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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那种“你看我,我偏看别处”的别扭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月,连华夏的妈妈都看出不对头来了,常常旁敲侧击的问她是不是又和离为吵架了。华夏多是不耐烦的回答:“我才懒得和他吵呢。”是啊,现在连见个面都觉得拧着股劲,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自在干脆就避而不见,虽然他脸上的淤青早就好了,却仍是不想看他,偶尔碰到他和毕静并肩在学校里面走又会生闷气,生完了就越加坚定了不搭理他的决心。这一场场因着他而来的喜怒一日日独自消化,渐渐成了习惯,习惯的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直到阳历年年底搬了新家。
      搬家前和离为的老窝是隔了门栋的,连着上上下下曲折的楼梯怎么说也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可是搬家后,华夏的房间和萧离为的房间就只隔了堵墙,她家搬到新楼里的701,他家住在702。他们俩的床从位置上来思量,应该是属于并肩作战的关系,如果哪一天墙壁被凿穿,他们就等于睡在同一张床上。挑选楼层的时候华家本来可以选择7楼到11楼的,而萧离为他们家也可以选择3楼到7楼的,他们本来有二十五分之二十四的可能住不到一起,结果却偏偏不遂人愿的成了那个二十五分之一。房子本来就是精装修,办好手续就能入住,搬家的那天早晨华夏拎着一袋子东西一出电梯就呆住了,她看见萧离为正拿着抹布跪在敞开的屋子里面擦地板。忽然想起小学的时候两个人常常因为了芝麻大点的破事吵得不可开交,她妈和离为的姥姥就惩罚他们俩相互配合擦地板,萧离为用湿抹布擦一遍,她再用干抹布擦一遍,久而久之配合成了默契,他刚擦完她就抹干,一点时间都不耽误,擦完她家擦他家,每次擦过地板都累得背疼,可是下次还是不长记性的要吵架,谁也不让谁。他就是那么的讨厌,一直都是,华夏愤愤的一甩头开锁进门。

      萧离为正一边听CD一边擦得起劲,猛的听到大动静关门的声音,赶紧抬头起来却什么都没看见,猜是华夏也搬进来了。他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她躲了快一个学期,他要是再没知觉就太迟钝了,可是,他也不是故意开着门给她看的啊,只不过是开着门地容易干罢了。萧离为也想起来以前跟华夏一起擦地,他在右面擦得刷刷快,她在左面一边抹干一边捡头发,动作比自己慢多了,那时候总觉得她是傻妞,擦个地又不是绣花,现在想想,才肯承认她做什么都比自己认真,从来都是。

      傍晚的时候华夏爸爸帮她把电脑装好,连上网线后她就顺手把□□挂上了,看着萧离为已经改名成了萧大虾的头像跟长明灯似的亮在那里,从他改名后好像就没断过线似的一直挂着,每次上线都能看见。她也不跟他说话,但总会想,死萧离为到底是跟谁有着说不完的话,有这时间搞学习不好么,他就是那么不上进,12小时学习他绝对做不来,24小时候游戏他肯定没问题。期中考试他那个破成绩,连她都替着丢人。半期考试排简易榜,一千六百人的名字和总成绩密密麻麻的挤在几张A4纸上,萧离为的名字从前面找起需要五分钟,从后面找只要花五秒钟。华夏看到他名字的时候暗暗咬舌头,仔细确认了很多遍,跳楼大退步也不过如此吧,这样的成绩摔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保持下滑速度到期末考保不准会上白榜的。他最近都在干什么?打游戏走火入魔了还是谈恋爱鬼迷心窍了?她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刻薄,很想抓住他问问看究竟怎么了,可是考虑到那时候处在冷战期,尽管一肚子的火,忍来忍去就硬是忍了下来,每次看到他□□头像亮着都想质问两句,后来都选择了无视。也不是只有她无视他,萧离为也在无视华夏。有时候她为了引起他注意把□□上线下线的来回折腾好几次,结果他都没个反应,让她憋一顿内伤,这种越积越恨的琐碎事情太多了根本列举不完。总之,她现在看见他亮着的头像还是有气。于是离开电脑桌抓起抱枕走去飘窗,若不是为了这个梦幻般的大飘窗她一定会在听说和离为成为隔壁的那天和爸爸力争宁死也不肯搬进来的。可是飘窗是她的软肋硬伤,梦想拥有梦了太久,终于投怀送抱了哪能错过,咬咬牙,就放弃了顽抗,安慰自己:革命的路上忍一忍就到天亮。
      那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算是临近深冬,外面天寒地冻的,屋里因为暖气烧得太好仿佛夏天一般,地采暖热到华夏不敢光着脚在上面走。因为生离为的气起身的时候忘记穿拖鞋,烫得她如同那只倒了好久霉都没能下热锅的蚂蚁,踮着脚用最快的步频跳到飘窗前,感觉幸福终于来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隔着雾蒙蒙的窗户透着萧离为的那张脸,正是他探头在那边窗外面。华夏傻了,忘记现在的他们之间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萧离为把侧面的窗户拉起来正对着她的侧窗,弓下腰伸手出来敲了敲她的玻璃,华夏也觉得新鲜,爬过去也把窗拉起来,于是两个人终于面对面。有好久没有像这样近距离的互看了,开场白来得极生疏,萧离为咳嗽了一声认真的说:“今天,真冷。”
      华夏也躬身撅在那里,硬着声音呛他:“谁叫你开窗户的,吃饱了撑的。”
      萧离为倒没生气,仍旧好脾气的说:“因为屋里太热啦。”
      华夏还继续不给好脸色:“一会嫌热一会嫌冷,你毛病真多。”
      他还是和颜悦色,没错,和颜悦色,就是《女训》里说正身洁行的顺妇应该保持的那种脸色,华夏都觉得他居然变温和变绅士了,虽然看着不是太习惯,感觉倒还算满意。
      他问:“你不觉得地板特别烫么?我白天擦地板的时候膝盖烫得要起水泡了。”
      华夏再想板着脸,再不想搭理他,看到他一直陪着的笑容,又是这个切身体验过的问题,终于软了坚持,点点头说:“嗯。”
      萧离为笑着说:“幸好咱家不养狗。”
      华夏撅嘴:“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小区是禁止养狗的啊。”
      萧离为一脸豁然开朗的表情:“怪不得,这个打狗方式真独到,真残忍啊,居然连人都不放过。”
      华夏一个没忍住,噗哧笑起来。
      他们俩都撑着胳膊趴在窗台上,模仿小朋友看天的那种纯情方式,外面凉风习习极度深寒,他说话喷着一团白烟,她说话吐着一团热气,他们就在暖的气息里雾里看笑,你笑我也笑,这场源头模糊的冷战好歹算是宣布结束了。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时竟然也这般没头没脑。只是在华夏心里面留下的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转天是元旦,华夏宅在家里做题,中午的时候被离为的姥姥叫去吃饭。
      姥姥说:“华夏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
      她帮着摆碗筷,低头说:“最近学习有点忙。”
      姥姥说:“现在住得近,多忙都没关系,你爸妈不在家你就过来吃饭。”
      华夏正要去厨房端菜,离为也走过去端菜,门不甚宽两个人都卡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她先进去,冲着姥姥答应着:“哎。”再低头,那盘菜被他端走了。又伸手去端鱼,出去的时候碰上他要进来盛饭,她向左让他也向左,她向右让他也向右,她站着不动他居然也站着没动,那么普通的一扇厨房门搞得好像通关要塞。离为干脆把她手里的盘子接过来,努着下巴说:“你把米饭端出来。”于是两个人都转身。
      吃饭的时候,她想夹鱼脸上的那一小块肉,结果碰上他的筷子,飞快的扫了他一眼,他没知觉似的夹走吃了,华夏只得等着鱼翻身。想夹茄子也一样,她想夹的那块必定能被他看上,然后就看谁的动作快了,有时他得逞有时她获胜,看得姥姥直笑。华夏不得不在心里问苍天,难道这样吃口饭都要争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吃完饭他俩一起洗碗,沉默了一阵,同时开口。
      ——他说:“有件事……”
      ——她说:“你最近……”
      华夏抢在他前面说那一句:“你先说吧。”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盘子擦干,“有件事想拜托你。”
      她继续洗碗:“嗯。”
      他把盘子放到碗柜,“能帮我家教一下么?”
      她诧异的偏头,像是不可思议:“啊?”
      他故作镇定,“就是教教功课。”
      她看了他两秒,赶在他也看过来之前低头:“哦。”
      离为看着她微红的侧脸问:“哦什么啊?”
      华夏瞪眼睛:“你说我哦什么啊。”
      他又把碗接过来擦干:“你刚才想说什么?”
      她随口说:“忘了。”
      他淡笑:“傻妞。”
      她才没忘呢,她本来想说,你最近怎么不好好学习啊,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你么。

      于是他们一整个儿下午都在搞学习,华夏顶顶认真的,讲完了还勾题目出来让他趁热打铁,离为在写字台前做题,她就趴在电脑桌前面找游戏。从他一堆堆的游戏光碟里翻出新仙剑奇侠传来,这个游戏她之前有听邵安说过。其实她和萧离为第一次玩的电脑游戏就是仙剑奇侠,记得当时还是dos版的,一起打了好几天才通关。
      萧离为抬起头说:“那里面有仙剑你找找看。”
      她说:“我找到了,你快好好做题吧。”
      离为兴致高昂:“我这个是挚爱月如版,最后林月如能复活。”
      他不是一直都挺喜欢赵灵儿么?华夏挑眉毛问:“不对啊,明明写着深情灵儿版。”
      离为把笔一放:“不会吧,赵灵儿那张盘我借人了啊。”
      就知道他不会只买一张,就算只买一张他也不会买月如版。华夏随口一问:“借谁啦?”
      “毕静。”
      又是毕静,有完没完了。华夏没好气的说:“放心,你没借错,是我看错了。”
      萧离为没说话,低着头像模像样的做题。
      过了会华夏从显示器后面移出脑袋问:“你怎么跟毕静这么熟。”
      离为的语气理所当然般:“我们同桌啊。”
      同桌啊。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趴在他房间的飘窗前看不远处中央公园放的烟火,那些盛放的大朵大朵烟花斑斓了整个夜空。华夏总觉得离为有话要说却一直没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整整给他补了三周的课,放榜的时候比自己的排名更紧张萧离为的成绩,挤在人群里找来找去,意外又惊喜的发现他居然越过绿榜进了红榜,只不过在红榜最后的位置上。她很高兴的跑去校车站等他,按早晨的约定和他一起回家,可是看到的却是他和一群人一起晃过来,毕静作为唯一的女生在那群人里面特别显眼。
      那些人过来还不等萧离为介绍,就一个个跟她打招呼:“华夏你好,我是范大米。”
      “你好,我是范小麦。”
      “你好,我是……。”
      “……”
      “我是毕静。”
      华夏望向萧离为,不知道这是哪出戏。
      离为态度端正:“华夏,他们过两天要补考,你能不能帮忙补一下课。”
      华夏还没纳过闷来,那些人就抱拳的抱拳,作揖的作揖,一个个祈求的眼神。
      ——“拜托,拜托了。”
      ——“大侠救命。”
      ——“好人会有好报的。”
      华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谨慎的问:“不能找老师么?我怕我教不好。”
      范大米说:“离为本来跟我们一个水平的,你一教他就上红榜了,我们都热切的信任你。”
      华夏的反应是:热切的信任?你不会挂的是语文吧。
      萧离为的反应是:“谁跟你一个水平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华夏的小灶就这么单方面不情愿多方面热情的开了张,地点是萧离为家。因为他们挂的科目五花八门,数理化挂什么样组合的都有,华夏就只得分批开讲。男生自来熟的厉害,华夏也不是多么矫情,一会就打成一片,唯独对着毕静总觉得隔得遥远,仿佛彼此都不想亲近。各科重点讲完了再划题目,折腾到很晚,华夏和萧离为一起送他们下楼。
      范小麦握着离为的手一个劲的激动:“你太幸福了。”
      离为嫌他恶心,抽出手故意在衣服上面擦了擦:“快滚蛋。”

      寒假刚开始,华夏却更忙了,又帮他们恶补了几天。等补考完了那些人还专门跑来答谢,请离为和华夏吃必胜客,那时候只有市中心开了一家,门口排了很长的队。餐桌上人人又活泼了几分,开各种各样的玩笑。
      忽然有人指着远处的一桌说:“离为,那不是你情敌么?”一桌人听声安静了,萧离为投给他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
      华夏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人是邵安。原来是他的情敌啊,毕静喜欢邵安,她一直都知道。想来萧离为喜欢毕静,她也一直在猜。原来是这样,猜中了那结局,却不能令人欢喜。
      邵安也看到他们,走过来打招呼。华夏站起来面对他问:“你来逛街啊?”
      他笑着说:“不是,初中同学聚会。”
      毕静很热情,挪出地方来问:“要不坐下来说。”
      邵安表情自然:“不用了。”
      萧离为插话说:“哪天一起打球吧。”语气明显算作是生硬的。华夏心里堵得慌,他凭什么不高兴,因为毕静给邵安献殷勤了?那是你自己没本事。
      邵安答应着:“好啊,等球馆开放了就去。”
      华夏一挺身,目光炯炯:“我周末去我姥姥家,到时候再去找你啊。”说完了,自己都觉得口气甜得发腻,完全不像是平时能说出来的语气。邵安多聪明啊,不解的眼神一晃而过,转眼笑得露了酒窝线:“好啊。”
      之后的气氛一直怪怪的,萧离为黑着脸不说话,华夏不说话,其余人也不敢说话,都是眼神飞来递去。吃完饭就各回各家。

      他们快要走到楼下的时候萧离为突然打破沉默:“要去逛街吗?”
      华夏疑惑:“都到这了,难道再折腾回去啊。你要买什么?”
      萧离为态度不太好:“不买什么。”
      “那你逛什么?”
      他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买礼物。”
      华夏心里一咯噔:“买礼物哄女孩子?”
      他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对,哄女孩子。”
      华夏腾地就怒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大声说:“她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邵安!”
      离为眼里冷冷的也像是要发怒的表情:“他哪里比我强?”
      她肆意愤怒的叫着,像一只怒目防御的猫:“他哪里都比你强,比你学习好,比你用工,比你努力,比你优秀得多得多得多!”
      离为也猛的大声:“那你去找他吧!”吼完了愣了片刻,又看了看像是受了惊吓而瞪着眼睛的华夏,他抿着唇角下颌显得严肃而倔强,只停了那么一下,好像时间也停了那么一下,接着华夏扭头就跑了,拼命的按着电梯,把按钮摁得咔咔响。
      他急促的吐气,像跑了很多圈的步,插起口袋往来时的路走,有点颓然。电梯门合上时华夏只看到他走远的背影,门慢慢合上,他消失不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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