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99、心事

　　清晨的宿迁城尚无多少行人，马匹放开了步子尽情的向前奔去，转眼便出了城。
　　城外蒿草遍野，蒲柳衰黄，秋意正浓，江南秋景虽不及烟花三月那般雅致，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马上两人各怀心事，全无心情观玩。一路行去，二人均无话说，只听那马蹄踏在路上的嗒嗒之声。

　　这般行出数里路程，白雪忽而想起一事，道：“我的天罡环呢？你也该还我了罢？”宇文拓道：“你寻它做什么？又要和我作对打闹了么？”他虽这般说来，话语仍是淡淡的，并未有不悦之意。白雪道：“那天罡环是我的东西，我讨还又有什么不对？我自然是打不过你的，你又怕些什么？”宇文拓道：“你知道便好。”话中竟微有得意之情。白雪听他不提还环之事，又道：“我的东西你扣着不还我，我的人，你也扣着不放，你到底……”说到此处，她先自红了脸，便打住了话头。却听宇文拓道：“怎的不说了？你既知扣着别人的物事不还绝非正理，又为何强掳去月娃不放？既然你们扣着她，我便也扣着你。”一听“月娃”二字，白雪脸色微暗，道：“若是月娃回来，你便放了我么？”宇文拓却忽而沉默了，半晌才道：“她若回来，我自会放你离去。”听他这般说来，白雪将脸转向一边，不再言语了。

　　少顷，宇文拓又道：“怎么不说话了？”白雪轻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的天罡环，你到底还不还我？你一个大男人，拿着姑娘的东西不还，羞也不羞？”宇文拓在她耳边道：“有我在这儿，你又何必寻那东西？”话音带着的气息搔的她耳边痒痒的，她将头一侧，不想唇瓣竟而蹭过了他的面颊，停在了他的唇边。两人的面颊距离如此之近，甚至感受到了对方的鼻息，二人顿时静了下来，唯有□□的马匹还在向前奔驰。
　　白雪只觉脸上一阵烫过一阵，一双眼睛不知该放在何处，四处乱飘着，唯独不敢对上那双妖瞳，正欲转过头去，不料宇文拓一记鞭笞，马匹猛然加快了速度，白雪不曾料到此举，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便顺势环上了她的腰身。白雪低声嗔道：“这儿是大路上，而且我已经……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你放手啦。”说着，便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宇文拓却道：“只此一路，过了今日又不知是何种情势了，你就顺我这一次罢。”话中满是倦意，白雪心头忽的一酸，便由着他去了。

　　这般一路无言直行到正午时分，日头已升到半空，火辣辣的灼烧着人的头皮，便是二人□□的坐骑也没清晨时的那般精神了，宇文拓放开了缰绳，信马由缰的任它行去。白雪扬手遮住额上的阳光，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家客栈孤零零的立在道边，一盏杏黄色的酒旗无精打采的垂着，令人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字。她对宇文拓道：“已是晌午时候了，咱……咱们吃过饭再走罢？”宇文拓点了点头，便纵马向前方行去。

　　行至客栈门前，白雪方看清那酒旗上写着的原是“招客饮”三个大字。宇文拓翻身下马，转身又将白雪也抱下了马背。白雪放站稳脚步，忽而见到客栈边上站着几个闲人，正满面好奇的望着两人，思及方才二人的举动全落入这几人眼中，她不由涨红了脸，低垂着头匆匆走进客栈。

　　相比店外刺目的阳光，店中却是一片昏暗，白雪停了好一阵方看清这客栈中的情形，却见这客栈只有方寸之地，店门口处一张柜台将入口挤的狭窄不堪，店堂里靠墙放着几张白杨木桌子，桌上筷筒中稀稀落落的插着一把木筷，桌旁的凳子也是缺角少腿鲜有完好。
　　白雪进来了半晌，却不见店小二出来招呼，宇文拓栓好了马匹，也走进店来，见她在门前呆立，便道：“怎么不找地方坐下？站在门口做什么？”正在此时，客栈的后厨的帘子被一只大手掀开，一个胖大身影赫然跃入二人眼帘，但见来人约莫三十上下，身着粗布长衫，肩搭白巾，腰缠青布，胸前油腻如镜，未至跟前那股葱花油腥味便已直冲鼻息，既似店小二又像庖厨之中的厨子。只见他满脸堆笑道：“啊哟，小的该死，让贵客在门前久等，快快入座，小的这便去给二位倒茶，不知二位客官要吃点啥？小的这儿虽比不得城里的酒楼，可鲜鸡活鱼都是活跳跳的，现宰现杀！”他一边说着，一边风也似的将两人撺掇至桌边坐下，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两个缺了口的粗瓷茶杯，倒了两杯茶水。

　　这等路边野店又能做出什么菜肴，宇文拓便向那人随意吩咐了几样饭菜，那人又一路小跑进了后厨，不多时里面便传出一阵油蹦热锅的刺耳响声，却原来这店实在太小，这人既当小二又是厨子，连掌柜也一并是他。

　　白雪见那茶汤浑浊不堪，不知有多少泥土在里面，便不愿饮用，转念又想道：这茶水已是这般肮脏，那饭菜自也不会洁净到哪里去了。不免一阵郁郁不乐，又去寻那筷筒中的筷子，却见那些木筷支支弯弯曲曲，比之树上攀折下来的树枝好不了多少，寻了几支都是如此，不由哑然失笑，只得罢了。
　　宇文拓将面前的杯子搁在一旁，道：“我们有多久不曾这般对桌吃饭了？”白雪怔了片刻，摇了摇头，数日前二人尚泛舟湖中，对饮成欢，至今日竟已反目为敌，挥戈相向，便是眼下相处，亦是他相强而为，直让人叹息世事无常。

　　白雪抽出一双筷子用手帕擦拭干净递与宇文拓，又拿出一双，才开口道：“你去东海边上……是有什么事么？”宇文拓面上一寒，道：“到了那儿，你自会知晓。”白雪又道：“那……你数次要……要带走我，所为为何，这总可以告诉我了罢？”宇文拓淡淡道：“这你无须知道。”白雪微微一叹，轻声道：“你昨夜说我不懂你，可你若是什么都不说，我又怎能懂得？你我都清楚，走过这一路，往后、往后那……”话未说完，她却住了口。两人心中均各自明白，只怕这一路走完，便是二人反目之时。

作者有话说

　　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