了一番周边的情况，与自己陷入放空状态之前一般无二，伸手一抓，身侧的荷叶杆依旧能够抓到。

　　玉枕不免有些失落，又奋力向旁边游出去，依旧是在水中的实况，仿佛昨日那个奇怪的空间是凭空冒出的。

　　岸上的呼唤声依旧在继续，玉枕只能暂时放下想要继续探查的想法，挥动着手臂，向上游去。

　　伴随着“哗啦”的一声，玉枕从连连荷叶中破水而出，以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立在一片荷叶上，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弯腰采了一株半开的粉荷，提身踏叶踩水而过，一个旋身便稳当的落在了众人跟前。

　　一举一动皆在眨眼间，少女身姿妙曼，宛如九天仙女下凡来。

　　玉枕手持一株荷花，嘴角噙着笑朝兰芝走去，还未等兰芝开口说话便将荷花递给她。

　　兰芝愣了愣，将玉枕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毫发无损好才放下心来。由于之前太过担心玉枕，一直绞着手帕的手指此时有些酸软无力，她伸手接过玉枕递过来的荷花，凑到鼻尖下闻了闻，荷花的清香气味窜进鼻腔，身心一阵舒适。兰芝眉眼弯弯，弯唇浅笑道：“多谢玉姐姐。”

　　见兰芝放松下来，玉枕也长吁一口浊气，刚要就着一旁的石墩坐下，秋宝就冲到了她跟前，一脸崇拜的望着她。

　　秋宝伸手摸了摸玉枕的衣服，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发现无论是衣服，还是头发都是干的时候，崇拜感更甚，连眼里都泛着细碎光芒。

　　“玉姐姐，好厉害！这什么避水诀也教教我吧！”秋宝蹲在玉枕跟前，手上模仿玉枕刚才入水前特意比划的招式，其实那是耍给秋宝看的，没什么作用。

　　玉枕轻咳一声，忍着笑意道：“等你大了再说。”

　　秋宝不依，向玉枕撒娇，玉枕起初还笑着，突然间便收了笑意，猛的朝身后看去。

　　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个小厮，姿态恭敬，在玉枕回望过去时还特意避开了目光。

　　玉枕将那几个小厮望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心中有些不安。自她上岸后，背后一直有道视线如毒蛇一般盯着她，阴鸷又贪婪，似乎不把她看穿不罢休。

　　玉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这样的艳阳天里，生生惊起了一身冷汗。

　　耳边依旧是秋宝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满脑子都是她在被人监视着的感觉。

　　直到兰芝的一句话才将她从这种无从说起的恐慌中解救出来。

　　“你们先下去吧。”兰芝对着立在不远处的几个小厮道。

　　小厮们行礼后便依次退出了后院。玉枕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刚才那道古怪的视线到底出自何人。

　　玉枕兀自沉思着，就连兰芝的问话也没听见，还是秋宝摇了摇她的手臂才回过神来，带着歉意道：“兰芝，你刚才说什么？”

　　兰芝提起裙摆，半蹲在玉枕跟前，小心翼翼道：“玉姐姐荷包找到了吗？”眼睛却是盯着玉枕看，那眼神中传达出的意思，玉枕一下便读懂了。

　　“没事吧？”兰芝这样“问”到。

　　玉枕不想让众人恐慌，伸手探向腰间，将腰上的一枚蓝底绣白花的荷包摘下，拿给兰芝看，“嗯，找到了，里面的碎银子也还在，这下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玉枕眼神真挚回望兰芝，示意她没事，不用害怕。

　　得到回答的兰芝虽谈不上彻底放下心来，但一想到了玉枕是修道者，就算这池底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应该也是能解决的，便也就不再追问了。

　　反倒是秋宝在听了玉枕的一番话后，打趣道：“玉姐姐可真贪财，为了几两碎银子就跳进水里。”

　　玉枕刮了他鼻子一下，“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贪财，谁让我没有一个做县令的爹爹呢，一不小心就得饿肚子。”

　　玉枕故意扮可怜，逗得秋宝一拍胸脯，很有义气的道：“玉姐姐没钱了就来咱们家吃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没钱才能来？”玉枕又逗他。

　　“唔，有钱也能来。”

　　“那要是你爹爹不让我来呢？”

　　“那…那就不让阿爹抱我，亲我！”

　　“说话算数。”

　　“嗯，算数的。”

　　秋宝伸出小拇指与玉枕拉钩钩做约定。

　　成功的诱骗了小孩子的玉枕，心情也渐渐舒适起来了，突然觉得这种天气实在是适合去逛街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