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仙》有虞如故

23、人间世事

　　可是根本看不见正面呀！躲在门后的江箬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急得她直跺脚，心想快点呀，让他转过身来呀！

　　就在江箬这样想的时候，父亲的声音一下子传来出来：“躲在门后成何体统，还不赶紧进来？”吓得江箬哆嗦了一下，这时那个背影就要转过身来了，江箬赶紧往后面缩了缩，一下子就跑了，远远地听到父亲说道：“小女真是失礼了，贤侄莫要见怪呀！”随即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回答到：“叔父说笑了，箬妹妹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烂漫，玄清很喜欢！”

　　之后的交谈，江箬就没有听到了，她跑得气喘呼呼，路过凉亭的时候就在凉亭坐下休息。江箬看着坐在亭中，忽然间看到不远处的墙头伸进一枝含苞欲放的桃花，忽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久远的记忆。

　　那时候江箬才六岁，一家人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离开本家来到这颇为偏僻的小城镇。刚开始的时候，江箬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应，父母也不太让她出去玩儿，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个人，十分寂寞。直到玄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江箬的单调的生活才开始绚丽多彩，她也渐渐开朗了许多。

　　有一次，江箬想要出去玩儿，可是父母却不允许，于是江箬就拜托玄清偷偷带她出去玩儿。开始玄清也不同意，但是经过江箬的软磨硬泡后，玄清终于同意了，避开大人的耳目偷偷地把江箬带出去玩儿了。可是玩儿得高兴的两人忘记了时间，等到他们想起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因为这件事，父母也不愿意再让玄清到她家，她从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玄清了。直到有一天，她偶然经过凉亭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玄清的声音，她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见到人，好不容易看到墙头有一抹火红的身影出现，她赶紧跑到墙角下，果然是玄清的身影。

　　江箬焦急地说道：“清哥哥，这样很危险的，你快下来！”

　　“箬妹妹，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反倒是你，没事吧？”玄清很是自信的说道，好像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江箬也就信以为真，还和玄清这样秘密地来往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时候玄清才刚学会爬树，腿都抖得不得了了，却为了江箬而硬撑着，直到父母不再禁止他们的来往为止。

　　“你在想什么？”低沉的男声在江箬的耳边响起，把江箬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江箬转过头就看到一个长得英俊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听过他的声音的江箬知道他就是长大了的玄清，羞涩地埋下头，闷闷地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

　　“是我长得太吓人了么，让箬妹妹都不敢看我。”玄清打趣地说道。江箬下意识地说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怕你呢，不管你长什么样子。”说完后意识到这话说得太露骨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再说些害臊的话。

　　“箬儿，你不必害羞。我还是你的清哥哥呀，一直都没有变过。”刚还是嬉笑的样子的玄清，一下子变得正经了起来，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和以前一样。现在我来履行我们的当年的约定了，箬儿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呢，还是忘记了呢？”

　　江箬听到玄清的话，放下了捂住嘴的手，坚定地看着玄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肯定地说道：“箬儿一直都记得，从来没有忘记过，清哥哥。”

　　说完后，两人都互相明白了对方不变的心意，相视一笑，就像小时候那样。消除了隔阂后，江箬也不像之前那样害羞，她想起了从前玄清穿红衣的样子，很是怀念地说道：“清哥哥，你看到了墙头的桃花了吗？我刚才还在想，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突然地从墙头冒了出来，那时候真的把我吓到了，而且还穿着红色的衣裳。对了，清哥哥你怎么会想到穿红衣呢，实在是太奇怪了。”

　　听到江箬的话后，玄清也陷入了回忆中，慢慢地说道：“小笨蛋，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不知道自己眼神不好吗？我要是不穿那么显眼的衣服，你肯定看不见我。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从家里走到你家门外，一路上有多少人都在看着我，现在想想都有点羞愧。”

　　江箬没想到玄清竟然是为了自己才穿那么鲜艳的衣服，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说道：“清哥哥，箬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意，一定会对你好的。”“喂喂，箬儿，你可别抢了我的话呀，这话难道不该我说吗？”玄清又开始调侃道。可是江箬既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顺着他的话。

　　久别重逢后，马上又要分离，这对于江箬和玄清来说显得十分残忍。不过一想到这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以后永远都不用分离，日子就不觉得那么难过了。

　　玄清和江箬的婚期很快定下来了，五月初三，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也是江箬的诞生日。根据习俗，婚前男方是不能见女方的，否则婚后的日子不会幸福美满，为此玄清不得不忍耐着不去见江箬，而江箬正在为成婚坐着准备，沉浸在莫大的幸福之中。

　　离婚期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该做的准备差不多都已经完成了，除了一些琐碎的小事还扯不清以外。路沅江让江箬不要那么操劳，好生休息，免得到婚礼的时候，人都累得趴下了。可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江箬并不觉得累，哪怕是繁琐的杂事她也干得乐此不疲，还在为婚礼当日的龙凤烛选什么样式的烦恼。

　　路沅江见实在劝不住江箬，只能作罢。就这样，到了婚礼前夕，路沅江照着普通的人家那样，把春宫图交到了江箬的手中，让她仔细看看，免得再大婚之日出丑。而从来没有见过春宫图是什么样的江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书，再加上路沅江交代得含含糊糊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书，还一脸兴奋地翻开来看。

　　直到看到令人心动不已浮想翩翩的画面的时候，江箬才意识到这是什么书，面色潮红地将春宫图放到一边，准备躺下休息了。可是图里的画面却久久浮现在脑海中，不肯离去。江箬一想到等到明天，就有些害羞，可是心却跳动得十分厉害。“扑通”、“扑通”，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楚，江箬的呼吸也渐渐地急促了起来，她捂住胸口，努力地大口呼气吸气，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跳。

　　真是奇怪呀！江箬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种刺痛的感觉，可是她却因为明天的婚礼而忽略了这件事，还以为是自己太激动了的原因。

　　终于到了这天，江箬一宿没有睡好，精神都有些倦怠了，看起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路沅江一进来就看到江箬这个样子，很是担心地问江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箬强撑着说道：“母亲，我没事，就是昨天太兴奋了睡不着而已。”江箬知道自己的母亲总是对自己太担心了，打起精神来让她母亲看看自己没事。路沅江一时间也以为是自己太过多心了，也不在说什么。

　　路沅江让江箬换上喜服，然后亲自给江箬梳头，一边梳一边说道：“箬儿，你嫁到了别家，一定要记得孝敬长辈，就算长辈已经不在了，也不能轻视他们。还有要敬爱夫君，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任性了，要听话懂事……”说着说着，路沅江就说不下去了，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要离开自己了，她真的舍不得江箬，只能抱着江箬，好像这样就能让江箬不离开一样。

　　见到母亲这样多愁善感的江箬，强忍着眼中的泪珠，拍了拍母亲的后背，怕被发现自己的哭腔，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母亲，您又不是再也见不到箬儿了，清哥哥的家里我们家也不远，来去也很方便。您不用担心的，箬儿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说着说着，实在是忍不住地落下了眼泪，在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等到梳妆打扮好后，江箬就坐在房中，静静地等着玄清的到来。当她听到震天的鞭炮声的时候，就知道了玄清已经来了。江箬看着玄清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奔过来的样子，和那年坐在墙头上笑脸盈盈地告诉她坊间的笑谈的样子，重合了起来。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就在那个时候就注定了啊，江箬不由这样想到。

　　江箬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幸福过，幸福得要溢了出来一般。可是上天却好像嫉妒着这样的幸福，不幸来得那么的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玄清走过来的那一瞬间，江箬只感到心口一痛，眼前发黑，“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江箬隐隐约约中听到了父母和玄清的叫喊声和其他人惊吓声，她想笑着说自己没事，可是却说不出任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