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95、无言

　　白雪食不知味的吃了半碗米粥，过了小半个时辰，那老者又进得门来，将盘盏尽数收去。白雪看着他收拾，几度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终是罢了。
　　老者收拾了碗盘又离了屋子，白雪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推开窗子，却见那窗外正对着一条偏僻的窄巷，巷中虽并无几户人家，却有两三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闹吵吵的在玩耍，你推我搡，终于一个垂着头发的男童将一个穿着红衣裤的女童推倒，那女童坐在地上“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其声远聆数户。不多时，巷中一户人家便开了门，一名中年妇人嘴里嘟囔着走了出来：“小祖宗，这又怎的啦？片刻也不给人省心！哎哟哟，莲儿你怎么坐在地上！瞧瞧你的衣服上，滚得尽是土，还不起来！这可是刚给你做的新衣裳！虎头，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妹妹啦！等你爹回来，我看他怎么揭你们的皮！！都给我进来，没得在外面尽给我惹祸！”那妇人一阵风般的将几个孩子都撺掇进了屋子，本来热闹的街巷顿时冷清了下来，从那紧闭的门户中尚能隐隐听到妇人训斥孩子的声音。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却让白雪倚在窗边看得痴了过去。这在世人眼里平淡如水般的日子，于她却是可望而不可及。一条狭窄的街巷，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她隔绝在了人间烟火之外。也许，她这一生，都注定了要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度过罢。
　　这般在窗前立着，不知过了多久，白雪忽闻身后一声轻轻的咳嗽，忙转头看去，却见那老者正将午饭放在桌上，不由问道：“已是晌午时候了？”那老者低声道：“是。”随即又道：“大人早则明日清晨，晚则过了晌午方能回来，姑娘还是耐着些性子罢。”白雪面上一红，轻斥道：“谁……谁说在等他了……”那老者却只顾低头摆弄盘碗，并不回话亦看不到他面上神态。

　　那老者将午饭摆放妥当，便又走出了房门，白雪早饭未吃几口，此时倒也当真饿了，便在桌边坐下，吃将起来。那饭菜烹调的甚为精致可口，白雪心道：倒是没瞧出那老伯有这般本事，这手艺与我却是不相上下了。但转念又道：方才并没听到厨下锅灶碰撞之声，难道这是他从街上买来的么？那他放我一人在这里，也不怕我跑了？

　　那老者出了房门，正要再回厨房收拾，忽听得大门被人敲了几记，心中暗道：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人找上门来？这般想着便走去开了门。
　　不想一见门外之人，老者惊道：“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难道事情有变么？”说毕，忙让在一边。
　　宇文拓迈步走进门来，一面道：“本座去得急了，东海海穴尚未打开，见不到那部落，本座便转回来了。”老者将门关了，跟在宇文拓身后，道：“大人可用过午膳了？”宇文拓道：“回来得匆忙，倒还不曾吃过。”老者道：“那请大人在此先休息片刻，老奴这便去安排。”说完，他走到桌边伸手一试，壶中的茶水也早已冷了，只得道：“老奴就去再煮壶茶来。”宇文拓却道：“不忙，本座不在之时，可有人来过或是有什么事么？”老者道：“不曾有人来过，便是白姑娘也没走出房门一步。”宇文拓微微一顿，道：“那……她现下……”老者道：“白姑娘正在自己房中吃午饭，大人如要见她，但去无妨。”宇文拓怔了一会儿，方缓缓道：“罢了，本座……暂且无话要说……”

　　白雪在房中胡思乱想了一阵，忽听得门外一阵响动，接着便是那老者惊呼“大人”之声，她心中猛然一颤，暗道：他回来了？那老伯不是说他要明天才能回来么？这般想着，便停箸细听，但那两人声音极低，只隐隐听到“东海海穴”四字，心道：他果然是去了东海边上，东海离此地尚有一二百里的路程，他竟能在半天之内走个来回，这地缩术当真了得。只是他去东海做什么呢？正在想时，忽又听到宇文拓那句无话可说，心中一阵气结，不由胃口全失，将筷子掠在了桌上。

　　过了一个时辰，那老者又回到房中，收拾了盘碗，并未提及一字有关宇文拓之事，白雪亦不曾开口相问。那老者离去后，便再无人来过，白雪一人在房中枯坐，直至黄昏日落时分，巷中又传来了孩童吵闹之声，她这才又起身走到窗边，见仍是那几个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围着一个中年男子要糖吃，先前那妇人从门里走出来，口角噙笑的迎向那男子，男人把肩上的褡裢递给妇人拉扯着几个孩子走到门里。
　　看到此处，白雪轻轻叹了一声，身后忽有人道：“叹什么气？”白雪并未回头，只是道：“你几时来的？”宇文拓走到她身边，道：“就在方才，在想什么？”白雪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他扯住了胳臂，只得停了下来，抬头正对上他明亮的眸子。
　　宇文拓又低声问道：“到底为何叹气？又在想什么了？”白雪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想什么，又为何叹气不劳您费心。横竖，与宇文大人您不相干。”说毕，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宇文拓一时没了声音，半晌才道：“时候不早了，来吃晚饭罢。”白雪道：“我不饿，不想吃。你……你出去罢，我想一个人待着。”宇文拓沉着声道：“明日要赶路，你不吃饭能有力气么？我可不会再像昨晚那样抱着你行路。”想及昨晚的情形，白雪面上微红，道：“不……不要你管，我也没叫你抱着我赶路啊。”宇文拓不再发话，却硬扯着白雪向门外走去。