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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讨价还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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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晏心中郁结难舒。
从县衙回到多宝斋的住处时依旧蹙着眉,一言不发。现出身形的天音静候在一旁。
在姜晏又叹了口气后,天音终于开口道:“公子要去万花楼散散心吗?”
姜晏不理他。
“南风馆如何?听说新来了几个小倌。”
姜晏终于抬眼看向天音,他实在不解,平时如此善解人意的天音,此时怎的这般不会看脸色行事。
天音接收到了姜晏眼神中的意思,淡淡道:“我这就去准备,公子打算何时去南风馆?”
去你妹啊!你没看出老子心情不好吗!
再说南风馆什么鬼,小爷我很直的好吧!
天音实在是不会看脸色,就算姜晏此时已经气得将手指捏的嘎嘎作响,但他还是不徐不疾的说道:“公子倾城之姿,实在不是在上的那一个。”
姜晏怒不可言:“滚。”
天音撇撇嘴,隐去身形。
姜晏很是挫败,前所未有的挫败。而且让他如此挫败的人还是个女的。姜晏伏在桌上,满脑子都是玉枕在县衙内站得笔直的身姿以及冷笑着的面孔。
突然间,姜晏猛地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他在想一个女人!一个刚让他觉得有些挫败的女人!
不不不,他一定是昨夜没睡好,一定是今早没吃饱,一定是好久没去花楼看姑娘了。
姜晏思索了几番,还是觉得游戏不能这么快结束,要不然他的面子往哪放?终是将思绪理顺的姜晏唤了句:“天音。”
……
“天音。”
半晌才远远传来一句话:“此人不在服务区,请稍等。”
姜晏:……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在后院蹲茅厕的天音接收到姜晏的信息表示:公子真是难伺候。
这头,在县衙内用过午食的玉枕正陪着郑天福下棋。兰芝和秋宝被身边伺候的婆子带着去午睡了。
郑天福被郑林氏训斥了几句后,有些不舒心,便唤住要出府的玉枕陪着下棋。
虽说午前的乌龙事件,郑天福也是其中主导之一,但玉枕并未怪罪于他。毕竟父母官难做,再说郑天福也并未为难她,若是旁人,早就下跪听审,哪还由得她在堂上如此放肆无礼。
玉枕手执白子截杀郑天福黑子后路,郑天福捏着下巴思考后招。
二人下棋之处是府中一座水上亭榭,湖中荷叶枯荣残败,勾起玉枕又一阵回忆。
玉枕与郑府结缘于去年。那是炎炎夏日,丰城中有大湖种满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自然吸引了城中百姓纷至沓来,乘着小舟穿梭在连连荷田中玩耍。
玉枕那会儿正租了一艘小舟,以荷叶遮面躺在舟内小憩,耳边有清风拂过,伴着鼻尖荷香阵阵,无比惬意。
附近有擅长凫水的孩童跳入湖中嬉戏,伴着忽远忽近的笑声,玉枕渐渐入眠。可是耳尖的玉枕却听见掩在笑声中浅浅的呼救声。
直觉让玉枕睁开眼,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玉枕静下心来用神识粗扫了一遍周边的荷田。
呼救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浅,不等玉枕多想,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她飞身而起,穿过连连荷叶,朝着那呼救声掠去。
一处无人踏足的荷叶下,小小的孩童抓住身旁的荷叶杆浅浅呼救。玉枕浮在半空探身去抱孩童,却觉得沉重无比。
孩童断断续续哭道:“泥…泥……”
原来是陷在淤泥里了。玉枕念了诀,将孩童上半身托离水面,一头扎进水中,去刨那陷住孩童的淤泥。
水下淤泥粘稠,似一双铁手将孩童双腿紧紧包住,玉枕费了好大劲才在不弄伤孩童的情况将他的双脚解放出来,孰不料,孩童双脚一解放就乱蹬起来,还未及时起身的玉枕就被蹬了个猝不及防,将口中闭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了出去。
呛了几口水的玉枕一身狼狈浮出水面,抱起惊慌不已的孩童于水中飞起,径直朝岸边飞去。
岸边柳树下休憩的人们突见从天而降的两个水人,陡然一惊,待看见玉枕怀中抱着不省人事的孩童便惊呼起来。
这一呼,将还在那边与人聊天的郑林氏吸引过来,看见那孩童竟是自家宝贝儿子后,抱住孩子,腿一软瘫坐在地,哭嚎起来。
玉枕将自身灵力渡了些给孩童,发现他并未受伤,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这会儿已经苏醒过来,软糯糯的喊着:“阿娘。”
郑林氏听见呼唤,见孩子没事,心生后怕的抱紧孩童,说不出话来。
对于救了县令儿子一事,玉枕并未居功自傲,倒是郑林氏将玉枕当做了亲人一般对待,郑天福自然也不敢懈怠了这位救命恩人。
棋子落盘声将玉枕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郑天福落下的棋子,问道:“秋宝现在还是很怕水么?”接着又落下一子,再次截杀了郑天福的黑子。
郑天福蹙着眉思索着,随口答道:“是啊。”
玉枕心下轻叹,这阴影还得慢慢消除啊!
日头一点点往西偏,玉枕与郑天福下了一盘又一盘,茶水也喝了好几杯,最终是玉枕故意放水让郑天福赢了两盘后才结束。
并不是玉枕棋艺有多好,而是郑天福棋艺着实差,有时候他连秋宝都下不赢。
闲来无话,玉枕便提起了前日在告示板那看见新换的采花贼画像。
郑天福呷了一口茶,道:“那个啊,是倾城公子所画,就是今早与你对簿公堂的那个人。”
半晌不见人回话,郑天福抬眼看去才反应过来,咳嗽了几声寻思换个话题。玉枕陡然冷下去的面色着实吓了郑天福一跳,他随意扯过话题:“那采花贼还未抓到,玉枕你又有本事,不如帮帮我抓到采花贼,早日结案。”
玉枕挑眉看他,冷声道:“我又不是捕快,何故要帮您?”玉枕指腹摩擦着釉色茶杯,很是随意。
就这么个动作在郑天福看来,如果下一句话令她不满意,估计那个茶杯会被玉枕捏碎。如同捏死只蚂蚁般容易。
郑天福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这个县令当的实在是太窝囊了。可是他既然敢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有底气的。
在玉枕一道又一道带着警告的眼刀中,郑天福清了清嗓音道:“你的暂居书快到期了吧?”
“咚。”釉色茶杯从玉枕手中脱落,砸在石桌面上,眼看着就要滚下桌面,郑天福侧身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价格不菲的杯子。
本朝为了方便管理,各级地区但凡外来人口皆需办理暂住此地的文书,并由官府盖章,一旦发现不妥,即可驱除出城。
万万没想到,郑天福竟然拿这个来威胁她!她不是不能去别的地方,只是在丰城住习惯了,不想挪窝。
郑天福长吁一口气,再抬头就望见玉枕面色更冷了几分,眼中的怒意藏也藏不住了。
只听玉枕咬牙切齿道:“大人这是威胁我?
郑天福缩了缩脖子,干笑道:“不敢,只不过是想让你为丰城做点贡献而已。”
玉枕忍着满腔怒意,又问道:“府衙内衙役是摆设么?”
郑天福点点头。当然是摆设了,还是饭桶啊!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抓到呢。
玉枕扶额,如此诚实的县令不多见啊,为那群被自家上司嫌弃的衙役默哀一会儿。
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玉枕对着郑天福道:“若是我帮您抓到了采花贼,往后的暂住书都给我无条件盖印。”
郑天福想都不想就点头道:“若是抓到了,我还放榜表彰你!”
玉枕有些头疼,摆摆手:“别整那些没用的,表彰我点银子还差不多。”
一提银子,郑天福脸又苦起来了:“本官可穷了。”
玉枕拿眼乜斜他,冷冷道:“前几日在万花楼一掷千金的是谁啊?”
郑天福闻言,小眼睛瞪大,左看右看,才抖着嗓音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玉枕冷笑看他。
仅一字郑天福就知道玉枕想干什么了,急急喊出:“五十两!”
“香香姑娘手上那只镯子貌似是多宝斋的吧,价格是多少来的?”
郑天福狠了狠心道:“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成交。”玉枕笑弯了眉眼,“大人真是棒棒哒。”
郑天福哭丧着脸,肉疼。
玉枕给郑天福倒了一杯茶,宽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大人莫要介怀。”
郑天福白了她一眼,身外之物,那你还敲诈我?
似是知道郑天福在心里腹诽她,玉枕又道:“我一个女孩子在江湖摸爬打滚,是必要为自己多存点银两的。”
郑天福闻言,觉得有道理,顿时深感玉枕的不易。
可是一口茶还没入喉,便又听见玉枕道:“那还烦大人去告知今日那小子一声,别忘了早上许下的誓言,给我当着全城百姓道歉。”
郑天福愣住,好好回想一番,似乎姜晏当时是夸下了海口的。唉,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承认错误得多没面子啊。所以说,做什么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对,我得好好教教兰芝和秋宝。
郑天福惊叹自己如此重视教育,在玉枕的一声道别中回过神来,庆幸终于将采花贼这个烫手山芋甩手与人了。
他也不是随便敷衍玉枕的,当下便唤来小厮去给姜晏传话。
小厮找到姜晏时,他正在天香楼的雅间里悠闲喝茶。
小厮恭敬的将县令的话传达给姜晏,姜晏面色淡淡道:“知道了,那便明日巳时在南城楼相见。”说完一块碎银扔在桌上,小厮拿起碎银连忙道谢后退出雅间,而后又赶去告知玉枕。
玉枕很好找,此时她在南街的茶棚里听书,听完小厮的回话,道了声“小哥辛苦了。”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花生给小厮。
小厮捧着满手的瓜子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