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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九死未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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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
“我真的相信。”
月下，她看到了盖罗骁的微笑，她也跟着笑了笑，似乎完全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
“呵呵，我倒也不太意外，王子妃殿下您会相信。”
“细想起来，和殿下相处那么久，您应该也明白，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他又喝了一口红豆汤，叹道。
“女娲族，女娲后裔，和我们其实一样。”
“都是黄土所制的女娲造物，来源于黄土，也归于黄土，不是女娲的子嗣，也不是女娲本人。”
“黄土……造物？”她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词，一时有些惊讶。
“我不太明白，不是说……女娲族是继承了女娲的神力么？”
“是啊。但是你知道女娲族到底是怎么被‘创造‘的么？”
“不知道 。”她老老实实承认，她只知道是女娲慈爱关心人类，所以留下了自己的后裔守护大地……这也是阿努和圣公说的版本，其余的，她便不清楚了。
“难道女娲族不是女娲娘娘和人类结合，然后生下的后代么？要不然，怎么叫女娲族，女娲后裔呢？”
“呵呵。”盖罗骁笑了，“女娲娘娘是天神，怎会像人类一样生育？”
“再况且，女娲娘娘是造物主，我们是天神的造物，在古神的眼中，我们和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换做是你，会和小猫小狗生儿育女么？”
“啧。”这话说得，她眉头一皱，颇有些不爽地问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王子妃殿下息怒。算属下打的比方不太恰当。”盖罗骁哈哈一笑，继续解释道，“女娲族，和我们普通人一样，也是女娲娘娘用黄土捏就的造物。”
“只不过是融入了她自身的神力罢了。”
“神族的力量强大，但也有弊端，无法长时间耐受人间的浊气。所以纵使女娲娘娘是上古的大神，在人间生存，寿命也有限时。”
“早年未开化的妖魔神怪遍地，传说是女娲娘娘想在自己逝去之后，也永生永世地守护人族的安全。”
“那便有了女娲族么，就这么一代代地传承下来？”她问道。
“是啊。其实，有一点很有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女娲族都是男性，没有女性？”
“为什么？”
“最开始女娲创造人类的时候，人类是由有生育能力的女性掌权的。猜测说，女娲之所以创造男性后裔，有两个原因。”
“一般说，女娲族是女娲仿造自己的容貌造的，但其实严格来说，男性的女娲族的长相会和与女娲同生的‘兄长’伏羲更雷同。”
“呵，当然‘兄长’什么的，这是人类的说法。”
“而在那之前，女娲和伏羲已经决裂了，有人说是女娲怀念伏羲所以为之，当然也有人推测，是女娲为了讽刺自己那个傲慢的哥哥吧，所以按照他的样子造了一个人类的守护者。”
“好像也说的过去。”她笑道，“那其二呢？”
“其二？”盖罗骁道，“其二就是我的推测了。”
“在最开始的氏族阶段，谁掌握了创生的力量，谁就有权利和地位。而女娲故意造出一个没有创生力的男性后裔，这就意味着如果需要产生后代，人类一方的血脉具有极强的重要性。”
“在差不多千年前，人类为了扩大女娲族血脉的力量，曾试过囚禁女娲族，做各种生育方面的尝试。然而发现并不是和任意女子、任意时间结合都能产生后代的，其产生后代的条件及其苛刻，情感，精神，还有身体状态都及其重要，即使人类女性能怀孕，能否能诞下活的后代，诞下后代的资质优劣，灵力强弱，很难由人力所限。曾经还有一代，诞下的女娲族灵力微弱，完全无法驾驭血脉的神力。”
“所以女娲族的传承，即不稳定，也不可控。或许女娲娘娘真正的想法，并不是什么‘永生永世‘地守护人类。女娲族，是一个楔子。可能女娲娘娘本就想让女娲族当一个旁观者，协助者，而不是给人类擦屁股的救世主。”
“这多少年了，女娲族像神仙一样被高高架在神台上，似乎他们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
“在大祭司……啊，我说的是巫王。他还在白苗的时候，人们去拜的不是女娲神像，而是巫王本人。”
“………”她一时语塞，“这……”
“盖将军，您……您见过巫王？”
“当然。”盖罗骁放下第二个红豆汤的坛子，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属实是汤不醉人人自醉了。
“巫王陛下作为白苗的大祭司，再或许是性格使然，他自然是满足了信徒们的所有要求，就算再累也毫无怨言。”
“包括后来黑苗统一南诏，当时的白苗族长，也就是阿努的叔叔，也出于各方面因素的考虑，让大祭司担任白苗的使者，再后来，你们都知道了。”
“也是两边牵线，大祭司就成为了巫王。”
“大祭司啊……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光风霁月之人，就仿佛他从从无七情六欲，是个完人，也是个圣人。”盖罗骁自嘲地笑了，“而他施为回魂仙梦的这一次，应该是他人生中，最自私的一次。”
“就这样的自私，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女娲族的命运。”
她见过巫王的。现在又听到了盖罗骁这样的评价，一时间心情复杂，想要开口反驳两句，但内心却也明白，他说的是对的。
“宿命，什么是宿命。”盖罗骁倒是真的有些醉的样子了，连带神色也恍惚了，“说是女娲族有为解救大地苍生早早献出生命的宿命……这真的是宿命么？”
“……”李小遥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渐渐感觉，盖罗骁在说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
或许是看到她愣住，盖罗骁及时停止了这个话题，憨憨一笑，“说说别的吧。”
“殿下，你娘名讳是否为李善思，你爹名讳是葛乔林？”
“啊？”她猛然站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看来没错了。也就在十多年前吧，我还见过你爹娘。”
“当时我还在师父草庐修行。你爹你娘登门拜访，他们是来给一个朋友身中之毒寻找解药的。为了弄清症状，你娘甚至还服下了和她朋友同样的毒。”
“那……那然后呢？”
“然后师父为你母亲解了毒。也怪我，她的朋友中毒过久已经无药可解，然而我一时嘴快，居然说了南诏皇宫有能解天下奇毒的毒龙胆。之后他们便离开了草庐。前往了南诏。”盖罗骁苦笑了下。
“我还记得，在这边解毒的那些天，你爹一直在做什么东西，我还去问，原来是说，他们小女儿想做大侠，天天嚷嚷着要一把和爹娘一样的剑。但市面上卖的小木剑都和真剑差别太大总不能合她的意，所以你爹打算亲手给她削一把。”
“当时，就快完成了。”
“木剑……”她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大理神殿内听到巫王说的话。
“你爹当年给你做了一把木剑，可惜后来留在了苗疆……”
就是那把木剑？自己从小到大随身携带的，和真剑差不多的木剑？回魂仙梦中的木剑？
他们后来应该是和巫王达成了某种约定，协助他将水灵珠带离，后来，又发生了意外，到底是……
“所以其实想来，会不会正因为你父母来到了苗疆，才给了回魂仙梦一个机会呢。”盖罗骁的笑容她越来越看不懂了，“那把木剑，机缘巧合，或许也成为了了回魂仙梦的凭依。”
“但把你，乃至你的母亲，父亲带进来，再加上强大的神力，真的就能解决女娲族的宿命么？”
“……”她一时间喉咙发紧。
将她们……带进来？
“我刚也说过我不信女娲娘娘吧。”
“女娲族是有了强大的神力，但是有了神力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么？”
“乃至女娲娘娘自己，最强的古神之一，都没能做到以神之身躯在大地上长久生存。这世界上多的是力量解决不了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女娲族需要圣公‘保护’。”
“女娲族的神力可能是能解决魔兽，解决干旱，解决灾祸，但总有些问题，是神力解决不了的。而且，也本不该依赖神力去解决。”
“这些问题，只有……也本该由我们人类自己去解决。而不是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等待神力的救赎。”
“所以比起去神殿祷告，我更相信我手中的刀。”
片刻的沉默。
她默默地抱紧了酒坛。然后说出了一句自己一半信一半不信的话。
“我想……我能理解。”
“呵呵。殿下，您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机会去了解更多。”
这句话说完后，盖罗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月亮，又看了一眼愣怔的她。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王子妃殿下，您也早点休息吧。”
“嗯……我再坐一会儿。”
她看着月亮，月亮看着她，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想着面前的红豆汤还没喝完，抱着罐子，一口又一口。
月光皎洁，夜风微凉。
汤有点咸了。
神力，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么？
她喝完了红豆汤后，慢慢踱步回房间，躺在床上，又辗转反侧半夜才得以成眠。
这场夜谈的后续，便是在圣公得知了盖罗骁怂恿她喝“酒”又胡说八道后，直接给他房门咔哒一锁，除了吃饭喝水严禁他再出房搞事。
盖罗骁就这么足足被锁了半周，直到他外伤痊愈，李小遥除了蛊之后，才终于重获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