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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说话间阿姨出来关门,看到他们四个人站在路灯下以为两对小情侣在抓紧最后的机会依依惜别,于是不耐烦的提醒说:“快点进来吧。”
      华夏琢磨了一下,对阿姨摆摆手,樊覆舟刚想拦住她,她却已经脱口:“我们不住这里的。”阿姨当机立断把门锁上了,动作之迅猛唯恐她后悔一般。
      樊覆舟无奈:“华夏,你不打算换鞋了?”
      她才反应过来:“完了!”懊悔的盯着他看,大睁着一双眼仿佛整张脸都飘着后悔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路灯照耀下活脱脱一只怨妇。
      萧离为和毕静看着他们俩一个沉着一个激动,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毕静低头看了看,问:“鞋子怎么了?”
      华夏化繁为简:“新鞋子磨脚。”
      萧离为冷冷的看着她:“那你还穿着它走那么远?”
      华夏鼓着脸:“我穿出去的时候不知道。”
      萧离为仍旧一脸严肃:“你能知道什么。连打电话都不知道接,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么?”
      你们?华夏不由大声:“我手机丢了,你让我拿什么接!”
      他其实语气缓和了:“你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一天到晚的丢东西。”
      她却不肯平息怒气:“萧离为,你凭什么总妄想冒充我家长,你不寒碜我就很难受是不是。”
      毕静赶忙拉了拉离为的胳膊:“好了好了,你们俩真是冤家。怎么能一见面就开始吵呢。”
      是啊,这个世界那么大,不是冤家又哪来轻易的聚首,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如此。后来华夏不得不打电话把室友吵起来将球鞋从窗户给她扔下来,换了鞋她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走得两侧生风,领着萧离为和毕静去学校周围找旅馆。
      路上给关欣打了电话,她很震惊:“你怎么用萧离为的手机?!别告诉我你又发疯跑去B市了!”
      华夏把耳朵稍稍远离了听筒:“兄弟你冷静点。那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可能去,是他们来了。”
      关欣问:“他们?还有谁?邵安?”
      华夏没有情绪的说:“他是和毕静一起来的。”
      “毕静?就是七班的那个毕静?”
      “对。”
      “你们现在在哪,我赶回去找你吧。”
      华夏摇头:“不用了,你好好玩吧。”
      关欣犹豫着,“樊覆舟……他还在旁边么?”
      华夏很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是我们之前在路上碰见他了,那时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正在着急,本来打算走回去的,他说怕到时候连我也走丢了,所以自告奋勇去找你,后来打电话给我们,说找到你了。过不久又发短信来说正在送你回学校。所以我猜……”
      华夏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樊覆舟,他正在和毕静说着什么,边走边聊,看起来很投机。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关欣沉默了一阵,像是郑重的下结论一般:“我觉得樊覆舟是挺有心的一个人,虽然我刚刚才认识他不多久。”
      华夏觉得今天的铁卢算是一滑到底了,不知怎么,听到她这句话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暖,通俗一点说来就是冰冻的心肝莫名回春。有闺密诚恳的关心和诚实的八卦是值得喜悦的事情,证明你再倒霉还是有人记挂的,再落魄还是能够沾惹花边的,在这个危机时刻十分鼓舞人心。女人的友谊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贴心。

      华夏一直都不知道学校周围旅馆业的生意竟然那么兴隆,今时教她碰见了居然有些措手不及,她猜黄历上一定写着今日诸事不宜,而她不幸犯了禁忌。每问到一家,还不及开口,前台便不礼貌的通知她全部客满,各处的表情几乎一致,好像扰了他家生意一般,再回想起阿姨关门时鄙夷的脸色,这个世界又奇妙了起来,也许这条宾馆路该改名为第六宿舍区。她走到最后几近绝望,虽然说换上了双纯良的鞋子,脚底的泡到底没有消失该疼的还在疼,磨肉磨心。又这样沿街挨家的吃钉子,问到了最后一家还是客满后,她干脆蹲在地上不肯走了。樊覆舟跟着蹲在她对面,距离很近,哄她一般轻声问:“脚还在疼?”
      她点头,学着他轻声说:“疼。”仿若撒娇。
      他摇着头笑起来:“这可不像你。要不我背你……的包?对,我帮你背包吧。”
      华夏盯着他手里的靴子看,噘嘴乐着:“我的包里就只有一个钱包了,它要是沉甸到需要你帮我背的地步那我疼死也瞑目了。”
      他似乎陷入沉思:“这样吧,我送你件圣诞礼物,你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
      她将信将疑的表情:“什么意思?”两个人像是在打着暗语密谋造反,说得细细密密的。
      萧离为冲着他们蹲点的方向说:“要不然找间KTV凑合一宿等明天白天再回来找吧。”
      樊覆舟站起来,坦然的说:“我刚才跟华夏商量了一下,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住吧。

      他所谓的家就在学校后门正对的盛世花园里,华夏黑着脸在心中腹诽了他一万遍又一万零一遍,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回到起始处,每次遇上他都少不了压马路这项节目,上次是一同参观了夜校园,这次是携手路游了校周边。她想的时候就说出了口,樊覆舟笑得真心:“我很期待下一次。”
      她撇白眼:“不会有下一次的。”
      他还是笑:“谁知道呢。”
      樊覆舟的家不算大,新楼刚建好没几年,小户型两室一厅,严格符合标准的小资要求,卧室有深深探出的飘窗,阳台有透亮的落地窗,装修很简洁,秋水般的风格不染半点尘埃。
      毕静赞叹:“真是有品。”
      樊覆舟谦虚:“是房东有品。”

      等他们相互推让着分好了房间,放好了行李,已经是凌晨两点。毕静和萧离为一个一个洗完进房后,客厅就只剩下了樊覆舟和华夏,夜很静空调的声音很吵。
      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又不考研又不实习工作的,怎么还要搬出来住呢?”
      樊覆舟反问:“谁说保研的人就只能住宿舍了?”
      华夏扁着嘴不屑的望了他一眼,“我真的以为是要去你家,吓了我一跳,你以后说话能着点边么,我还怕打扰到你父母呢,担心了好半天。”
      樊覆舟笑了笑:“帮你排忧解难,你还嫌弃我不着边。不识好歹了吧。”
      华夏想了想,稍稍坐得端正了些说得正经八百:“我是不是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我叫华夏,华佗的华,夏天的夏,A大生科大二,不是本地人。”
      樊覆舟一脸的寻味:“你才想起来啊,算了,咱俩都这么熟了。”
      “谁跟你熟了?”
      “你都陪我去教堂听钟声了还不够熟么?”
      “那是我……”
      不等她说什么,他笑着打断:“华夏,圣诞快乐。”又拍了拍她脑袋,“赶快去洗脸吧。”
      她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起身去浴室,关门的时候冲着沙发上的他说:“圣诞快乐,樊翻船。”

      浴室里已经遍布蒸汽,她站在镜子前什么都看不真切,觉得眼前的景象和今日所遇一样,像是蒙上了一层磨砂,隐约看到了些轮廓,却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她磨蹭了很久才从里面出来,电视还开着却没有声音,里面播放着24小时循环的新闻,樊覆舟已经歪在沙发里面睡着了,表情很温和,眼睛轻轻的闭着。她想把他推醒叫他去洗漱的,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伸出手,帮他盖好了毯子把电视关了,才蹑手蹑脚的走去卧室。
      两间房是相对开门,她走过去的时候仿佛听到了背后传来轻微的鼾声,想来离为已经睡着了。她在两扇门间站了许久才推门进了主卧,动作尽量的轻,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
      毕静叫她:“华夏。”
      她问:“你还没睡呢?”
      毕静说:“嗯,有点认床。”
      华夏翻身冲外,“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也累了,明天还要出去逛,赶紧睡吧。”
      沉默了一会,毕静说得极轻极缓:“我和离为,在一起了。”
      华夏的心忽然有点疼,是侧卧的缘故么,她觉得肋骨也在疼,大概今天真的走多了,全身无一处例外,连骨头带肉从里痛到外。却还要故作轻松:“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答应他的?”
      “是光棍节那天我去找的他。”毕静似乎是微笑着,“你说我这人奇不奇怪,以前他追我的时候我不答应,怎么看怎么别扭,现在他不追我了,反倒觉得他好了。”
      华夏记得光棍节那天,她发了短信给离为,祝他节日快乐,他回她,同乐。原来是假的,是鬼话,是骗人的。果然离开了她这个狗头军师的出谋划策他才能心满意足的抱得美人归。“现在才告诉我,你们俩太不够意思了。难道怕我一顿饭把你们吃穷了吗?”
      毕静揽着她的肩膀:“我们本来就是专门来请你吃饭的。”
      华夏想说点什么出来,又怕自己会阴阳怪气吓着人,只说:“我困了,咱睡吧。”
      毕静轻轻的说了嗯,躺平了又说,“樊覆舟这人挺好。”
      难道说她看出破绽来了?华夏没有再接茬,今天关欣也说了类似的话,可是有什么用,他再好有什么用,他再好也不是她的,他再好终归不是他。所以,她不是真的困,只是倦,只是有些狼狈。她等了一会才敢翻身,强迫自己数山羊,不知道数到多少了,才又翻回去。心里面也在辗转,不停的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与自己无关。不晓得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直都半梦半醒,记得听到外面的鸟叫,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的笑声。她的头很疼,昏昏沉沉不愿起身,后来就真的睡熟了,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她赶忙开门出去,他们三个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着天,听到她出来都看了过来。
      樊覆舟也许是有些做戏的成分,专门起身走了过来,关心的问:“起来了?睡得还好么?”
      她点点头,才问:“你们怎么不叫我?”
      他说:“他们都讲不着急去,就让你多睡一会,反正你昨天也累了。”
      毕静说:“是啊,刚才听樊覆舟说市中心的夜景很好看,夜市也热闹,所以我们晚点出门没关系的,你慢慢来。”
      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看一眼萧离为,他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他以前就这样,见了沙发比见了妈还要亲,挺高大的一个人到了沙发里面就退化成了无脊椎动物,全然赖皮状。她一向看不顺眼,可是现在和她的顺眼没有半点关系,人家女朋友都还没嫌弃,如何也轮不上她嫌弃。他只专注看电视,华夏收了目光,踢踏着拖鞋去洗漱。
      樊覆舟靠在浴室门上,也是一副无骨的慵懒,乐呵呵着:“你这样子好像是偷穿了爸爸鞋子的小孩儿。”
      华夏鼓气:“你占我便宜!”
      一句话就把剩下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樊覆舟抿着嘴角摇头笑起来,“怎么突然那么激动。”
      毕静回头拍了拍离为的腿,又冲着樊覆舟说:“我们高一的时候一起查成绩,她忽然大声嚷嚷起来,全部的人都看着她。她也不尴尬,一脸倔强的瞪回去。我就觉得她可孩子气了。”
      樊覆舟一双眼星星闪闪:“原来是老毛病了啊。”
      华夏使劲把他推到一边,关上浴室门,关上的时候听到离为漫不经心的说:“她幼儿园的时候就这样了。”
      她使劲咬着下唇,幼儿园?你还能记得幼儿园的事儿?你真了不起啊,你不要总以为自己是我的家长,行么。一抬眼望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苦大仇深,黑眼圈浓墨重彩,她猜这要是一块魔镜,大约会说,你是这世上最倒霉的熊猫,遇上了最不应该的青梅竹马。愤恨的拿起牙刷,才注意到漱口杯旁边有一盒邦迪,她昨天观察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洗完的时候樊覆舟又睡了,就没有问,难道大眼真的无神了?把脚面脚底的水泡一一贴了个遍,一双脚看起来像幽怨的战场,横七斜八的倒着尸体,惨不忍睹。

      洗完脸出来人也精神了许多。毕静问:“想好去哪吃了么?你吃什么我都请。”
      说大话是很伤人的,有男朋友了不起么,泡到了萧离为了不起么?我非把你们吃破产了不可!她还在想是去长安饭店还是莫比亚西餐,或者还有哪的菜单更加耀眼。
      樊覆舟在一旁客气着:“你们来这里不是应该要华夏做东的吗?”
      她赶紧说:“一码归一码,以前就约好了,谁开花了谁就要请客的。”
      毕静忽然想起来说:“你们是不是也该请一顿的啊。”
      华夏伶牙俐齿了起来:“你们是内部结合,按说要请两顿,我就请一顿,这样抵消的话,是你们请一顿。”
      樊覆舟忽然爽朗的笑开来,华夏却觉得他不怀好意,他美滋滋的说:“我们那顿怎么能给抵了呢,晚饭咱请。”
      她直翻白眼,拉着他到阳台私了,“瞎凑什么热闹啊你。”
      他摸摸鼻子说:“还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她虚着眼睛问:“你不忙么,一点都不忙么?”
      他摊手说:“我很闲。”
      早就听人家打趣说过,大四不考研天天都过年,这回见了他的现状,她就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又问:“你不用陪女朋友么?被误会了怎么办。”
      他咧嘴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角会上扬,看着很明亮。“我可以理解成这才是你要问的重点么?”
      华夏做了“败给你”的表情,“当我没问吧。”
      他趴在阳台上,轻轻的说:“我们分手了。”
      也许他语气里有一点惆怅,激发了她一丁点的母性或者其他,转身和他并肩站了一会,安慰说:“没事的,跌倒了再重来呗。”
      他脸上一点伤心都看不到,反而面带狡黠:“你昨天也这么鼓励自己的?”
      这个人果然是不值得同情和关心,华夏一向最恨人精,“你说什么呢?”
      他拍拍她的脑袋,笑得清浅:“走吧,去吃东西。”拉开阳台门,又回头补充说,“你的脚很喜感。”
      她攥着拳头在他后背比划着,忽然愣住了,萧离为正盯着她看,一双眼里满是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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