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神》莫莫无闻

5、05.为什么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啊。”
　　“哎，你听我说嘛。”
　　“你不要不理我啊，喂——”

　　王小明低着头飞快地走在前头，林宿在他身后飘来飘去，想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想帮你而已，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着要是帮你追到他，那你就会对我有好感了，那你就不会这么排斥我了，起码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对吧？”

　　王小明冲进宿舍楼，跑进了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里，他将门一关，又朝楼上楼下看了看，确定安全出口的楼道里没有其他人，才忍不住低喊道：“谁让你做这种事了？！”
　　“我错了。”林宿认错认得很直接。
　　王小明：“……”

　　王小明咬了咬牙，感觉对林宿简直发不起火来，他似困兽般在楼道里转了一圈，最后抱着脑袋顺着墙壁靠坐下来，长长叹出口气。
　　“你们神都这样？”
　　“啊？”
　　“不管别人怎么想，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就管这个叫命运？”
　　“啊……”林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命运神专业的学生神出鬼没，我都不认识，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
　　王小明：“……”
　　王小明突然笑了起来，拍着膝盖道：“我算知道了为什么有句话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了。”
　　林宿：“？？？”

　　王小明目光看着地板，淡淡道：“没错，我喜欢男人，从……初中开始吧，我就知道了。你可能不大懂这个，在我们这儿，这是病态，是不正常，不是能理所当然和别人说起的事儿。”
　　林宿：“……哦。”
　　王小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了。”
　　林宿：“……啊。”
　　王小明耸了耸肩：“不过没想到看到那一幕，我还是会难过，我以为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林宿舔了舔嘴唇：“那什么，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碰到老熟人，那家伙吧……不怎么讲道理，脾气也不好，所以才会……对不起啊。”

　　突然出现的恋爱神刚好和林宿同一届，又刚好是恋爱神专业里年级排行前十名的学生，所以他的“病”不轻，林宿和他有点宿怨，向来不对付。这次那家伙发了神经，以为林宿故意破坏他的“业绩”，一着急就二话不说下了重手，其结果就是物理课代表突然失去理智，将理发店老板娘的小侄女一把按翻在了地上，嘴对嘴的亲了上去。

　　这一下不仅是老板娘惊了，王小明也惊了。

　　老板娘嘴里喊着流氓，要告诉他们班主任，一边去拉开滚在地上的两个人，王小明洗发水还没清理干净，洗发水流进了眼睛里，又痛又难受，眼眶发红，看着无比可怜。
　　林宿心知闯祸了，于是抬手帮他清理头上的泡沫，又伸手给他擦干净了眼睛，他这一出手，王小明就看到了他，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恋爱神。

　　恋爱神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虽然王小明没听明白前因后果，但也知道了这事跟林宿自作主张脱不开关系。
　　于是王小明才发了火气，将钱朝桌子上一拍就出了门，将乱作一团的理发店抛在了脑后。

　　林宿捏了捏手指，小媳妇样地道：“这事是我不对，你说吧，要我怎么赔你？”
　　王小明抬头，还没张口，林宿又补充：“让我离开这事没商量。”
　　王小明顿了顿，无奈：“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宿：“……你就没有其他的愿望了吗？”
　　王小明摇头：“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我等了五百年，只等来了你。”
　　王小明一愣。

　　林宿也跟着他一起靠坐了下来，没什么形象的盘着腿，脑袋朝后仰着靠着墙壁：“我吧，我啊……我考入神学院的时候校长和朋友都让我选幸运神专业，可我就是不想按照他们说的去做，我觉得……做大家都会去做的事，多没意思啊，没劲透了。神学院里有很多专业，平凡之神千年来只出过一位学生，毕业之后承受不了压力，最后……犯了错，被踢下人界受罚去了，而那之后出的第二位学生，就是我。”

　　王小明眨巴一下眼：“你还真是挺能作的。”
　　林宿：“……”
　　王小明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乐什么，林宿啧了一声，继续道：“如你所见，我毕业之后参加工作，在神当局就职，五百年……我花了五百年时间，一次考核都没合格过，因为没人喜欢平凡，也没人希望平凡，我的业绩考核一直为零，我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你。”

　　“你等等。”王小明一脸古怪，“你是怎么确定我是你要找的人的？我也没希望过平凡啊？”
　　“我给你看样东西。”林宿伸出手，示意王小明牵住自己的手，“你看了就知道了。”

　　林宿将王小明的手塞进自己的白衣袍里，王小明就觉眼前一白一黑又一白，周围的景色就已经完全变样了。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左右看看：“这里是……？”
　　“我还是第一次带人类过来，”林宿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可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
　　王小明忙捂住嘴。
　　林宿小声道：“说复杂了你也不懂，简单说……这里是我的办公间。”
　　“办公间？”王小明轻手轻脚往前走了两步，这地方一片雪白，没有一点花花草草，连黑色都没有，就是一片纯洁无暇的雪白。一片空茫的雪白里，有一扇白色的窗户，但是看不到外头的景象，感觉朦朦胧胧，似乎被什么遮挡了，窗户下摆了一张大书桌，很大，感觉可以躺十个王小明上去，书桌后头是非常大的书架，高耸入云，看不到顶。

　　说是办公间，除了一扇窗，这里就没有别的出入口了：没有门，也没有粱，更没有天花板。
　　抬头往上看，依然是一片白茫茫，前后左右也是一片白茫茫，看不出界限在哪里，唯一的窗户就像是凭空漂浮在半空中的一样。

　　“人类是去不了神界的，这只是一个克-隆的虚幻空间，”林宿解释，“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王小明不是很明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宿摆摆手：“这个不重要，你来看这个。”
　　林宿走到书桌边，抬手打了个响指，书架上自动飘下一沓资料来，那些资料挨个自动在王小明眼前一溜排开，像排排坐一样，在这些资料里王小明甚至能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生长轨迹。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平凡神的话，他大概要以为自己碰上了阎王爷，而眼前的则是自己的生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