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蜡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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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书店的老板娘起床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他们卧房的光线不好，在这个时候房里黑得和午夜没什么区别。老板娘心疼那点儿蜡烛钱，也舍不得点烛火，每天早上摸黑起床穿衣，出了卧房就是天井，这才有点光线。
她到厨房去打了水，又端到在天井里，面前就是装着水的铜盆，就着刚刚亮起的天色梳洗打扮。
老板娘摸了摸自己耳垂上豆大的珍珠，倒了水，就去准备早饭。家里的丫鬟昨儿回乡看老子娘去了，为了不让自己和儿女饿肚子，她也只能亲自下厨。
老板娘蹲着把炉灶点上火，头一歪就看到一个木桶放在厨房门边，她忍不住骂了一声：“真是个懒货，回家就不知道顾主子家的活了，连泔水都没倒就走了！”
老板娘把米下了锅，提起装满泔水的木桶就往外走。
书店的后门打开了，老板娘吃力的提着泔水桶要放到巷子口，等收泔水的人来。可她才跨出门槛，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己。泔水桶也脱手而出，里面的剩饭剩菜倒了满地。
一个半大的少年肢体扭曲的躺在地上，腹部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肝脏和肠子等脏器从洞里钻出来，混着鲜血流了一地。
听到老板娘叫声的儿女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跑。
他的眼睛大睁着，眉毛鼻子拧在一起，脸上还停留着死前痛苦的狰狞，散落的头发泡在血泊里，泔水的馊味儿和尸体的腐烂味混到了一起，几声尖利刺耳的尖叫打破了这个宁静祥和的早晨，把整条街的人从睡梦里拉了出来，又拉进了一个噩梦。
他的头上，是一个写着“豆云”的木牌。
停尸的地方都是阴冷的，偏远的。
“他的死因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是被人用利器活生生地抛开了肚子，之后大量失血而死的。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应该是昨天晚上，一更到二更之间。”衙门的徐仵作说，这地儿本就暗，为了防止扰乱尸体所呈现的信息，蜡烛也没点两三根，他整个人都站在黑暗里，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站在他身侧穿着官服的中年人闻言却紧紧皱起了眉头：“失血而死？只是这样？他有没有缺少什么脏器？”
“没有，一个也没有。”徐仵作脸色难看。
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上的一个年轻女子说：“看起来凶手杀人只是为了取乐。”
她穿着和中年人制式相似、却更精致的官袍，这表示她的官阶要比他高，腰间挎着一柄大刀，眼神凌厉。
她的手摸上了刀柄：“我担心这不会是第一起。”
“目前没听到过类似的案件。”徐仵作说，“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天子脚下，都城重地，竟然接二连三的出了这种离奇惨案！”赵捕快拍了下桌子，咬着牙满脸怒气。
“赵捕快，冷静啊。”李捕头拿了根蜡烛点上，驱散了一点黑暗，“之前我让章二问了发现尸体的周边街坊，竟没一个人认识他，知道他叫什么、从哪里来的，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你说这奇不奇。”
“这倒怪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地处闹市，怎么也不可能是有人特地从外边杀了人、然后扔到这儿的吧。”赵捕快听到她的话，挠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的衣料不算好，但也不差，就光他外袍这种料子就至少要五百文一尺，他的贴身衣物更贵了，是苏绸。”徐仵作说。
“家境殷实。”李捕头抿紧了嘴唇，“我都买不起苏绸做衣服啊！”
“那就更奇怪了，这种身家的人怎么可能无名无姓。”赵捕快就差把下巴挠秃了。
“说起来，发现他的地方……是在上善书店后门巷子里，在他头上……”李捕头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找不到认识他的人，他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什么地方？”
“登云街！”李捕头从桌子上跳下来就往外走。
赵捕快还没反应过来，跟在她身后问：“你要去哪？”
“去找我一个朋友，她认识修士。”
“今儿天气不错呀！”清越打着哈欠从修炼室里出来，像往常那样吩咐了人去准备吃食，径直去沐浴了。
泡在温暖舒适的水池里，清越露出舒爽的表情，几双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按去，舒服得他只想□□。
“姑娘今天心情不错。”红缎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
“是呀。”清越笑眯眯的，却不准备多说，反而问她：“诶，我离开的这几天，可曾发生什么趣事儿？”
红缎歪着头想，皱了下眉头，很快又重展笑颜：“趣事儿哪能天天都有，烦心事倒有一件，只是我怕说了坏了您的好心情。”
“死丫头，你这么说我不更好奇了吗？”清越说着用湿漉漉的手捏了一下红缎的脸，很久没被自家姑娘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说话、这么亲近对待的红缎一时都呆了，而后就是欣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姑娘您不知道，这事儿说来倒也有趣，却也烦心。”
池子边放了一张小几，上面摆了几碟子点心，红缎拣了一块绿豆糕喂给清越，禄和跪坐池子边，给她按着肩膀。
事情就发生在清越走后的两天，顾清柔的夫家李家人就上了门，这一来就来了一大家子，七八个人。
李家的侯爷、侯夫人、大老爷、二少爷、大姑娘、大夫人的坐满了厅子，到底现在还是名义上的亲家，顾楠没出面，顾大夫人和顾三夫人出来接待。
李家人看着她们两个，却不约而同地作出了愤怒和不屑的表情，那大老爷当即就拍桌吼道：“我们侯爷亲自上你家来，你们就这么待客的？”
大夫人和三夫人那个惊讶啊，直接写在了脸上。大夫人毕竟年纪大些，沉得住气，但脸色也不好看：“李侯爷，我顾家自认并没有在礼数上做错了什么，您来了，我们自然欢迎，好茶好水也不吝惜，实在不知您们怒在何处？不妨说出来，把误会解开，皆大……”
顾大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李大老爷喝着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偌大一个顾府，贵客来了，连个当家做主的人也没有。”
“我便是当家做主的人，您要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顾大夫人沉下了脸色，顾三夫人当场就想发作，被她死死按住。
李大老爷还想说什么，李侯爷便开口了：“顾大夫人，方才愚兄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没事儿，我大嫂大度，不跟旁人一般见识。”三夫人飞快地开口，那表情分明在说：看来李家还不是一窝子蠢货。
李侯夫人面上堆着笑问：“今儿来了，怎么不见柔儿呢？好歹是夫家来人了，也至少出来见见吧。”
“什么见见，我们这次来就是带她回去的！”李大老爷说。
“回去？回哪儿去？清柔可姓顾不姓李。”顾三夫人端着茶，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冷哼一声。
李侯夫人笑着说：“姓顾也好，姓李也罢，咱们终究是一家人，柔儿想娘家了，回来看看也是应当的。”
顾大夫人表情不变，仍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侯夫人，您李家对清柔和淑儿做了什么您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也不必在此假惺惺的装腔作态了，我不想演也没那个心思陪您演。只问您今日登门拜访是为何事？”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蜡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