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神》莫莫无闻

11、11.毕业

　　电影院里一片漆黑，只有屏幕的光时强时弱地投射在观众脸上，恐怖的音效在耳边此起彼伏，但就故事而言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颇有些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姿态。
　　王小明边吃爆米花边看得索然无味，而他的脖子上紧紧搂着一双手，肩膀上紧紧靠着一个人，若不是有中间的扶手做了暂时隔离，邻座这位估计已经要爬到他身上去了。
　　王小明勾着嘴角：“是谁在开场前说，害怕就到他怀里去的？”
　　林宿闭着眼睛，根本不去看屏幕，还嘴硬道：“是啊，我说的啊，你害怕了吗？不要怕，来抱紧我！”
　　王小明：“……”

　　王小明将爆米花桶塞进林宿怀里，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来：“你好歹也好是个……嗯？这都是人类演出来的，有什么好怕的？”
　　林宿胡乱地塞了几口爆米花，含糊道：“不怕啊，谁说我怕的？哼哼，我看过的可怕的东西可比这个吓人多了，恶魔你见过吗？不是小说里写的，是真的恶魔。”
　　王小明敷衍地点头：“没见过，想想都可怕。”
　　“哼哼。”林宿似乎感觉自己扳回一城，得意地挺了挺胸脯。

　　电影结束后，二人从电影院出来，阳光普照，仿佛让人重获新生——主要是王小明，后半段林宿又搂住了他的脖子，差点让他喘不上气。

　　王小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接下来去哪儿？”
　　“游乐园。”林宿扔了爆米花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正是周末，游乐园人多都只能看到人头了，每一个项目都要排很长的队伍，林宿目瞪口呆地看着长龙队伍，不争气地说：“人类为什么比不上神？就是因为游手好闲的人太多了！”
　　王小明看了他一眼：“勤奋努力就能成为神了？”
　　“当然不会。”
　　“……”那还说什么？

　　二人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伍才坐上过山车，林宿看着绵长的轨道：“这种小儿科有什么好玩的？只要我乐意，随时都能在天上飞，比这个高多了。”
　　有前车之鉴，王小明不太信他的话了，敷衍道：“就因为人类不能飞，所以才追求这种假装在飞的刺激吧。”

　　几分钟后，林宿在过山车冲下最顶端的坡道时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两人从车上下来后，林宿蹲在路边干呕了半天。
　　王小明掏钱买了好几张瞬间拍摄的照片，蹲下身拿给林宿看。

　　王小明全程面无表情，越发衬托了林宿鬼哭狼嚎的扭曲表情有多么的精彩。

　　林宿面子上有点下不来，解释：“你们人类太变态了，没有谁会这样飞行，飞行就像人类的汽车，只是为了更快捷地到达目的地而使用的手段，并不是要把自己当成滚筒洗衣机。”
　　“你说得有理。”王小明点头。
　　林宿：“……”
　　两人后来又玩了一些不太刺激的游乐项目，其中林宿最喜欢的是旋转木马这种毫无挑战的老少皆宜项目。
　　王小明买了冰淇淋，坐在长椅上看着旋转木马上的林宿。
　　林宿乐得合不拢嘴，还时不时逗逗坐自己隔壁的小朋友，直到把对方逗哭了才罢休。

　　王小明：“……”
　　王小明最后又买了两个冰淇淋赔给遭遇了无妄之灾的小朋友，希望旋转木马没有给对方带来什么心理阴影。

　　直到快游乐园快关门了，林宿才意犹未尽地跟着王小明离开。

　　“接下来去爱情宾馆。”林宿拿出一个小本本，上面有几家推荐的主题酒店。
　　王小明：“这个活动可以省略。”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未成年，你会被逮捕的。”
　　林宿眨巴了一下眼：“你很快就要过生日了。”
　　“现在还没有。”王小明拒绝，“我要回去念书了。”
　　林宿有点失望，人类的约会计划他没有全部走完，总觉得损失了一个亿。

　　回宿舍的路上林宿就隐匿了身形，又变成了只有王小明看得到的样子。
　　没有了那些审美怪异的服装搭配，穿着纯白长袍，脸上耳朵上都干干净净的林宿看起来让人舒服极了。

　　王小明忍住心里突然涌起的莫明冲动，别开视线说：“你以后还是就穿这一身吧。”
　　“嗯？”林宿漂浮在床边发呆，闻言愣了愣，笑起来，“原来你是制服控。”
　　“……”什么鬼？
　　林宿捧住脸，羞答答道：“护士服喜欢吗？还是警服？”
　　王小明：“……”
　　“圣堂的牧师服也不错的。”
　　王小明心力交瘁的说：“我想静静。”
　　林宿立刻得意地显摆自己对人类世界的了解：“放心，我不会问静静是谁。”
　　说完还觉得自己接上了这个梗十分了不起，特别显摆地扬了扬眉毛。
　　王小明：“……”

　　时光匆匆，很快到了王小明的生日，而王小明的生日过了没多久，高考就到了。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王小明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一直以来的提心吊胆到这一刻都显得没什么可重要的了，事实已定，无论他是平凡还是出众，路都要继续走下去。

　　他想了想，觉得有些疑惑：“我努力了，该学习的东西都在我的脑子里，除非我失忆，否则没人能抢走我脑子里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下我难道还会考不好吗？”
　　林宿诧异地看他：“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考不好？”
　　王小明的成绩不算多好，但也不算差，要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超常发挥一下还能考上很不错的学校。

　　王小明看着林宿诧异的模样，也很吃惊：“我不是很平凡吗？”
　　“所以呢？”
　　“这一辈子注定和幸运无缘，和灾祸也无缘，只能平凡地渡过一生啊。”
　　林宿久久地看着王小明，好半天才无语道：“你脑子里的平凡到底是什么呀？”
　　这回换王小明说不出话来了。

　　林宿知道他误会了，飘下来坐到他身边：“幸运是指本来不属于你的好东西、对你有用的事物却意外地属于你了；灾祸是指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或者可以避免的事发生了。无论是幸运还是灾祸，操控权都不在你，你是被动的一方，而平凡是唯一属于每个人类的东西，它从一开始就在你们手中，可你们不屑一顾。”

　　王小明瞪大眼，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他体会着对方话里的深意，总觉得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又有些模糊了。
　　他试探地问：“所以，本来就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那不一定，本来属于你的突然没有了，那就是灾祸啊。”林宿道，“不过那是衰神负责的范围，不是我负责的。”

　　王小明这时候才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如果真如同林宿所说，有平凡之神在身边，幸运神和衰神都不会靠近，那么自己虽然不会有多幸运，但也不会失去什么。
　　属于自己的，依然会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哪怕幸运神为自己带来了，那也不过是意外之喜，就算没有得到，自己也不曾失去什么。

　　王小明突然有点理解林宿最初对自己抱怨的话了——平凡真的很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